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4.规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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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规劝
这厢总算将弟弟稳住，那边展修明的婚事却紧锣密鼓地准备，现在只待得这南火的使臣离去，嘉德帝便要下诏。
这般婚姻的安排，愣要说韩若夜不在乎，这朝中是没人会相信。于公展修明与七公主的联姻，奠定了双方联合的基础，于私这展相与四公主间的牵牵连连又有几人不知晓。朝中之人都在等韩若夜的态度，看戏瞧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时隔几日，却不见殷府上下有任何举动。人们都摸不着这韩若夜到底暗藏什么门道。
对于瘦弱书生吴澄之而言，方到此时才开始有些明白韩若夜的做法。
他于王府门口徘徊许久，方才鼓足勇气叩门。
他朝来应门的小厮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小厮也没细细地查问，便回了里边，很快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他有些许愣神，都说侯门深似海。他这么一布衣书生，怎就轻易的被放行。
被人引至书房，站于门外，那管家模样的人率先进去，只听得里面那管家正与一女子低低说话，女子声音很轻也很细，似乎曾经听到过。
不久那管家便出来，躬身迎他进入，脸上的恭谨却又多了几分。
绕开门前狮子刻花红木屏风，宽敞的空间霍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房间的最深处，红木雕花的书桌前，端坐着的妇人正对他微笑。
吴澄之睁大眼，仔细端详于她，几日不见，她越发的憔悴，眼神带着疲惫，双腮完全的瘪下，与当日所见神采减少了数分。
他上前便要行礼，忽被身旁的侍女一把拦住。
他抬头一看，正是那日俏皮的女婢，方才想起那又轻又细的声音该是属于她的。
“我们王妃迎你来书房，就不兴这个的。”依旧的活泼，嘴边的口服痣，因她说话而不断跳跃。
“噗嗤”坐于桌旁的若夜笑了出来，她摆了摆手，令他坐下。“先生本就随性之人，怎得现在拘谨起来了？”
吴澄之听出她话中调侃之意，施施然笑，“原本于山林村野，无官无职，自是可作那闲散张狂之人。但承蒙王妃抬爱，我有幸能为朝廷分忧，这规矩还是要遵从的。否则徒给自己和王妃带来麻烦。”
韩若夜微笑点头称是，心中暗叹这人着实识时务。
“若夜先安排先生去礼部任个职位吧。这两日礼部着实的繁忙，人手短缺得很，正需要先生这般运筹帷幄的人才。”吴澄之无根无基，韩若夜想重用他却也只能一步步慢慢地来，礼部是现下除兵部外控制最好的地方，让他去那边也是给他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吴澄之闻言，并未立即答话，他思忖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王妃赞同七公主和展相的婚事？”
“这是王上做得决定，别人怎敢违逆。”韩若夜摇着头，嘴唇略微带着苍白，“况且这事早就定下的，现在不过是做实了而已。”
“那言下之意王妃是打算依附了他们？”书生立时挺直了腰杆，满脸的愤慨。
若夜觉得好笑，扬眉打量着他，“这话怎么讲到一块去了？”
“王妃恕澄之不敬。”吴澄之不缀他言，直接了当地说道，“幼时读书，恩师曾教导说大丈夫该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澄之时刻不敢忘记。今朝蒙王妃抬爱能入仕为官，虽不敢说要能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但总希望做两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说道此处他朝韩若夜看了眼，发现她只是略微侧头，似在细心聆听，“那日在酒肆与王妃倾心相谈，方觉王妃是东木中少数能干几件实事之人。现下东木政权更迭在即，王妃却不做任何行动，眼瞅着局势逐渐向不利自己的一面发展，澄之实在看不出其中奥妙。”说罢他垂下头，神色有说不尽的丧气。
闻着此话，韩若夜释然地笑了。都说书生酸腐，不知变通，但却掩盖不了其内心的耿直。他今日这番话语着实发自肺腑，既为了这东木民生着想，也替她考虑的周详。可是他初涉官场，却不知这其中的进退尺度。且不论今天这番话若是传扬出去会招来多少的非议，就论他劝自己这猴急争势，便也是犯了大忌的。
韩若夜抿唇，并不想安抚他，有些东西能说，有些东西出于局势着实的不能讲。更何况现下时机还未成熟，不能先行透露了。
心中暗自作了计较。韩若夜悠悠地开口问道，“先生相信若夜与否？”
吴澄之一怔，未曾想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比起太子与丞相，王妃迄今确实没做过什么不利东木百姓的事情。”
韩若夜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那若夜恳请先生给我一点时间，在不久的将来，定能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案，您看可以吗？”说着她站起身，双手交握胸前，对他躬身施礼。
