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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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以后要跟着他的，敲打敲打就够了，太过分了反而不美，他也就舒展了眉头，“别跪了，起来吧，”书香犹豫着看了一眼薛蟠，不太敢起身，“嬷嬷那里我自然不会说的，就罚你两月的月钱，你可服气？”
书香立马就浮现了喜色，“愿意愿意，大爷这样罚我是疼我呢，便是再多罚些我也服气呢”，见薛蟠嘴皮一动就要说话，立马就起来了，生怕还真的要多罚些，半大小子正是管不住钱的时候，再多些他可就真要不方便了。“好大爷，以后你不说话便是叫我一两天不吃饭我亦绝不会皱眉的，更是遇事多看看书痕怎么做。”书痕自来懂事，他酸溜溜的想着，以后定要让书痕多请他几顿。
待他们刚坐定，雅间的门就敲响了，端菜的上来了。一盘盘色香俱全的菜如流水般上了桌子，只摆的桌子满满当当。金陵自古多名菜，肉嫩多汁、香而不腥的桂花鸭，鲜香脆嫩的香炸鱼片，酥烂醇美的金陵圆子，卖相极佳的松鼠鱼、美人肝、凤尾虾、蟹粉狮子头、酥皮乳鸽，还有这里的招牌汤：乳白浓稠的海鲜汤，这海鱼海菜还是每日清晨从沿海的渔民那里收来的一并发到江南各店的。
唔，真不愧是特特培养的薛家厨子，前两天因为诸多禁口而不能痛快吃喝的薛蟠吃的满意极了，桌子上不过是动了小半部分，薛蟠一笑，让小二重新治了一席，既然刚刚给了一大棒，现在自然是好好安抚一下的。“回去你们也随着我认些字吧，”这话一出，原本只略动动筷的两人立马就来了精神，认得字的和不识字的以后绝对不一样，现在他们不过是陪玩的，以后爷大了，自然也有其他人来，他们若是识得字了，分量自然不同了。两人对望一眼，看到对方眼中一样的喜悦，齐感激地点头道：“多谢大爷。”
出了酒楼，天也黑了，各街道还是很热闹的，只是他也逛累了，又费心敲打了书香，实在是不想再走了，便回了薛府，哪像还没考进薛府，便被蜂拥而上的小厮们围上了，簇拥着赶紧回府。薛蟠暗自思量不得，拉拉身旁的大管事吴兴，仰头问道：“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吴兴是府里的老人了，看着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上没有一点焦虑惊慌的表情，暗自点头，因而愈加恭敬道，“府里来了客人，老爷正四处寻你让你去见客呢，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见客？还是这么晚了非让小孩子见面不可的客？他在心里默数了一遍，仍不知道是谁。府里灯笼明亮，他随着吴兴进了府，管家迎财眼尖的看见了立马迎了上来，驱散了管事小厮们，亲自带他向外书房走去，一路上薛蟠忍住了问话的冲动，迎财也笑意盈盈的直到快要到时才小声提醒道，“莫要害怕。”薛蟠眼神平静，不管是谁，他总不过是个小孩子，难道还要他做什么不成？
他从来未落下强身健体，吃的也多，虽只有六岁，堪堪也到薛宽的腿根了。薛父看着稳稳迈进门的薛蟠神情镇定，极欣慰的在心里点头。薛蟠进门来，看见父亲正坐在那张紫檀宽椅上，神情沉稳，对座上的是一个穿着暗青隐纹对襟长衫的俊美男子，看年纪估摸着近四十了。薛父待薛蟠见礼过后，便指着那客人到，“这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你叫声林伯父便是。”
薛蟠恭谨的行了礼，便迎着客人的目光亲近又有礼的一笑，眼神清澈明亮还带些天真和好奇，完美的扮演了作为一个早熟聪明的六岁孩子看到父亲故交时应有的表现。林海在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怀清（薛父的表字）教养的孩子，知礼懂事，转瞬又有些黯然，若他也有个儿子，想必也会像这孩子一般的精致可爱，他也会将他教养成人，继承衣钵，延续林家。不过看见老友三十岁才得的这一个儿子，固然有父亲不敢娇宠的原因，这孩子本性也是个好的，心中一动，他的玉儿是个美人胚子，又暗笑自己，都还小呢。所思不过刹那，他目光慈爱，道：“是个好孩子，颇有乃父之风。”说完便摸出一块羊脂白玉雕的云鹤纹佩件，递给薛蟠，“我和你父亲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也算我的子侄，这算是见面礼吧。”薛蟠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微微点头，他才收下，明快一笑，“谢谢林伯父。”随即小心放入怀中装好。
