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5.内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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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内讧
第二日，奢华的仪仗将楚肖一行送出了凌云。嘉德帝病重并未亲自送迎，遣派了丞相展修明在十里亭为其一行饯行。
楚肖此次来访手笔相当的阔绰，预定下东木未来三年的丝绸量。临行时他还预先支付了二百万两白银作为定金，这比款子对于财政日益捉襟见肘的东木而言，无疑是一场甘霖。
韩若夜并未去送行。现下时局日益朝主和一派倾斜，再加上太子与丞相的联手，朝中对于类似若夜这等主战派的微词也是颇多的。
端坐在镜前，韩若夜自己打量着镜中的人，冰冷的表情，不起波澜的眼眸，多少年的历练终是练就了这么一张喜行不露颜色的面容。
楚肖曾说自己所见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就好比现在，明明是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然而其内心却是敏感多情。韩若夜不屑他这样的讲法，然而又没有说辞反驳。
就好比现在，该是欢庆这等祸害终是离去。但隐隐地她又觉得有些不妥。她依稀记得那个晚上他的笑容，月色下的脸邪佞、张扬却透着真挚。如果所见未必为真，那么又怎么解释他那时的表情？
从私心上而言，她并不愿意与这种人为敌，城府过深，让人看不透他的本质，过多的未知令他变得可怕。再加上他对她抱有的态度不明，这让多疑的若夜整日里觉得惴惴不安。
最后便是他临行前的那段谈话，他想所指什么？展修明与他之间难道还有所瓜葛？若真是这样，他又为何好心的来提醒她呢？
难道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堂堂南火太子也难消这美人恩了？
自嘲地笑笑，韩若夜为自己的奇思异想所折服。
* * *
与此同时，忙完南火使臣一事的丞相展修明，正坐于礼部大堂，与韩昭宏一起研对着七公主的嫁妆清单。
“这金凤五只，按祖制镶的该是五等东珠二十五颗，为何这清单中只有二十颗？”展修明手持一支蓝笔，在这单子上勾画着。
韩昭宏看了眼他勾画的地方，点点头，“许是下面的人校对有误，这需查了实物方才知晓。”
展修明未答，继续看下去，不久，又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这绣五彩缎蟒袍料二十三匹和大卷八丝缎一百六十四匹都太多了。四公主当年婚嫁时分别是十五匹和一百二十匹，七公主这次也应该寻的这个旧例。”说罢又在此处作了记号。
韩昭宏侧着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琢磨着这长达数十页纸的清单，时而还会反复比对几页中所列物品，然后将错误一一标出。
许久，他终于抬头，揉着有些酸疼的眉心，将已注满蓝色标注的清单还给了昭宏。“让下面的书记按照我改的再誊抄一遍，该是没有什么错误了。”
他本就是礼部出身，对祖制旧例自是十分的熟悉。接着他又问了些仪式细节，听得有不对的地方，他又让人记录下来，以便改正。
韩昭宏坐于他的身旁，有些好笑，“展相，这亲是你结还是别人结？”
“有区别？”展修明扬眉问他。
“您这般的事无巨细，总感觉是在替人操办。”他扫了眼手中的清单，又看了看身旁的他，完全的公事公办，全无即将大婚的喜悦。
听他这么一说，展修明只是客套地笑笑，“这事总该是这么办的。”
昭宏可有可无地点头，将手中的清单交给书记，随后又命人重新换了茶水，二人闲谈起来。
“展相终于要成家了。”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和姐姐成了眷属，但毕竟还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韩昭宏颇有一份感慨。
展修明淡笑不做回答。
“七妹性格也是顶好的，展相今后莫要辜负了。”大家虽然往来不多，但毕竟还是连着一份亲情。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展修明目光幽远，若有所思，“连你都劝服不了她？”
“呃？”未跟上他跳跃的思维，昭宏迟疑了片刻，方才醒悟，“她让我给她时间。”
一阵沉默，展修明指甲敲着杯沿，似下了决定，他缓缓点头，“好，我给她。”
昭宏不甚明白他的含义，犹豫地问道，“你给他什么？”
他有些矛盾，理智上他知道这两人的牵扯纠缠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可是情感上看他们苦恋这么多年终究没有结果，确实是非常的遗憾。他为她姐姐不值，但其实展相他也……
目光又回落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人现在看上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儒士样。可是当年自北水出使归国，听闻姐姐早已于半年前出嫁，他那副疯狂痴颠的样子，令他记忆犹新，终身难忘。整整六日，他坐在央淑宫的石阶前日夜吹笛，目不转睛地盯着园中的芙蓉树看。谁上前与他搭话，得到的都是一双空洞冷漠的眼神……
