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旧时石偶

2、第 2 章

　　后来，齐怡然当然没有像某些著名的桥段一样，得了神人的指导而骤然开窍。她的物理只能勉强维持在中游。她每次物理课后的习惯性动作就是转身，拿过唐楚寒的笔记。但她很少去问。她对于沦为众人有着深深地恐惧，而去问唐楚寒题目，无疑是目前阶段最大众化的事情。
　　值得庆幸的是，唐楚寒的笔记越来越详细。齐怡然想，如果笔记有性别的话，那么这本肯定是女的。细腻全面，浅显但却深刻。
　　她却也没有彻底平凡。怡然的语文一如既往地好。在一次有着奇葩试题，大部分人不及格的语文考试中，她取得了难得的高分，接过卷子的时候，收获了整个班级的艳羡，还有从后边飘过来的一句恭喜。
　　当时她转过头说谢谢，男生的笑容温和中带着午后特有的缱绻，浸泡在阳光里，让齐怡然想到了初见时他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她可以不用那么勉为其难地不讨厌他了——或者说是，之前对他的讨厌根本是因为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像一轮太阳一样地活着，就像她以前所熟悉的状态。
　　开始时她想不通，所以讨厌他。现在她明白，上帝能够给自己一次机会去作为别人眼中的太阳，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福祉了。可是上帝在眷顾自己又离开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从此以后强烈的落差会把她带向哪里呢？当然没有。上帝只负责播撒福音收获感谢，他从来意识不到其实这个福音本身就蕴藏着无尽的精神灾难。
　　不管有多少纠结和自我怀疑，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学期末，整个班级飘扬着一种八卦激扬的气氛。文理分科的表格要在期末考试之前交上去。有人立场坚定，比如理科王子唐楚寒。也有些人纠结不已：自己理科不好，文科又没怎么学，到底该怎么选择呢。齐怡然倒是很干脆地选择了文科：三个月的突击物理学习不见任何效果，让她明白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学物理，她对物理彻底绝望了。
　　而宋扬对于这个消息的反馈，多少让齐怡然有些意外。宋扬叫她到办公室，问她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决定学文科。她说，我以为你还会想去学好物理，或者至少不会这么干脆地作出决定。齐怡然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失望。她不知道平时喜怒不外露的宋扬这一次怎么突然变了风格。她回答宋扬，已经想好了。宋扬的语气在那一刹那流露出失望之后恢复了以往的知性温和。
　　“那么，希望你可以在这一条路上走的更远。怡然，很高兴你已经学会了抉择和放弃。有时候这比坚持下去更加困难。以后有任何问题仍然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转身之前，怡然看到宋扬的眼里有一丝恍惚。
　　齐怡然想不通，于是她也不再去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