林海愈加喜欢这孩子了，转头向薛宽道，“看到蟠儿如此风采，我又想起当年我们一起求学的时候了”听起来很是遗憾，薛宽也露出一副缅怀的样子来，“是啊，当年你我二人同在南山书院读书，一起前去会试，一晃却也这么多年了，”屋内一时沉默。当年他二人一同在南山书院学习，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乡试中一举成为第一二名，风头一时无量，只是世事无常，成为举人后，两人俱成亲立家，潜心苦读三年，二人又一同上京赴考，却在考前先后接到家中急信，报老人病危。薛宽回去后便接任了薛家家主，知晓家族秘密，又兼已有了举人身份，可以见官不拜，便自此不再赴考；林如海却倒楣些，到他这一代，本已没了爵位，要他自己科举及第，可先是父亲去世，斩縗三年后，不过一年时间，母亲又熬不住去了，这样一来累的好容易怀上的夫人也没能保住孩子，几番打击让他生生老了几岁。后又忙着理清家族事务，辞去了家主之位，表示要专心科考，无心分管族务，直至今科才一举中了探花，受封翰林院编修，又新添了一女，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算起来，两人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如海，你既已授任翰林院编修，自当潜心修书，怎又到金陵，要见我儿？”薛宽沉声道。薛蟠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勉强忍住没变了脸色，姓林，表字如海的，那不是早逝的巡盐御史林如海么？那不是可怜可叹的林妹妹的父亲么？怎的，却是自己父亲的好友？父亲与他竟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林海摇头，“我和夫人年纪已大，却还没有一个儿子，你又是知道我家状况的，林家男子除非特别是不许娶妾的，此次回乡本是为了过继一个嗣子，却始终找不到称心如意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薛蟠。薛蟠心里一抖，他不会是想要打过继我的主意吧，又觉得不可能，他毕竟是外姓，又是嫡子，怎么都不能给人做嗣子的，再说他父亲也不会舍得的。“蟠儿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夫人也说，若是找不到，便找个有福气的男孩贴身的物件，也好沾沾福气。”
薛宽爽朗一笑。“这好说，若不是如今局势实在复杂，你又在京城，原本也该两家多走动的。”林夫人是贾府的嫡女，贾府又刚送女儿进了宫，还偏偏入选留在了宫里，前途未卜，此时实在不宜过从甚密，林海也知道，便一揭而过，“蟠儿可曾请了先生了？”
薛宽便也不再提，“去岁的时候，请了镇江府的席先生坐馆，只是下午席先生来递了辞呈，说是要走了，我挽留也不肯，只说是难言之隐，我想着也不急，慢慢的再找，人品才最重要。”
林海沉吟了一会儿，“我现在也找不到好的，待我回了京城，再留意留意。”
薛宽转向薛蟠道，“蟠儿，天也晚了，你还是早早睡去吧，明日也好给席先生送别。”薛蟠答道，“是，父亲晚安，林伯父晚安。”遂静静退出去，向门外离得有些远的长青道，“去给父亲和客人端些热茶来，再端些点心。”长青恭了一礼，唤来一个二等丫鬟在此随时听候差遣，亲自去了茶水间。
薛蟠带着在点苍院外面等了半天颇有些不耐的书香回了松柏院，待梅英红玉服侍着躺到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的信息太多了，早上的惊天秘密不过勉强消化，今夜又来个往事大爆料，错综复杂的关系远不止红楼里略略几笔而已。而他却始终不知道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不能知道谁才是获胜者，谁才是被三振出局的？更何况还会有个太上皇。
林如海的判断就是正确的走向，天子心腹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行的，可若不是呢？君不见他是病逝任上么？他想得头疼，干脆放空思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还不至于就到那一步了，总管迎财也去搜罗高手了，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谁让他只有六岁呢？数着羊，慢慢的睡了，明日里要早起送席先生呢，还要拿几件小时戴过的长命锁给林伯伯，只是，多事之秋，林伯父此来金陵怕也不简单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