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1696》闻天

20、第20章

　　饭后，暖阁进茶。

　　康熙托着茶盏，笑问甄然道：“可吃饱了？”

　　身旁，令仪忍俊不禁，拿帕子捂住嘴。甄然不解，扫她一眼，答道：“回皇上话，饱了”。

　　雨晴牵起甄然的手道：“妹妹今日定是饿肚子了。可怜你入宫两日，竟都没能吃上午膳。都怨姐姐。”

　　康熙也在旁，斜睨着甄然。

　　甄然看雨晴一脸的郁色，又话中有话，急忙宽解：“雨然怎么会怨姐姐！姐姐不知刚才那一桌菜有多少是妹妹入宫前从未见过的！道道都好吃得不得了。雨然就多吃了两口……”一脸撒娇对着雨晴。

　　令仪莞尔道：“雨然姑娘何止是多吃两口了。那道五彩溜鱼片可不有大半盘子都到了姑娘胃里！”说罢又忍不住笑起来。

　　康熙和雨晴对视，大笑道：“雨然丫头算是我大清闺阁里的第一好胃了！”

　　甄然自己本觉好笑，听闻康熙此言，羞恼起来，辩道：“别的第一也就罢了，偏万岁爷金口赏了雨然大清第一胃，这话传出去，雨然往后还嫁人不嫁？”

　　“可朕看着第一胃吃饭，自己的胃口也好了不少。还要题字赐匾才不妄负！”康熙仍旧玩笑着。

　　闻言，甄然急不可耐，唤道：“皇上！”

　　康熙笑得愈发不耐。雨晴忙给康熙顺气。

　　康熙好容易平复了，见甄然难堪，挥挥手道：“罢了罢了。‘第一胃’便这暖阁四人知晓，朕不让外人说嘴便是。朕今日已经下旨晋你为固山格格，封号乐（yue）安，怎么样？”

　　终于提及晋封，甄然忙跪下道：“皇上，臣女一于社稷无功，二于德行无修，实在担当不起乐安格格的封号。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康熙的晋封实在突然，甄然不过小小侍卫的女儿，入宫才两日。倘若被晋封，当真是要折自己的寿了。

　　“你不必推辞，朕说你担得就担得。晋封的圣旨明日就下来。”康熙不愿再听甄然多说，转头对雨晴道：“晴儿，你身子不便，和然丫头说说体己话便歇着吧，朕去看看德妃。”说罢就要走。甄然和雨晴行礼恭送，却见康熙想起什么，转身对甄然道：“丫头还欠着朕一本词集。过几日拿来给朕瞧瞧。”

　　甄然应了下来，半跪着，直至康熙出门。雨晴适才拉起甄然。两人走到里间，细细诉来一天的心肠。

　　“然儿，真的没事吗？”雨晴检视着甄然的膝盖，见双膝都肿了，说着就要流泪。

　　“雨晴，我真的没事，也就跪了半日。玉菱格格没有为难我。这个隔几日就消了。”甄然放下裤腿，边说边给雨晴抹泪，“玉菱看上去盛气凌人，到底不是恶毒之人。她性子纯，今日来放我，便和我投机。我二人还结拜了。”

　　甄然面带喜色看着雨晴。雨晴却露出深深的疑惑：“和她投机？她害你面壁罚跪，你怎么倒和她结拜了？”

　　“她要害我却毫无掩饰，不过是见我出头得宠，要来我面前耍耍威风。我瞧她心思纯淑，不是坏人……”甄然韦唯解释。雨晴迟疑地点了点头。“姐姐，我不知你与那位郭络罗氏有何过节。可是玉菱绝不是阴毒的人。我倒觉得她有些可怜。”

　　“可怜？她们郭络罗氏盛极一时，哪里可怜？”

　　“凉她的门第有多荣华，她到底只是个女子。幼年丧母，哪里有人真心爱她。自小又被养在这最最冰冷的紫禁城里，皇帝、太后宠爱她，虽有些许亲情，但也不过是要利用她将来的婚姻，为大清的家国社稷谋算。那样的情三分真七分假，更别提底下宫人们的百依百顺是何情形。”

　　甄然缓缓讲起自己眼里的玉菱，由彼及身，忍不住扼腕叹息。握住雨晴的手，真切瞧着她：“雨然万幸，还有姐姐和身后一家人。”

　　雨晴深深看住甄然，点头道：“然儿，家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却不曾想你看人看事如此独有慧眼。”

　　“姐姐说笑，许是在红螺寺里读多了佛经，然儿的想法有些出世了。”

　　雨晴默默颔首：“你经的事儿多，比我这样的是看得深远。今日皇上封你做固山格格，你怎么看？”

　　听到这件事，甄然隐隐有些不快：“然儿能如何看呢，皇上要封便封。推也推不得。”

　　“妹妹这许多话可万万不能同旁人讲。要姐姐说呢，这封赏呀，利大于弊。”

　　“哦？姐姐这话怎么说？”

　　“妹妹入宫，陪我待产自然是一重理由，但是合宫里谁没个名号位分的。我们家势本就不显赫。妹妹节上献唱那一曲却羡煞多少人去。皇上肯定清楚，妹妹为此一定会受不少窝囊气，今日面壁可不就是一桩。便索性给妹妹晋封，显示妹妹的隆恩浩荡，让旁人轻易欺负不得。如此看来，皇上是真心疼爱妹妹，也给妹妹的将来绸缪呢。”雨晴说着满目都是笑，端着甄然喜滋滋看着。

