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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


  •   甄然随雨晴退回敖包。

      夜色已深,雨晴卸了妆,穿着中衣,坐在榻上。静静品着安神茶。看到雨晴恬淡的样子,甄然大概确定几分。雨晴若不知情,现下定是高兴的。

      甄然心里便更加不快,疾厉问她:“雨晴,这就是你邀我去看的戏?”压低的声音本就喑哑,现在竟显得可怕。

      雨晴仍旧吃着茶,不慌不忙地答道:“怎么?不好看?”

      本来,甄然还有一丝的疑惑,听了这样的反问,又触到雨晴坦然、尖利的目光,甄然呆呆坐到地上。愤愤然迟滞一处,却不知要如何责问姐姐,又该如何怪罪姐姐。一时间,甄然只惊惧得说不出话来。地上厚厚的织锦麻布地毯被她抠出了深深一个凹穴。

      雨晴,什么时候起,你也变成了那个样子?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只怕比她们还要可怕!

      突然,李德全被令仪引了进来。惊异的目光稍带过甄然,牢牢收住,躬身道:“勤小主,皇上就要过这边来。您准备准备。”说罢退了出去。

      雨晴脸上泛起不明显的笑容,甄然算得上狰狞地看向雨晴,无声质问。雨晴不以为意,都没有对着甄然,漠漠道:“然儿乏了,令仪带她下去好好歇息。”

      令仪得令就要去扶甄然。甄然倏地站起,兀自走了出去,不曾留言。

      *

      八月十六,皇太后亲自查问了卓朔、蒲三,他二人口径一致,京中的信使巴岢亦证实了郭络罗贵人的信笺收发日期。皇太后无奈,找来宜妃身边当日当值的春梅审问,春梅供认,确见到娘娘独独遗漏一封信笺,这一下使得宜妃再无机会。皇太后想要袒护,都无计可施。

      雨晴此次谋划,涉及的人事都是她的心腹,连甄然都不曾得知一二。又是查无可查,却能坐实宜妃过失的事。事情发生的时机恰到好处。触及了皇家颜面,康熙当庭的不悦都写在脸上。她周全的人事安排,叫甄然咂舌。

      康熙得知太后审问的结果,失望非常,当日便拟旨撤了宜妃的妃位,降为宜嫔。亦口头责备了玉菱,罚俸半年。惩罚来得雷厉,宜妃这一跌,元气大伤。

      原定八月十六出发的日子,推迟到八月十七。队伍继续北上,前往法库山、科尔沁。仪仗一如出发那样浩大,只是勤嫔的车队已经居于宜嫔之前了。

      雨晴不曾显现一丝的愉悦,在康熙、太后面前多次为宜妃求情。为此,康熙盛赞雨晴的稳重、仁善,对她加倍宠爱。

      甄然冷眼看着如今的雨晴,无不悲凉。在那明黄的车帷中,二人对坐,常常一日无话。

      *

      八月底,扎营法库山。皇太后望祭父母。

      一日无事,甄然与雨晴二人同在敖包中。雨晴刺绣。甄然则随意翻着书,也没怎么看进去,还在发呆,手中的书突然被雨晴夺去。

      “妹妹,已经十日了。你就没有一句想同姐姐说的话?”手里的绣绢已被划破,此时,雨晴一脸忧愤地望着甄然。甄然却只是空洞地回望。她气急了,将手中的绣绷子狠狠掷出去:“妹妹的喉疾难道再好不了了?”

      “姐姐总有自己的打算,妹妹多说无益。”甄然终于开口,声音仍旧低沉,却不似初患那样沙哑。

      雨晴激动地握住甄然的手,落下泪来:“妹妹……姐姐,何尝不是为了你?”
      “为我?”甄然挣开她的手,问向她,“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处心积虑地去害别人!”

      “妹妹不明白么?我那日的难产、静姝受的诬陷,甚至你的喉疾,那个时候我们何时想过要去害人?还不是遭人算计?”雨晴哽咽得不能言语,瞪着甄然任泪水流淌,“难道,妹妹还不懂姐姐的心?”

      甄然再僵持不住,疼惜地拉过雨晴的手,抵着她的额头,相视着泪流不止。
      “雨晴,是我错想了你。我们别无他路。”

      “其实,姐姐也未曾料到,这一棋竟这样厉害。”雨晴渐渐平复,压低了嗓子在甄然耳畔说。
      甄然噙着泪眼,注视她道:“宜嫔这一跌,必不甘心。日后,只怕要变本加厉地对姐姐不利。”历史上宜妃终究是宜妃,所以甄然更加的担心。

      雨晴轻轻颔首,甄然又追说:“姐姐安排的人可周全?”
      雨晴深深望着雨然,持着她的手,愈发低沉道:“卓朔是爹爹的人。”

      闻言,甄然惊骇,怎么父亲都牵扯其中。疑惑地问:“这不是落人口实?”
      雨晴拍拍雨然的手,宽道:“妹妹放心,卓朔跟过爹爹一段时间,爹爹救过他的性命。如今却不在爹爹手下。无人会想到这一层。”

