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1696》闻天

31、第31章

　　甄然禁足的三月里，静姝的案子很快办了下来。太医院众圣手研讨了七格格的病例，结果推说确实不是用盐过度的症状。静姝也一直咬口说自己只用过一次重盐，便被从翊坤宫放了出来，罚俸半年。

　　雨晴感念当时对静姝的痛切。静姝被严审的时候确实吃了许多刑罚，放出来时手脚不便，雨晴便把她安排在甄然的齐月轩养伤，由小翠精心照顾。

　　*

　　西北战场，噶尔丹走投无路、服毒自杀。康熙完胜回銮，听得静姝一案与乐安被禁足一事，赞许德妃和胤褀处理得当。因为七格格殁逝，直接赐死了崔景。

　　那日，静姝正斜在榻上，陪着甄然参看几册花样卷子。
　　甄然身边走动的小太监卫丰，高兴进来，禀报了康熙对崔景的处置。

　　轻轻放下手里的册子，甄然打量着静姝的神情。
　　静姝原是解气的一喜，问卫丰道：“可行刑了？”

　　卫丰抬头，挤眉弄眼一阵，颇为振奋地回说：“皇上圣明，当下就配去鸩酒一壶。还连带着处置了崔桂芝一家，发配宁古塔，终生为披甲人奴。”

　　听到此处，甄然心头一凛。这样的惩罚虽大快人心，未免凌厉。崔景不过是为人教唆，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罢。只叹她的家人何辜？却要从此在边远苦寒的宁古塔，充牛做马，晚景凄凉。

　　静姝的脸上喜色无余，怔怔望向卫丰道：“崔景……去了？”
　　卫丰有些疑惑地连连点头。甄然示意他下去。拉着静姝的手，静姝低头不言。

　　后又传出小顺子自尽的消息。至此，涉及七格格殁逝的疑问通通尘埃落定。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悄悄迎来了三十六年的盛夏。

　　*

　　六月中，甄然还禁足的一日。玉菱又抱着小十七来探甄然的“班”。

　　甄然逗着怀里馒头样子的胤礼，正觉得好玩。玉菱却嘀嘀咕咕地开始了数落：“你刚禁足的时候，怕你难过，没能开口。现如今，还有三两日。这些话我也不得不说。”

　　甄然扫了她一眼：“既然憋了那么些月，如今也别说出来惹不痛快了。”复而低头继续逗弄小胤礼。他大大的眼睛，乌黑乌黑，像极了雨晴。每次一点他小小的鼻尖，那眼睛就眯成小缝，可爱得不行。

　　玉菱没事儿似地继续说：“你也改改你那性子。在宫里，别人斗别人的。你小小固山格格，碍着谁了，谁又会为难你？”甄然瞟她一眼，还是不理会。

　　玉菱见状，朝天一白眼，变本加厉道：“你姐姐也是，自己软弱就算了，也不来管管你，叫你到处出头惹祸的……”

　　听她说的愈发不像话，甄然就要骂回去。“玉菱格格，谁又到处惹祸了？” 抬头，却见胤禛和胤祥走了进来。甄然抱着胤礼，微微朝他们福了福。

　　玉菱却无表态，对胤禛一笑，反问过去：“四爷怎么又来了？平日太后跟前请安也轻易见不到。玉菱来齐月轩几回啊？倒回回都能见着了。”

　　胤禛没事人一样，兀自坐下。打开折扇，兀自扇风。
　　倒是胤祥对着玉菱很不客气：“四哥在德妃娘娘跟前请安勤快。来齐月轩顺便看看也是常事。格格不待见，别来便是。叭叭地往齐月轩跑呢。”说罢坐到胤禛身边。

　　他们两路人时常拌嘴，甄然夹在中间实在难当。刚想劝慰几句。

　　玉菱一撅嘴就往门口去：“我再不来这永和宫就是！雨然，以后你来慈宁宫找我。”说罢，头也不回气冲冲走了。
　　胤祥还不痛快扯着嗓子说：“说话儿算数！”

　　看着胤祥发急捣蛋，甄然噗哧笑了：“胤祥，没曾想你也好厉的嘴！”

　　胤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瞅着他四哥。胤禛含笑看胤祥一眼，走到甄然跟前。见她逗十七开心，就想抱过来玩，刚一接手小十七哇哇地哭了。胤禛一脸的尴尬，也不知该拿孩子如何。

　　“四爷自己才得了两位小阿哥，见了弟弟怎么束手无策了？”看他的样子好笑，甄然玩笑两句。
　　胤祥凑上来，眼热道：“给我抱抱。”说罢接过十七。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抱起孩子倒煞有介事。逗弄两下，小十七果然不哭了。

　　胤禛看着，开颜一笑：“还是十三弟有法子。”
　　“以后你便都让胤祥逗弄你好哭的娃娃去。”忍不住，甄然还搬弄一句。

　　胤禛扫她一眼，又看看胤祥，突而沉声道：“也只有十三弟了。”