　　却突而发现，甄然发髻上的玉钗不见了，雨晴问道：“然儿，那钗呢？收起来了？”

　　闻言，甄然空空的手心一紧，当时明明把钗簪下握在手里了。又摸摸自己的如意髻，果然不见了玉钗。一时间，甄然乱了阵脚：“雨晴，我恐把那钗丢在思过堂了。”

　　雨晴见甄然着急，叹了口气说：“罢了，明日我遣令仪去慈宁宫的管事处问问。若找不着，唉，也只得辜负了那人的一番心思了。”

　　虽然那钗，对于甄然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但毕竟是胤禛给的，甄然仍有些懊恼，着急地说：“明日我随令仪一同去找找吧。只望还在那殿里。只是姐姐，那人的心思，然儿受不起的。姐姐日后莫要再被他假手。”

　　雨晴听完一怔：“我还以为……可是……”

　　看雨晴不解，甄然皱眉说：“姐姐，他很好，哪里都好。只是，然儿不喜欢。日后，然儿若是瞧上了哪家公子，两情相悦，一定第一个告诉姐姐。到时姐姐再为妹妹做主，好不好？”

　　雨晴点头，又有些茫然地回忆道：“京一书局那日，我们和他虽不欢而散。到底没有结怨。自那日他救下你，又为你做种种安排打算，以他的人才样表，我以为你们竟成了一对欢喜冤家。后又有碧竹亭，他抱你觐见……唉，原来种种都是我的错觉。”说着一阵叹息，他竟不是她心仪的人，“只不知何等样的英才，才能入得妹妹法眼了？”

　　甄然笑道：“妹妹倒也想知道呢！”闻言，雨晴忍俊不禁。

　　二人又聊了许久。

　　“今日妹妹就和姐姐睡在一处可好？总觉得和你有说不完的话了。”
　　“好呀，看来明日我们都会变成国宝了！”
　　“国宝？”
　　“哈哈，是啊，两眼青青，像不像两只大熊猫？”

　　笑闹着安置下来，姐妹俩又不知絮叨了多久，才恬恬入梦。梦里的孔雀草开了一地，明媚得好像开出了永不凋谢的阳光。

　　*

　　第二天一早起来，二人均有些困倦。梳洗过，雨晴携甄然给德妃请安。德妃心情甚佳，留勤贵人一同和她进了早膳。

　　回到宫里，李德全带着甄然晋封的旨意来了。按制接过圣旨，雨晴命静姝给李德全打了赏。康熙还一并赐下了中秋许下的玉如意。诸多固山格格仪制的服饰和用具，一应都送到了齐月轩。李德全利索办好差事便忙告退。

　　甄然心里放不下那支玉钗，见晋封事宜妥当，告了雨晴，央令仪一同往慈宁宫去了。

　　*

　　令仪找了个熟人，带雨然进到慈宁宫管事的地方。一个似乎是领事的太监问明情由，召来了负责思过堂扫洒的宫人给雨然问询。

　　令仪在垂首待问的一行宫人面前，踱了两圈，才正色问：“昨日晚间可有人打扫思过堂？”
　　一个领头的宫女回话道：“今早方由奴婢和崔景打扫过。思过堂的扫洒不勤，昨日晚间似乎不曾打扫。”

　　令仪严厉地看着眼前隐隐有些惧怕的宫女问：“那可否见过什么贵重的东西？比如玉佩、发簪？”
　　“回姑姑的话，奴婢没见过。”领头宫女声音颤颤，却不像说谎。

　　“那崔景呢？”令仪高声问向一旁，目光森然。

　　众人噤声好一会，一个年纪不大的宫女抖索着跪下来：“回姑姑，奴婢……奴婢崔景拾到一枚玉簪……”
　　还没说完，令仪走到宫女跟前疾厉地问：“那玉簪现在何处？”
　　宫女禁不住阵仗，居然哭了出来，没法回话。

　　甄然心急，忍不住走到崔景跟前，拉开她抹泪的衣袖，递给她一块帕子，好言劝说：“崔景，你不必害怕。姑姑只是问你那玉簪到哪里去了，若是在你身边，就交出来。你即愿意承认找到玉簪，便是功劳一件。没有人会责罚你。”

　　崔景闻言不再流泪，接过甄然的帕子，抽泣着说：“奴婢拾了玉簪，想占为己有，佩在了头上……呜呜……却……却被玉格格瞧见，识破了。格格说只要奴婢将簪子给她，她便帮我保密……奴婢无心之失啊……”说完叩在地上，泣不成声。

　　原是玉菱拿去了，甄然心想此事还好办，朝令仪使了眼色。

　　令仪上前稍稍训斥道：“玉格格答应不告发你，姑姑自然也不会跑到太后跟前说嘴。今日的事牢牢记着，下不为例！”说罢，令仪朝领事太监吩咐几句，遣走了一众宫人。

　　走到廊下，令仪问格格吩咐。甄然想既是玉菱留意拿了簪子，必也想到是自己昨日落下的，总会还来，便让回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