《笑傲之非烟传》烟霞随心

18、六猴儿怒掴林平之

　　“是我对不住你……”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一直试着喜欢你，可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最近？”我觉得凡事都有原因，因此极力地反省，“因为我，勾引你的那些事，所以你讨厌我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

　　对了，他早就跟我说过他不喜欢没有家教，不懂得矜持的女人。真是昏头了，生生撞到枪口上。

　　“不是最近才开始……”他微微别开了脸说。

　　“那是什么时候？”我满心都是不解，“你怎么不早说？”

　　“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喜欢过谁，所以我觉得我没有喜欢过你……让一个人时不时地占据我的头脑，我不愿意那样……但我又感到很孤寂，不想总是一个人，所以才……明知是错，若还继续下去，那就太愚蠢了……”

　　“所以，你是在拿我寻开心么……”

　　他再一次说了“对不起”，但我感觉不到一点诚意。这就是所谓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吗？

　　“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他说，“你能不能尽快离开呢？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你要我现在就走？”

　　“已经很晚了……”他的声音略微小了些，“歇一宿，明天一早再走吧。”

　　我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了。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如果他真的从来都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一定是只有痛苦没有快乐，忍受太久以至忍无可忍了。这个认知固然打击到了我，但如果是个事实，我又有什么否认的权利呢……我不会逃避现实，但也不会认输……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你家的东西还在我手上。怎么，河没过就先把桥给拆了？”

　　“下次什么时候碰上了，你再给我就可以。”他平静地说。

　　“你不怕我吞没了它？”

　　“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很了解你。”他的声音十分笃定，就像那一天的晚上他说“我相信你”一样。

　　“不错。你很了解我，而我去一点都不了解你。怪不得你有恃无恐……”

　　“我不是个好人，你快点把我忘了吧……”他又说，“你是个好姑娘，不会没有人要的……多保重……明早我就不送你了。”

　　投鼠忌器宣告失利，但他分明又说我是个好姑娘……那或许换成美人计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也许你再试一次，会真的爱上我也不一定。过去我们之间的相处也有愉快的时候，不是吗？请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我尽量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过，你试着喜欢过我的……你真的很厉害，几乎把我骗过去了。比如，当你说那句‘我背你一辈子’的时候。我不是个傻子，但那时候却以为是真的了。或许有过那么一次两次的瞬间，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他却低下了头，根本不看我。

　　“我，我根本无心尝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灭门之恨，永世难忘。除了报仇，我什么都不愿去想。”

　　“可是我真的有为你着想……想让你幸福……仇恨不能带给你任何东西……”

　　“我不要幸福，我要不起……”他全身都在发着颤，像是处在极度的矛盾和煎熬之中，“我只希望自己尽快变强，可以无所顾忌地生活下去……你每来一次，都让我觉得焦躁，无心练剑。你出现得越频繁，我这颗心就变得越脆弱。你若真为我着想的话，就不要再来动摇我……”

　　“可是强逼自己进步，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接受自己的软弱才是最正确的。”

　　“你说的话我根本不懂，全都是冠冕堂皇的东西，”他的声音更加地虚弱，可是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我不想在风花雪月上白费力气……所以，你放弃吧，不要再这么傻了……”

　　“林平之，你个混蛋！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陆大有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这么好的姑娘，对你死心塌地，你敢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他奶奶的占了多大一便宜？”

　　林平之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激动，简直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他大声回答：“问题是－－我不想占这个便宜！”

　　“我揍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陆大有一拳挥了过去，“你把感情的事看得太简单了，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变来变去呢？”

　　“人都会变的！”林平之也不躲闪，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本朝律例，有哪一条叫做‘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陆大有像是怔住了，沉默一会儿，他问：“是因为刘葑么？你觉得自己比不上他？所以自动让爱？”

　　林平之不置可否，他看向我。我觉得不是。他现在的样子，跟陆大有出现之前完全不同。之前是深思熟虑的，冷静的；现在则是气愤的，焦躁不安的。他曾经说过，他只相信他爹娘，然后就是我，其他人都不相信。林震南夫妇惨死之后，他对人的戒心只会加深，不会减弱。那么我想，他刚刚对我一个人所说的话，必然都是真的，而现在说的话才大大地有问题，属于临场发挥，信口开河……

　　“非非，刘公子武艺远胜于我，足可以护你周全……他虽然年少，立身处事已经相当成熟，并且很有见地。你不选他，是你的损失……”

　　“林师弟，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陆大有恨铁不成钢似的，“没错，你的武功是不如他，做人处事，那是各人的性子，也没法比；可是论家世背景，你俩现在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以你的人才相貌，远胜于他。我要是个姑娘家，我也选你不选他啊。”

　　“男子汉大丈夫，就只靠一张脸活着吗？我武功低微，根本就不堪一击。那天晚上嵩山派的那些人，我连一招一式都抵挡不住。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武功可以慢慢学，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呢？世上那么多武功比你还低的人，他们就不活了吗？”

　　“他们没有血海深仇，我有！”

　　“非非也失去了她的爷爷，她相依为命的至亲，这不是血海深仇么？”

　　“这不一样！非非为自己的爷爷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所以她无愧于心，可以很快放下！而我，却是全家被灭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的鲁莽，这一切的一切或许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惨烈！”

　　我现在才明白，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自己的过错，一直背着沉重的包袱，所以才这么辛苦。

　　陆大有没有接话，望向林平之的目光已满是同情。

　　“嵩山派的那些人，也是冲着辟邪剑谱来的……”林平之又说，“还有师父师娘，和整个华山派的师兄弟姐妹，都是因我受难……谁跟我走得近，谁受的苦就多……这样我还有资格得到幸福吗？”

　　“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陆大有一声冷笑，“林平之，你就是个孬种！因为这些天师兄弟们对你有所怨言，所以你受不了了……你这个人的心胸就是这么狭隘！我看你每天拼命地练剑，不是因为你报仇心切，而是因为你想逃避，你不敢面对！被人说几句怎么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又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还受不住吗？你这个懦夫!我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