      甄然点点头,仍不放心,问道:“那蒲三呢?”
      “妹妹就放心吧,那信确实是宜妃退的!”雨晴见雨然如此忧心,微微一笑,“姐姐不过略施小计。”最后的声音微不可闻,神情却机灵俏皮,甄然总算破涕为笑。

      二人依偎着,又道了连日来的种种心肠,先前的误会恼怒统统化作欢声烟消云散。

      *

      转眼,出塞已近三月。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下午,得康熙允准,大阿哥直郡王邀一众阿哥赛马策欢。胤祥让甄然同去凑个热闹。阿哥们赛得激烈,甄然慢慢随马儿肆意踱步。

      老远看到一个落单的身影,牵着马儿低头思量着什么。甄然便驶过去,一探究竟。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熟人。

      “关柱,怎么不去赛马?一个人杵着干嘛?”甄然的嗓子已经痊愈,只是声线再不似从前。
      关柱听到人声,才在意有人走近。抬头茫然地看着甄然,脸上竟带着泪痕。

      甄然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撑着他的右肩,问道:“这是怎么了?”
      关柱不说话,仍旧那副落魄的样子。甄然的印象里,关柱阳光,在家中是诸人疼爱的幼子。怎么都不该是今天这副样子。

      “莫不是马尔汗尚书又不好了?”
      关柱摇摇头。突然翻身上马,对甄然淡淡道:“我没事。格格,可愿赛马?”

      见关柱恢复了神采,甄然也来了兴致,速速上马道:“但求一败!”
      闻言,关柱擒起往日的笑容,就欲给马加鞭。
      甄然忙止住他道:“慢!我们总要赌点什么,不然白白赛这一程。”

      关柱方才的不郁,已经全消,笑道:“好啊,格格想赌什么?”
      “身外之物未免俗气,”甄然思索片刻,“就赌三个愿望,怎么样?”
      “好!”关柱丝毫没有犹豫,一口答应,胜券在握。

      以远处一颗落叶松为底线,二人准备毕了,说时迟那时快,两马齐头冲了出去。

      甄然的马术,其实不差,只从未展露过身手而已。关柱当她真的只懂皮毛,起初赛得漫不经心。快到一半,两马仍是齐头并进的样子,只比甄然快了半个马身。

      临近终点,关柱狠狠纵马驰了一段。甄然见自己落得远了,狂策几鞭,重心不稳就要落马,一声疾呼。关柱以为甄然不妙,扭头勒马就想去救她。甄然吃准时机,稳稳上马,给马儿加了一鞭,一瞬便超越了关柱,率先抵达终点。甄然得意,骑马绕树踱了几圈。

      关柱愤愤赶上来,对甄然颜色不善:“格格原来打的这样主意!关柱败了。格格有什么愿望?”罢了无奈问她。
      甄然笑得欢欣。见关柱下马,便一样站下来,狡黠看着他道:“第一个愿望嘛,就告诉我你方才为何不快。”

      关柱眼底又显现出方才那样的落寞,轻声说:“关柱不过庸人自扰。”
      “哦?什么烦恼?说出来听听。也好为你分忧。”
      “格格,莫要逼迫关柱了。那样的烦恼,格格不会懂得。”

      “你喜欢上了什么人,只是那个人不喜欢你。”甄然随口玩笑,看向关柱的眼里,却怔住了,“果真?”

      关柱呆呆的,也不回答。

      甄然好奇,继而追问:“哪家的小姐?这可是喜事呀。”

      关柱终于回过神来,伸手亲昵地抚摸着自己的坐骑,眼神却游离地凝视着远方,茫茫道:“我这爱驹唤作流云,是九爷五年前送我的汗血宝马。如今,她也老了。”关柱和胤祥同岁,此时说话的口气竟像个老人。

      “马儿的一年抵上人世五六年,五年近是它们的半生了。”
      “转眼,五年了。五年前我刚入宫就学,如今竟也是圣上身前的带刀侍卫了。”关柱陷入了回忆,脸上泛着真切、不真切的幸福表情,“可是,现在的我宁愿过去种种都不曾有过。”

      “既然发生了,便不要努力去遗忘,不如努力去面对。”
      “有些事情却是无法面对的。”关柱说着,脸庞渐渐拢起浓浓的忧愁。

      “你可不像我认识的关柱。什么事情就这样叫你无措。不过是爱上一个人,爱就爱了,爱了就去努力追求,任她喜不喜欢,总要试试。又怎么无法面对了呢?”
      “倘若我爱的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姐,哪怕是个宫女,哪怕是你!我又怎么会这样不知所措?”

      闻言,甄然更加好奇,问道:“那她是谁?”
      “罢了,与你不相干。和任何人都不相干。是我一个人的事。今天这个愿望我无法帮你完成。日后格格再有吩咐,关柱定当竭力。”说完,关柱翻身上马,打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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