当时他以为展修明就这样毁了，但是不曾想，六日后他突然消失了，再出现时却已是现在这副老成死板，不近人情的模样。
如今他总算是放下了，韩昭宏也为他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要给她什么？”未得到答案，韩昭宏重又问道。
“时间。”
“什么时间？”
展修明不做回答。他叹了口气，抓住了昭宏的肩膀，“现在他只听你的了。”
韩昭宏拧眉，仔细品味他的言下之意。忽而诧异地抬头问道，“你都快有七妹了，怎么还不放弃？”
展修明冷笑，“一场婚约能束缚住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吧。”
“你们！”韩昭宏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住地摇头，“何苦又把别人扯进来。”
“只要她放弃了，什么都好说。”
展修明冷着脸站起身，越过一群惊愕的官员，走出大堂。
第二日，便有谣言传出，丞相展修明要逼四公主韩若夜限时交出兵权。由此为引，两派斗争进入白热化，东木国长达两年的内讧正式拉开序幕。
* * *
百花斗艳，清风拂柳，东木贵族常有春日踏青游玩的习惯。韩若夜深居皇宫多年，自是也保有着这样的习俗。
寻了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她带着韩昭宏和殷锦绮一行，便坐车去了郊外。
原本并不打算带上殷锦绮的，但是老太后那边最近迫得紧，她只得虚以委蛇，佯装给他们两制造熟悉的机会。
不过殷锦绮是个十分开朗的姑娘，这一路行来，说笑不曾间断，恍若未觉自己是个多出来的人般。反观韩昭宏，倒是绷着个脸，一路少言寡语。殷锦绮找他说话，他也不过“嗯”、“啊”的心不在焉应付。
韩若夜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
车在一处山脚停下，殷锦绮第一个跳下了车。
随后便听到她的一声惊呼。
车内正等着仆人摆放脚凳的韩若夜不由地探出车内看她。但见她对着眼前的山水不住地发出惊叹，双臂展开似要将眼前景色拥抱入怀。
韩若夜微笑，这座山在凌云城郊是鼎鼎有名的。山有九条溪流自山顶由西向东蜿蜒而下，山绕水转，水贯山行，可谓是曲曲含异趣，弯弯藏佳境。
初见之人必是为之称奇。但韩若夜与韩昭宏二人少时曾来过这里多次，倒也没有殷锦绮的惊怪。
待得韩若夜从容地下了车。却已见得殷锦绮勾着韩昭宏奔去了远处。
韩昭宏的表情已不似刚才那般阴沉，他匆忙地跟紧殷锦绮的步伐，又不时回头尴尬地朝她这边张望。
韩若夜蹙眉，一丝不悦攀上了眉心。不过很快，她摇了摇头，又将这心中的不快压制了回去。
她扬手示意仆人跟上那两人的速度，自己则与玉枝二人在后头慢慢踱步。
“王妃不喜这殷锦绮？”跟随她多年，主子这点微妙的感情，玉枝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她是个好姑娘。”韩若夜尖细的指甲，轻轻拂过一颗颗嫩芽，坦然道，“只可惜，她姓殷。”
“王妃不想再与殷家有瓜葛？”玉枝不懂，主子能有现在地位几乎都是殷氏给的，为什么她现在却对再次的联姻再三拒绝。
“不是这样的。”韩若夜轻笑着摇头，鹅黄的发带在风中轻轻浮动。
“姐！”此时从远处跑回来的昭宏，一手挽过了韩若夜的手臂，摇晃着，“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走那么慢。锦绮在前面见着一水潭，嚷着要让我带你去看呢。”
注意到他称呼殷锦绮从殷姑娘变成锦绮，韩若夜无奈地微笑，“那水潭自小不都是在那的，水深得很，你让她小心点。”
“啊——”韩昭宏似才想起来，他满脸羞红，“原是小时候那条河呀，当时太小了，不曾记得，本还以为是这两年新汇聚成的呢。”见着姐姐只是微笑着看他，韩昭宏有些心虚，他原本也就是想借个由头来探一下若夜的口风，竟没想到被她戳穿，这一时竟觉得颇为尴尬，“那——那我先去了，那丫头太烈，那水也太深，我去提醒她一下。”
说着便想离开。
“等等。”韩若夜出声唤住正想逃跑的弟弟。
“什么？”
“你方才在这车上和谁置气呢？”韩若夜语调轻柔，如春风拂面，一下便将昭宏臊了个通红。刚才不过脸颊泛红，现下整个脖颈竟也红了。
“我——我——”韩昭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若夜轻叹，“你是气锦绮没带你送她的珊瑚手链吧。”说着她下意识地捏上自己左腕的珠子，拉扯着。
韩昭宏瞠目，一个劲地点头。
“那链子我没替你给她。”韩若夜咬下唇，犹豫了半天，终是告诉了他。
“为什么？”
韩若夜侧头不语。
“姐，你不是说只要我想要的，你都给我吗？”韩昭宏语气中有难掩的气愤。
“她姓殷，是老太后的人。”
“姓殷不好吗？”
“你——”韩若夜诧异地看着他，这弟弟难道真的动情了？
正在姐弟二人僵持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救。
昭宏仔细一听，顿时变了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5.内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