　　话说得凉，甄然听了不乐意，高声道：“等小十七长大了也是你的好弟弟！”不小心对视，读到胤禛满目的伶仃。

　　胤祥抱着怀里的十七弟，侧头静静看着这幕。

　　*

　　等到了六月底解禁，甄然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欢喜。好像习惯了幽居，也不太想出去走动。或者到底是怕了外面的险恶。

　　盛夏炎炎，甄然突然想喝一盏冰冰的银耳莲子羹，消暑解热。大中午，底下的人都在歇觉，便自己摸着往小厨房去寻。

　　永和宫静的很，知了都叫得懒懒的。走近西厢房，却听到一阵细索的人声。

　　甄然疑惑，刚要听出些什么，令仪竟开门出来。撞见了人，令仪身后脸生的宫女一阵惊慌，低头闪避。

　　令仪本来惊讶，看到是自己宫里的乐安格格倒定了心。笑着先对那宫女道：“春梅，你带着东西回吧。”那宫女蒙头跟乐安一福，匆匆走了。

　　令仪仍旧得宜地笑问我：“格格，大日头底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甄然疑惑，胡乱答说：“我想喝盏莲子羹。”

　　闻言，令仪皱眉道：“怎么？格格亲自来取？小翠是怎么伺候的？其他人呢？格格宽和，他们就这样无法无天了？”

　　甄然莞尔一笑，敷衍道：“嗨，姑姑别怪罪。我一时兴起非要自己来的。”又指指宫女离开的方向，“方才姑姑和那宫女说什么呢？她是哪个宫的？好面生。”

　　令仪稍一转眼，笑容如旧，答道：“格格是说春梅么？她是奴才的姐妹，来跟奴才闲说几句，要讨我这里的好脂粉使！格格的莲子羹，奴才这就去取。格格先回，莫要中了暑气，惹得勤小主担心。”

　　原是如此，甄然不再多虑，自遵了令仪说的，回齐月轩去了。

　　*

　　平静无澜的日子也快，一晃眼，甄然的第二册《神雕侠侣》也送了出去。

　　朝堂上，西北刚刚平定，康熙仍旧加深着与蒙古的关系。十一月，册四格格为和硕公主，下嫁喀尔喀郡王墩布多尔济。皇太后亲自操办了婚事，公主嫁得风光。却免不了又一位大清格格远嫁边蒙。后宫从来也是国，家女的婚事定然要与社稷、江山有利。

　　甄然得知昔日的四格格远嫁，叹道：她们生得再尊容又如何呢？

　　公主远嫁后便入冬了，已是甄然来到清朝的第二年冬天。北方的冷干燥、刺骨，甄然每日窝在软塌上，更不喜出门。

　　*

　　腊月初四，胤褀、胤裪的双生辰。胤褀二十周岁，康熙下旨要翊坤宫主持，好好办一场家宴规模的生日宴替二位阿哥庆生。宜妃把生日宴的地点选在了皇太后的慈宁宫。只聚会阿哥格格，各宫的娘娘小主一并未请。

　　甄然不在宾客名单之列。

　　雨晴得知不太开心，甄然却并不在意：“那样的场面，姐姐也不愿多呆的不是？”

　　“话虽如此，但五阿哥、十二阿哥都与你交好。你去不成，还不是她郭络罗使的绊子！”静姝的案子以后，虽众人都对自己缄口，从不提宜妃与罪奴崔景的交集。但雨晴大概还是知道，对宜妃更加深恶痛绝，和甄然私下便不假敬语。

　　甄然拉拉雨晴的手，宽慰道：“唉，这些都不是委屈。妹妹乐得自在呢。姐姐何必为那些莫须有的人事气坏了身子？”

　　雨晴覆着她们挽着的手，目光点在甄然的眉心，轻轻一叹：“妹妹，你总是太过懂事。”说罢掠过甄然，兀自深深看向案上一对缠枝莲花如意瓶。

　　*

　　初四下午，玉菱跟前的紫山来齐月轩传话。玉菱约乐安格格在御花园会面。这妮子自打和胤祥赌誓，当真没有再跨入永和宫一步。每次总是派紫山来知会甄然，何时去何处寻她。

　　紫山领路，才过景亭便是一阵沁鼻的淡香。

　　绛雪轩周边每到冬季便移栽来各色梅花，是御花园里冬日最好的所在。

　　今日适逢雪后初霁，日光温煦，清爽地洒在林间。梅枝上的花苞沾了初冬的薄雪，几株盛放的雪海宫粉上，嫩色的花蕊晶莹透亮，宛若玉琢。

　　闻着花香，驻足赏梅，甄然竟都忘了前头候着的紫山。

　　“雨然！发什么楞？快过来。”

　　红梅莹雪间，玉人临窗而立。恰恰又是一袭红衣，无须争艳就同周身的腊梅一般胜过百花。此时正俏皮地向甄然招手，高声唤她过去。

　　玉菱总是能带给自己惊艳的审美，想着日后定要落笔一画，甄然欣喜走进了绛雪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