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1696》闻天

35、第35章

　　问萍引着两位格格，走进公主府邸后宅，为太后此行特地重新修缮的寝殿。

　　殿内，上等墨色玉麒麟花岗岩铺地。殿顶的黑檀木横梁上，龙凤戏珠雕得栩栩如生。殿中央搁着中原特色的镂金罩子、素三彩香炉，正焚着太后常用的建宁藿檀古香，用来缓解太后旅途辛劳和对陌生住所的不适。

　　太后高坐在正殿面朝大门漆金的凤首椅上，神采非常，但眼袋突显，显仍旧未睡得好。身边紧挨的，坐着大清公主仪制打扮的韶华女子。太后抚着她的手，说不出的亲昵，更有道不出的不舍。

　　女子的眉眼细长，像极了康熙，脸颊微微凹陷，清瘦的面容减去了华丽妆容带来的妖艳感觉，平添一份内在的贵族气质。镶着火红珊瑚的熠金扇面凤头步摇，妥帖包覆着乌黑的满式发髻，耳朵上亦是一样火红的珊瑚花耳坠，和当下京里时兴的漪缦妆的杜鹃红唇呼应，道不尽的雍容华贵。

　　此人正与皇太后说笑，甄然想她大概就是端静公主了。公主嫁到喀喇沁这么多年，竟仍穿着旗装、梳着旗头，甚至还画着京城时兴的妆，堪比杜子美“安得如鸟有羽翅，托身白云还故乡”的泣血思念。

　　宜妃和勤嫔也分别坐在公主下首。勤嫔见甄然进来微微侧头与她一笑。

　　甄然、玉菱行过礼，太后一并给她们赐了座。

　　见二人坐定，太后慈柔地向她们道：“两个丫头，有什么话赶紧跟静儿说说。见一次面也不容易。”

　　“玉儿竟长这么高了。快过来，让姐姐瞧瞧。”公主与玉菱熟识，等太后说完便招玉菱去身前说话。搂着玉菱的腰身，上下打量，“嗯，当真出落得像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听说刚刚赐婚给了八贝勒？” 好不欣喜地望着她。玉菱羞羞的点了点头，又说了许多吉祥话，便退回去坐着。

　　公主顺势看向玉菱身边的甄然，笑问道：“这妹妹脸生。是谁家的格格？”
　　甄然忙起身福了福，格外持重地回答：“回端静公主的话，家父散秩大臣陈希阂，属汉军旗。勤嫔是臣女的长姐。蒙受皇恩，三十五年入宫陪侍勤嫔。”

　　公主即刻便命甄然起身，太后又补了一句道：“这丫头乖巧，皇帝也疼惜，早晋了固山格格。”公主闻言点了点头，顺势打量甄然几眼，问道：“格格多大了？”
　　甄然愈发恭顺地答说：“回公主，雨然今年虚十五。”

　　“哦，那可许过人家了？”公主问过甄然，又看向太后。
　　迟疑一阵，见太后并无答语，甄然回道：“还未曾许配。”

　　公主兀自点了点头，笑得极其清爽地看着甄然道：“格格可心仪哪家的公子？同皇太太说了，必能成全。”

　　太后闻言垂着眼微微点头，不似方才的高兴。

　　玉菱乐呵地看着甄然，插嘴说：“乐安格格心比天高，寻常人家的公子可瞧不上呢。”

　　甄然听她满嘴的浑话，又是这样的场面，有些气恼。掐着她的手心，强装着镇定道：“公主为雨然劳心了。但雨然自觉还年幼，从不曾做过婚嫁的打算。”

　　宜妃终于挑着尖细的嗓子，满目恰到好处的笑容，开了口：“格格年岁倒也足了，说来竟是我们长辈的不是，未曾先替格格考虑。我瞧着七贝勒才能出众，勤嫔和成嫔又是最要好不过的。且七阿哥也未曾正娶。呵呵，我就这么顺嘴一说。老佛爷，您说呢？这门婚事如何？”

　　雨晴闻言，转过去看甄然的脸色。甄然自恨宜妃这样搅和，一下跪倒殿中：“皇太后在上，雨然入宫以来便极其敬重七阿哥。一直将七阿哥当作自己的兄长看待。若是嫁娶，雨然惶恐。”

　　自公主聊起乐安格格的婚事，太后便敛去了笑容。谈到此处已烦不胜烦，挥了挥手，草草说：“罢了，哀家也做不了这个主。你起来吧。”见乐安端端地站起身，又拂袖对着众人，“你们也散吧，哀家留静儿还有话说。”

　　宜妃脸色讪讪，行过礼，甩帕子走了。似笑非笑地掠过甄然。玉菱跟着宜妃先退了出去，对甄然挤眉弄眼，显然是憋得心慌，暗示她赶早到敖包集合。甄然则搀着勤嫔一道。

　　*

　　雨晴携甄然，行至自己的敖包门口。见甄然不像要进去，眉间具是思虑。便拉着甄然的手，安慰道：“妹妹莫要懊恼，姐姐自有办法。”

