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1.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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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话说玉枝本想着夜深，去寻若夜回来的，却不曾想才一出门便看到她瘫倒在门口，一时又吐了血，几乎晕倒。亏得此时屋中的丫环也都没睡，忙招呼过来，将她搀进屋里。
丫头离开后，玉枝守着，给她擦去唇角的血渍，心里却寒了一半。以前她虽身子单薄，但还从没呕过血，这正值年少却已有呕血之症，怕是年岁不长之兆。想到此处眼泪不由地落下。
没多久，若夜渐渐苏醒过来，问玉枝道，“你守着我哭什么？”
玉枝见她醒了，说话倒也明白，不像方才失了神志，心安了不少。
“主子教训的是，方才扶主子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让烟迷了眼，现下正不自在呢。”
韩若夜瞥她一眼，转过头面朝里处，“我那里就能死了呢。”话还没说完，却已喘成一处。
原本今夜去得明华那边是想了清多年的怨债，但被她的话激着，一时急怒攻心，失了本性。及至回来吐了这口血，心中才逐渐明白过来，脑中的空白被一点点的记忆补回。
此时她已不伤心，反觉得让他二人早早地婚配，令她心死了，这债也算还清。
玉枝不敢离开，硬生生地守着她的床边。这一守便是两日，把整个七公主下嫁丞相的过程全都守了过去。
在皇城中他们暂住的这个院落是极其安静的，每天除了细微的打扫声外，再无其它声响。
入夜，玉枝扶起昏沉的若夜，正打算给她把桂圆汤和的梨汁给她喂下，便见得她侧头凝眉，似在倾听什么。
“王妃？”玉枝疑惑。
韩若夜微微摇头，将食指放于唇间。
须臾，她唇角微扬，眼角上弯，“玉枝，你听，是鼓乐齐鸣的声音。”
玉枝闻言，手中伸出的银勺一顿，复而才勉强地点头附议。
“你说他们这仪式可有我当年的隆重？”吃下玉枝送到面前的东西，含在嘴里慢慢咽下，神情泰然。
“定是没有王妃当年出阁时热闹。”
“你莫要诳我。”摇摇头拒绝再吃，“他可是东木重臣，一朝之相，平日里有多少人要巴结他都来不及，又岂会放过这么个机会。”
“王妃说的是。”玉枝低着头，不敢抬眼。
其实这里离举行仪式的永平殿很远，根本听不到婚礼的鼓乐之声。
唯有竹梢风动，月影移墙的凄凉。
* * *
就这样，韩若夜闭门不出养了几天的病，这期间朝内朝外发生了几件事情。
这头等大事便是连续半个月的大雨，清河的河堤又决了。这次水患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且波及面积比往年都大。朝中已有人提出要开闸泄洪舒缓灾情的想法。但到底是在哪里开闸，要淹多少田地，争论不休，大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封地被牺牲。工部负责河道休整开挖的官员，更是一天一道折子的向上奏报，一时间众说风云，好不热闹。
其二便是那吴澄之的事情，这人在礼部作了小半年的侍郎，倒是把这朝中暗地里的门门道道看了个透彻，再加上这几个月为了筹办公主的婚典和嘉德帝的寿辰，各色朝臣频繁出没礼部，也给了他一个看清他们嘴脸的机会。前几日他上疏朝廷，要求整顿吏治，被御书房以职责不符给驳了回来。朝中之人都笑他不知深浅，这旧例又岂是他说要改就能改的，可没曾想这人毫不气馁，连连上本，五日之内连上十三本，这着实震惊了朝野，更是把卧床养病的老皇帝给引了出来。嘉德帝下谕旨让他进广德殿详谈，这一谈便是两个时辰，谁都不知道二人谈了什么内容。
这消息传到韩若夜耳中的时候，她的身体已好了泰半，躺在八卦镇邪塌上享受着玉枝给她的捶捏，听着吴澄之被召唤入宫，她了然地笑笑。
这吴澄之才华出众，但生性过于耿直，不见容于朝堂是必然的。好在他不喜拉帮结派，任哪一党群巴结都毫无作用，即使对于殷氏和五王子一系也多有得罪的地方。韩若夜欣赏这样的人，同时也想利用这样的人来打破现在朝堂中太子丞相一语定朝纲的格局。这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在这朝中多搅搅，自然能给日益窒息的殷氏和五王子带来喘息的机会。
