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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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中秋，也是驻扎喀喇沁的最后一天，就要举行隆重的晚宴。午后，勤嫔去了太后殿里服侍。此时，只甄然一人在房中闷闷的看书发呆。
“格格！”只听帐外似有人声唤自己。甄然还迟疑，又是一声，“乐安格格”。
疑惑着踱过去，隔着帘子，甄然慎重问道：“我是乐安格格，你是何人？又有何事？”
“格格，我是四贝勒身边的巴岢。”说罢，递来一个胤禛日常佩戴的寿桃香包，又低声说，“格格可方便让巴岢进帐细说。”
甄然接下香包，打了门帘，准他进来。巴岢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寻常侍卫的服饰，面相甚是白净清秀，甄然瞧他走路的架势，却是习武之人，健步踏来，轻快利落。巴岢见乐安格格在椅子上坐下，叩头打千。
“你如何能来？”此时，甄然放大了音量，声音却喑哑低沉。自能开口便是这样的声音，甄然自己已经习惯。
巴岢闻声，却觉得惊奇，抬头圆目望着甄然。复低头，规矩地答道：“奴才此行是为京中传递交付皇上的书信。”
“那为何找我？”
得问，巴岢从怀中掏出小小一个雕花木匣子，恭顺地呈给甄然：“这是四贝勒交代给格格治疗喉疾的药丸。”
“四贝勒怎知我身患喉疾？不过是数天前的事。又怎么确信这药就能治好我的伤？”甄然问得断断续续，倒也算言简意赅。
巴岢抱拳道：“格格，巴岢不过四爷门下包衣，只负责送药，其他一概不知。不过四爷让格格安心用药，说此药是治疗喉创的良药。”说罢略略瞄着甄然的脸色。
甄然点头道：“巴岢，四爷的药我收下了。替我多谢四爷，告诉四爷我一定会擅自珍重，愿他如是。”就让巴岢起身，“哦，还有这个香包，替我还给四爷吧。”拿香包递予他。
巴岢躬身，推辞道：“此物亦在四爷吩咐之内。巴岢不宜久留。就此告退。格格的话，巴岢一定转达。”说罢低头退了出去。
甄然仍握着香包、伸着手，呆坐一段。收手细看，这枚绣工精致的寿桃形、黛蓝香包。确是胤禛常佩的贴身之物。凑到鼻前来嗅，正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味道，混着檀香的沉郁，甄然闭目，眼前便是胤禛孤绝的样子，随即置到一边。
把药盒子端来眼前，打开一看，竟还附着一张纸条。
开头是胤禛端正用小楷写着的药丸用法，最后居然是一句：
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 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甄然惊惶，将纸张揉在手心，握成一团。
胤禛，你何时看了我的册子？又或者根本不想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所做的，我怎么会不感动？这句话的意义，我又怎么会不在乎？你这样一意孤行，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着已是两行清泪，看着屋里的焚香炉，甄然却不忍将纸团掷入，不忍将那一份厚重的牵挂就这样焚烧殆尽。
末了，甄然将那纸条缝进了香包。一针一线，都告诫自己，来日定要原样交还。把香包收到随身的饰品匣子里，又细心锁上。楞楞看着那盒治疗喉疾的药，静默不语。
*
“一个人发什么呆？”雨晴从皇太后那里回来，见妹妹一人暗自出神，笑吟吟拍她问。
甄然回过神来，对雨晴一叹：“日长无趣。”
自喉疾以后，甄然便常常不说几个字。雨晴不以为奇，拉着甄然的手，坐到她身边问道：“那今晚陪姐姐出席晚宴，可好？妹妹嗓子不便，只冷眼看戏便可。”
甄然摇头又点头，终还是应了。
*
晚宴露天举行，夜幕降临，四处燃着篝火，倒也亮堂。暮夏初秋的天气，并不十分的热，也无嫩多蚊虫，身后篝火烤着背，又有凉风袭面，甄然倒觉很是惬意。
仰头即是草原的星空，繁星闪耀只为缀点那一轮皎华的圆月。甄然不禁就想起，两年前的同一天，乾清宫家宴的月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此时的月仍是彼时的月，此时我仍是彼时的我，或许到底都不一样了？