　　甄然正暗自思量方才宜妃的用意、太后的不欢。听了雨晴的话，只怔怔点了点头道：“那妹妹先回去了。”

　　雨晴心事万重地看着甄然匆匆离开。甄然却都不曾察觉。

　　*

　　“臭丫头！你怎么才回来。”一打敖包的门帘，只见玉菱早更上了蒙族姑娘的长裙，还打着葱柳小辫，挂了不少蒙族配饰，明艳活泼得紧。胤誐也在后头附和着数落甄然，方才刚闹过的二人如今又成“一致对外”的了。

　　摇摇头，甄然无奈对着这两人道：“再说下去，咱们能去逛夜市了。”
　　胤祺一拂胤誐、玉菱指指戳戳的手，对甄然道：“你快去更衣吧。他们交给我。”

　　收拾过，一行人终于陆陆续续地鬼祟溜出了营地。胤祺、胤禟早有打点，路过看守的侍卫都默不作声。顺顺利利来到了喀喇沁最中心的热闹集市。

　　和京城的集市不同，蒙族的集市更加自由随意，除却银钱买卖，以物易物也很常见。有兜售自家出产农产品的摊贩，也有许多精美的手工铺子、特色餐馆，一条集市大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又走三两步还见着了奇人绝技。

　　玉菱看个热闹，拉着甄然挤进了人群中间。胤祺、胤禟、胤誐三人，紧紧跟着。

　　“我当什么绝技呢！不过是骗骗人的胸口碎大石。”玉菱好容易走进了，却不满意表演，随口嘟哝了两句。

　　正有贩子用蒙语嚷着什么，像是要来集钱，闻声扫了玉菱一眼。玉菱见那贩子的眼神不屑，亦用蒙语说了什么。那贩子高大结实，细细的蒙人眼睛，肤色黝黑，薄薄紫唇。闻言怒不可遏，扔了手里拖着的讨赏盘子，冲到玉菱面前，就要抚掌过去。

　　幸而胤祺反应快，一把拦住了贩子，在玉菱周身护住。玉菱原本吓得厉害，见有人护着，占了上风，又多添了几句，语气不善。胤禟、胤誐一人捂了玉菱的嘴，一人和贩子说着什么和解的话。皆是流利蒙语，甄然在一旁全然不通，看着他们吵闹束手无策。

　　绝技团负责表演的其余五人，见着同伴在此处与人交恶，纷纷围上来。胤祺、胤禟、胤誐一下子有些寡不敌众了。胤祺原还有说和的意思，贩子和同伴却都不领情，顿时炸开了口角。

　　两拨人针锋相对，胤誐已经发急，几乎就要和一人扭打起来，甄然赶紧冲了上去，用几句稀松的满语求饶，拽着胤誐的膀子，欲将两人分开。奈何他们二人缠斗上了。那蒙人汉子一身的肌肉，力大无比，一挥手捶在了甄然前颈上。

　　只感觉嗓子一下被卡住，甄然喉咙里一股血腥，身子早已倾倒在地，背被狠狠击伤，钻心的疼一点点蔓上来。倒地看着两帮人还在扭打，甄然心里道不尽的着急。

　　周围的人群却都散了，无人搭理。胤誐终于察觉到什么，扭头见甄然痛楚的样子，惊叫一声：“雨然！”一众人都被他这声嘶叫怔住了，往甄然那边看去。

　　玉菱先冲到甄然身边，忙问：“怎么了？谁伤了你？”说罢搂着甄然，怒气更盛地看向那边的蒙人。甄然刚想开口，咳嗽两声，竟发不出声。玉菱看她一眼，恐惧万分，惊呼道：“血！”

　　闻言甄然自己伸手抹了抹嘴角，摊手一看真的是血。胤祺、胤誐焦急地凑到跟前。见甄然这幅模样，胤誐转身还要去找蒙人算账。那些蒙人见捅了篓子立即逃散去了，哪里还有人影？

　　胤誐狠狠跺地，用满语咒骂两句，回来拉着胤祺直问：“五哥，现在怎么办？”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胤禟突而冷哼一声：“乐安格格不过被击伤了，现下自己回去，服两帖药也就好了。何苦扫我们的兴？”

　　闻言，玉菱皱眉道：“九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然儿……然儿流了这么多血……”说罢看着甄然，害怕地嘤嘤哭起来。

　　甄然只觉喉咙疼痛，身上倒没有大碍，胤禟说的也无不可。对着他们摆摆手，就要站起来。胤祺却直直将她按住，要抱她起身。

　　远远的有人声唤道：“五哥！”

　　众人看过去，却是一样蒙人打扮的胤祥和御前侍卫关柱。

作者有话说

　　本章加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