至于他这次和嘉德帝所谈内容会不会改变东木格局，韩若夜倒是不抱太大希望，毕竟现在东木国力日益衰竭，内部的肃清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嘉德帝召他入内，多半是安抚，她这父王是最善于做这种事的了。
清闲了几日，一件要紧的事情却落到了她的头上，宫里传来消息，嘉德帝有意在他寿诞之后给韩昭宏议亲，大概是太子的授业恩师，饱学鸿儒纪学士家的小姐。乍闻这消息，韩若夜只觉得心寒。这老太后和父王都想通过掌控昭宏来牵制她，一个是为了他儿子千秋江山能坐得安稳，还有个是为了她殷氏家族能传承百年，都想得极为周到。可是，谁都没有为他们兄妹俩人想过。
冷笑过后，便见殷锦绮捧着两本账册走了进来。这几日她卧病不起，都是她料理的府内上上下下的事情。
殷锦绮看她的眼神已不似从前的随意，自从上次发生了溺水的事情之后，她看她的眼神中总带了份谨慎。韩若夜并未刁难过她，但是她不满意她和韩昭宏走在一起的想法却是很容易被解读。
“这个月的各项出入都在这里。”殷锦绮将手中的帐薄递到韩若夜面前。
韩若夜点头，接过手来，翻开随便扫了两眼，便放在一边。
“夜姨有问题吗？”见着她对账册这般懒散，她不安地问道。
“没有。”韩若夜含着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哦。”殷锦绮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位子就想避开。“清河大水发了，我估计王上该号召臣公商贾捐银捐物了。我们殷氏虽不是富商巨贾之家，但这事总不能落于人后，所以我擅自将各房下个月的月例钱减半，又把这几个月该收的地租前催了上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她抬头看她，发现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看不出是赞赏还是责怪。她双手放在膝上，头轻垂看着自己裙上的绣花，不再说话。
许久，冰凉的手指触上了殷锦绮的脸。
韩若夜勾起她的下巴，嘴角带着笑意。“老太后对你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殷锦绮闻言，身体一颤。
“你为什么要演那场戏呢？知道多危险吗？”韩若夜皱着眉，语气却依旧温柔。
本对这位殷家的小姐不甚在意，但自从出了溺水那事之后，韩若夜便派人去查了她的底细，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殷锦绮并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你是想试探昭宏对你是否是真心的？”
殷锦绮先是一怔，然后慌忙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我——”
韩若夜摆摆手，不让她往下说。
“昭宏喜欢你，那是因为他以为你很单纯，爽朗而且善良。若是让他知道你是为了老太后，才有目的地接近他，你猜他会怎么想？”
“我——”殷锦绮双目睁大，脸色煞白，连眼角的泪痣也失去了光彩。
韩若夜冷笑。她这弟弟为眼前这人已经出过两次头，一次是这次落水，还有次就是重阳楼下，他差点冲入人群去救落难的她。若夜早该想到的，若不是动了心，他怎么会这么冲动。只可惜当时自己正在气头上，并未在意，才造成了今天的被动。
“昭宏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事情，任何人伤害了他，你明白吗？”韩若夜依然在笑，但眼中却带着少有的阴狠。
殷锦绮垂下眼，似笑非笑。
二人沉默着都不说话，直至账房派人来唤殷锦绮出去。她才站起身，默默地给韩若夜行礼,行至门口，她缓缓说道，“其实你根本不懂，他到底需要什么。”说罢，也不看她，匆匆走了出去。
屋内，韩若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神情疑惑。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41.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