甄然跟着勤嫔坐在宜妃下首，康熙奉皇太后坐在正中主位，端静公主和额驸噶尔藏紧挨太后坐着，与宜妃、勤嫔相对。一众阿哥分两列而坐，另有杜陵郡王、以及喀喇沁的王公贵族作陪，场面隆重。内容却千篇一律，免不了的喝酒应承。
甄然庆幸雨晴将自己安排在后，只用看着蒙族姑娘舞蹈，吃吃酒菜，也不觉得难熬。
端静公主和额驸忽然出席敬酒。公主向着康熙、皇太后说过祝词，和额驸一同饮尽。那噶尔藏额驸看着五大三粗，对端静公主的照料，就方才的情形看来，也算是好的。此刻夫妻同心，皇太后颇为欢喜，开颜赏赐了极其贵重的金币。
正是合宴举杯欢庆的时候，却有侍卫来报，称有京中书信传来。康熙正要拂袖摒退，那侍卫不卑不亢地解释说：“回皇上话，此信是郭络罗贵人望交予端静公主的亲笔信。”
康熙正色问：“京中的信物今日早间就上报了，为何公主生母的信笺此时才传来？”
一时间，歌舞都歇退了，众人的目光都凝诸眼前的侍卫身上。那侍卫三十出头的样子，篝火勾勒的侧脸轮廓刚毅沉俊，讲话的声音是久处军旅那般厚重沙哑。甄然一见了此人便觉得亲切可靠。
听了康熙的问，侍卫皱着眉，低头抱拳：“回皇上话，奴才惶恐。”
康熙大概听出其中缘故，敛神看着他：“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侍卫利爽地打了个千，仍单腿跪着，说：“是，皇上。郭络罗贵人的信，是被宜妃娘娘拦下。”
闻得侍卫此言，一众人惊骇不已。
宜妃脸色煞白，跪到中央：“皇太后、皇上，妾身万万不敢如此。此人必居心妥策，要陷害臣妾。”
“皇上，奴才卓朔，骁骑校。负责此行京中信笺的收发分配。内廷的书信，均由传信内监蒲三送与宜妃娘娘处辗转。今日却独有这封郭络罗贵人的家信被退回。奴才疑惑，却觉得娘娘此行欠妥，才犹豫到此时才将信送呈。卓朔罪该万死！”
听到此处，康熙已经面带不悦，又露出丝疑惑，压抑着怒气问宜妃说：“你还有什么话说？”宜妃凄楚得一人跪着，泣不成声。
却不等宜妃答话，康熙拂袖道：“罢了。卓朔，将信笺交予公主。”
卓朔闻声，把信呈上。他矩步矩行，一举一动都有军人的果敢气质。只是那一瞬的错觉，或许只是甄然的错觉，他交信回头的瞬间，从不随意的目光却恰恰随意扫了勤嫔和自己的角落一眼。
蜻蜓点水，却正落入甄然眼中。再放不下，甄然牢牢盯着雨晴的背影。
她今晚的妆容并不浓重，那点饰配，却恰到好处地与今夜篝火、烈酒的异域风情相得益彰。形似拨浪鼓的火红玛瑙压鬓针，蜿蜒到鬓髻之后。耳畔的亦是一样火红的玛瑙鼓样耳坠，夜风中轻轻晃动，似要打出一段声响、唱一曲欢歌，篝火照耀下，却让我觉得妖艳、诡谲。
见公主取得信笺，康熙倦了似的，淡淡对宜妃道：“许是你一时的疏漏。起来吧。”
毕竟筵席上还有喀喇沁的一众贵族王孙，发生了这样的事，康熙再不悦、再困惑都不便审问、降罪。宜妃默不作声回到席间，仍用帕子抹着泪，形容甚是可怜。
以为事情便就此打住。玉菱却怒气冲冲地离席，跑到卓朔身边，骂骂咧咧地问他：“好你个臭奴才，胆大包天！无事便来编排算计主子了？”
甄然见玉菱此刻的模样，恐她饮了许多酒，还说着这样的话，心惊非常。康熙看到玉菱如此失礼，本就不悦，更加大声呵斥道：“放肆！”众人纷纷噤声。
玉菱缓缓跪下，对康熙涕泪俱下，苦道：“皇上。宜妃娘娘冤枉。娘娘虽然和郭络罗贵人不睦，但是玉菱担保，娘娘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听玉菱这样说，甄然惊慌得只能瞪着双目，无可奈何。心内叹道：玉菱，你怎这样糊涂？你不来辩白，又有谁人知道宜妃会和自己的亲姐姐不睦？这样的辩白又怎算得上辩白？
宜妃的脸色更加青白，众人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康熙怒急了，抚额顿在龙椅上。
皇太后忙遣散了蒙古贵族，对众人道：“玉菱回去先且醒醒酒。卓朔、蒲三，明日到哀家跟前答话。皇帝，信得过哀家，这事便交给哀家处置。”
康熙低声道：“全全交给皇额娘了。散了吧，朕乏得很。”说罢，康熙奉太后草草退了，根本未扫过宜妃，对着玉菱怒怒叹了口气，不悦而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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