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旧时石偶

1、第 1 章

　　初进校门的时候，齐怡然耳边听到的是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她踏着厚厚的落叶，按着“新生报到”的箭头指示，一边听着广播里略显沧桑的声音，寻找分班结果和报到地点。最终走到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她站在人群外围，等着他们散去。人群的熙熙攘攘甚至盖过了广播里的歌曲，齐怡然只能偶尔听到一句。她轻轻摇头，然后继续杵在原地等那一片人变少。
　　“同学，你是刚到的吧？有没有看过分班结果？”
　　齐怡然转头，一个高高的男生微笑地看着自己，正好挡住了秋天的正午过分肆意的阳光。
　　她眯了眯眼睛，“嗯，没有呢，我在这边等着报到。”
　　“其实那边的公布栏里会有分班结果，要先去看的。我正好是本部直升的，对学校比较熟，可以带你过去。”男生的声音活泼而跳跃。
　　“哦，那就谢谢你了。”
　　L高中长而硕大的公布栏上用红色的纸贴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齐怡然看得几乎快要眼花的时候，视野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呐，终于找到了，一年三班，齐怡然。”
　　“真的啊，好巧，我也是三班的。我叫唐楚寒。对了，咱们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宋老师很亲切，人很好，而且抓的没有别的老师那么严。”
　　“是吗，那就好。”
　　唐楚寒吗？刚才找自己名字的时候，怡然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不只是因为好听，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恰好在自己班级的第一位。
　　根据成绩来排名单，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所以在一开始齐怡然知道，这个同学，成绩优秀，而且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虽然名字和本人的气质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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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宋扬果然是一个温和可敬的人。美丽，可敬，但却深不可测。齐怡然低垂着眼皮回到教室。走到跟前才发现自己座位上坐了一个女生，正拿着课本问后排的唐楚寒什么问题。
　　齐怡然不置可否。她停住，耳边响起宋扬刚才的话。
　　“在老师眼里，和成绩相比，性情更加重要。我希望你做平凡快乐的人，那是我真正的成功。但是怡然，如果你不安于平凡，你应该知道什么可以让你在这里得到最大的认可。”
　　市重点的实验班，认可度最高的无疑是成绩。
　　齐怡然疑惑宋扬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但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马上盖过了这一点不解。她已经彻底领教了这所学校里老师强大的授课方式和学生们超短的反射弧。
　　她不甘心平凡。
　　于是这一天的下午她把一周以来所有的物理题目重新抄到新买的笔记本上，决心至少每道题做出两种方法——毕竟老师课堂上提到过不止三种方法。
　　五分钟后，齐怡然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用身体遮住雪白的笔记本，掩饰着强烈的失落和发红的眼圈。她努力整理思绪，回忆物理老师教的方法，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老师每次只是在下课前五分钟点着卷子说，第几道题可以用某个推导出来的公式，然后下边会马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
　　该不会是智商落后吧…齐怡然心里涌起浓浓的自卑和怀疑。
　　第二天下午活动课，齐怡然趴在桌子上盯着一道物理题走神，突然觉得眼前暗了一下。
　　唐楚寒拿着篮球，披着阳光坐到了自己的身后。
　　齐怡然无比憎恶这个成绩优秀的大众情人。每一次物理课上，他都能够用诚恳积极的语气说出每一道题的答案。然后老师就会跳过一切步骤直接说简便方法。
　　偏他还坐在自己身后，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好像在提醒自己的彻底失败。
　　齐怡然已经习惯了每次走进教室看到自己座位旁围着的女生。不过，她们当然不是来找她，而是凑在后桌男生周围。
　　既然那么乐为人师，就让她们烦死你吧。一次座位被占后齐怡然有些恶毒地想。但是，她马上又觉得自己过分。毕竟，唐楚寒不会像自己一样，闲暇时间大部分用来发呆和看小说吧？
　　所以你活该不会，活该座位被别人占。你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问解题方法。
　　齐怡然颓丧地低下头，她认真考虑要不要利用好身后这个无敌资源。
　　“齐怡然你有没有纸巾？”唐楚寒的声音。
　　齐怡然拿出抽屉里的抽纸递给他。男生用湿淋淋的手接了过去，“谢谢啊，每次打球回来买的纸都在进教室之前被那帮无良小子瓜分。看来我也要带一包抽纸了。”
　　“不客气。不过你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你的物理笔记？”
　　你如果能在物理课上保持沉默更好。怡然心里又加了一句。
　　“当然可以，不过我写的简单。如果步骤接不上的话你再问我吧。”
　　拿人的手软，更何况拿的还是无敌笔记本。于是齐怡然再也没好意思在心里理直气壮地讨厌过唐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