吴澄之一惊，慌忙站起身来，赶上前来虚扶她一把。
“澄之受不起王妃的大礼。”
韩若夜语气诚恳，“若夜不才，引先生出桃园入樊笼，是希望能为东木寻得良材，为国家民众做一番贡献。现下局势确实有所波动，但请相信若夜，这必定是暂时的。”
韩若夜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再加上她这般礼贤下士的举动，吴澄之确实感动不小。
无奈地叹了口气，“澄之愚钝，只能静观王妃如何施以妙手了。”
韩若夜点头，淡然微笑。
待得他离开之后，书架后面忽而传来懒散的叹息。
“这酸书生说话倒有几分道理啊。”
听到他的声音，韩若夜不禁一窒。
还未等她答话，那人却已来到她的跟前，单手一撑便坐上了她面前的桌子。
韩若夜双手交握放于桌前，郁闷地盯着他，“殿下这伤倒是好利索了。”
楚肖摸了摸胸前，满不在意地轻叹，“这还不是要归结于王妃府中的大夫医术高超。”
韩若夜沉默不语。
自那日将他送回驿馆，太子那边便加派人手在馆内巡查，南火使臣的一切活动也都有多人跟随。那些可都是东木的精英，怎就被他摆脱了，又跑到这里来闹事。
“怎么？见着我有这么不开心吗？”楚肖侧着头看着她，双腿交叠在一起，令自己坐姿更加舒适。
“我更乐意见着殿下出现在驿馆中。”韩若夜撇撇嘴，示意玉枝在屋外静候。“说吧，殿下此来又是为了什么？”
“明日使团就要离开了，今日就想来跟你告个别。”他的声音依旧明快，可是表情却有些不太自然。
“这便十日了。”这些天发生了诸多事情，她都快将这时间忽略，原来这一天天还是如此之快。他这一行可是收获颇丰，都快将这东木搅成了一片浑水。
仔细瞧眼前的人，凤目狭长，眼角上挑，眉宇含春，若是生在一个女子的脸上，必然是狐媚妖娆。可惜造化弄人，偏就生在他的脸上，妖媚不足却是邪气有余。
顺着他的眼角往上，齐整的鬓角竟让她想到了展修明。那人也该和他岁数差不多吧，可是鬓角却已有了星白。
悠悠地叹了口气，韩若夜觉得有些气闷。
冰凉的物体触在她的脸上，她一敛神，便看得楚肖正对着自己微笑，齐整的牙齿尽数露在外边，令人有挥拳的冲动。
“做什么？”她拧眉，轻喝。
手被他拉了过去，那冰凉的物体落在了掌心。
“送给你的。”楚肖含着笑，毫不介意她的气恼，将一块玉交在了她的手里。
韩若夜反手将它捏在手中，仔细端瞧，豆青色的玉身，不含半分杂质，于光下一照还能透出七八分的亮来。仔细看这上面所刻花纹，是双螭飞虎纹，线条流畅典雅，属典型的皇家器物。
韩若夜眉头皱得更紧，“殿下这是何故？”前有画卷，现有玉佩，他在打什么主意？
“做什么皱眉，不知道这样老的快吗？”楚肖伸手刮了刮她的眉心，“这玉跟了我好多年了，身边的人都认识它，你带着若是想起我时，将他交给任何一个南火的将领，他都能带你来到我身边。”
听着这话，韩若夜不由地好笑，“殿下多虑了吧，我若真想见你，还需这玉佩不成。”来日战场交锋，难道还怕见不着他？
楚肖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意味深长，“带着总是没差的。何况我送出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
韩若夜也不坚持，随手便将它搁回了桌面。“那若夜只能道声感谢了。”
楚肖撇了眼注定不受重视的玉佩，倒也不甚在意。旧话却又被他重新提及，“刚才那书生说话虽未切入要害，却也还有半分道理。”
“这是东木内政，不劳烦殿下插手。”
“我这是提醒你！”
“感谢殿下的提醒，可是若夜依旧坚持，这事属于内政，应由我们自行解决。”
“你以为这还是内政？”楚肖为她这种一意孤行的腔调气结，“你今日听我一句，早早做些准备，来日说不定还有回转，否则一切都将晚矣。”
“您这已经够得上离间了。”
“我这也是为你好！”
韩若夜撇过头，不再搭他的话茬。
见她这般，楚肖无奈地耸肩，跳下了桌子。
“这一走就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你现在的处境着实让我担心。”
他这话说得情真，可听在韩若夜的耳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她淡然地笑笑，依旧不发一语。
觉得自己所有的关心都打了水漂，她执拗地不领情，无奈地叹气，楚肖突然觉得这几日的自己叹气的次数竟比这二十六年的总和还要多，想想也确实奈何不了她，不禁又呼出一口气来。
“无论你现在心存何种芥蒂，但我还是要你记住我的话。世人都有自己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他不知你，你也无从探究他的根本。”
意料中的沉默，韩若夜沉思不语。
许久，她方才试探道，“难道殿下知道？”
楚肖摇头，“不知道。我花了众多精力去探究过，却一直不曾获得答案。”
韩若夜冷笑，“殿下不觉得自己是在危言耸听吗？”
楚肖桀骜轻哼，“点滴破绽都无，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对他这般的强词夺理，韩若夜只能一笑置之。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4.规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