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6.释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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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释情
政治永远是这样，一股波涛涌起即使翻浪再高，也会被随即而来的另一波涛所掩盖。
殷桀的事情最后草草收了场，没有动刑没有问罪，只是被调配到边关。韩若夜动用了一些力量，将他送回了燕云关。这个结局对于殷氏而言算是最好不过的了。
蒋容因设计诬蔑忠良被罢了官。太子虽未直接受到牵累，但这种结局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地摔了一巴掌，令他的势力也就此消沉下去。
纵观整件事，竟是一直为插手的丞相展修明最终得到了最大的利益。朝堂强势的两派纷纷落马，给了他的势力一军独起的机会。一时间，朝廷中竟无人奈何得了他。
远去南火的五王子韩昭宏传来消息，不日将与南火太子楚肖一同返京。此次南火太子的访问非比寻常，各部官员各司其职，都在为这次成功访问做着忙碌的准备。殷桀的事情随着他本人的离去也很快的从人们的脑海中淡出，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展修明照例每日都会抽空去王府探望若夜。现在他权势如日中天，是也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
王府中人影稀松，偶尔有几个仆役经过，见着是他也都侧身行礼避让。管家未未领他去花园，而是带着他向东步入一所跨院之中。展修明知道这里是若夜的居所。
没有王府内其他地方的雕梁画栋、大气磅礴，这院落一步一景、清新雅致，处处显出它的与众不同。
“王妃，展丞相到了。”管家垂着手，恭敬地对花圃中蹲着的女子轻唤道。
“知道了。”清冷的声音响起，玉枝赶忙扶着自己的主子从花丛中站起。“展相每日拨冗前来，实属若夜荣幸啊。” 被人搀扶着，韩若夜步态款款地走出花丛。客套的话语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展修明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她。但见她今日穿得并非织锦宫衣，而是一件极为普通的蓝底粗布衣裳，头发也未及绾起只是用白色缎带将其束于脑后，双颊泛着红色额上也冒着细细的汗水，再仔细端瞧她的手，白皙的手上竟沾着好些泥块。
花了些时间适应这突然的转换。而后展修明用惯有的笑容看她，“若夜原来是惜花怜草之人。”
“哪里。”韩若夜淡笑，引着他坐于花圃石桌旁。“老王爷在世时，非常记挂着府中的花草。前阵子繁忙无暇顾及，竟然死了一株，心中不禁觉得愧对王爷。正好现下空闲，便去伺弄一番，也算是老王爷留给我的一个念想。”
展修明了然地点头，同时也感到了若夜的惆怅。他忽然明白了她态度的忽然转变。要控制殷氏，本身自己就要对殷氏有绝对的忠诚，然而她的忠诚在不断的受到质疑，她在殷氏的威信也岌岌可危。为了还能控制局面，她只能和他划清立场，斩断纠葛。
此时玉枝已捧来了净手的水盆，韩若夜就着湿巾将手中泥土洗净，又换了水，轻轻擦洗了脸上的汗水。
接着仆人又奉了香茶前来。韩若夜礼节性地请他品茗论茶。
没说上两句，乏而无味的话题令两人都失去了兴趣，取而代之的便是沉默。
望着夕下的黄昏，展修明喃喃自语，“记得去年拦你马车的时候也是黄昏，你悠悠地马车中走出，弱柳扶风之姿更甚当年。”
韩若夜清笑，也轻叹道，“在战场上，黄昏总是代表着一天战斗的结束。幸存的士兵会将死去的士兵脖颈内的刻有名字的铜牌取下，然后乘着日头未落前将尸首掩埋。沙场上的残阳总是如血一般红艳。”她的目光悠远，似又回到了峥嵘岁月。
“你比以前坚强了许多。”展修明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从她微蹙的黛眉，明亮的双眼、小巧鼻尖，红润的薄唇直至坚毅的下巴，不断轻移着，似要将她的音容刻在心头。“如果我说放下一切，跟我离开这里，你肯吗？”
韩若夜收回失神的目光，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蓝色的身影正在慢慢融入橙色的夕阳之中。
她的眼神闪烁，嘴唇不停地轻颤，略微张开的小口似有一字即将吐出。
蓦地，她阖上了眼，白皙的脖颈上青筋略微突出。
花了很长时间，韩若夜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睁开眼，神情从容，因激动而颤抖的唇瓣也紧紧抿起。
“不。”一个字，便将所有的幻想打碎。
虽早已料到她的回答，展修明依旧怅然若失。“就是因为我是爱你的，所以就该被拒绝吗？”失落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谦和温润。
韩若夜心疼地抬起手，抚上他纠结的眉心，“修明，你最明白的，这无关情爱的。同样的话，我来问你，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展修明没有回答，也已不再需要回答。
昏黄的斜阳将二人的身影拉长、纠缠，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影……
自那日起，再未传出展丞相王府私会裕王妃的传言。殷氏的危机，总算得以平息。
* * *
正阳门是凌云城内建造最为宏伟的城门，城内最宽阔的官道便修筑在此间，一路宽敞笔直直通皇城。是所有往来官员出入都城的必经之地。因此这附近的街市是城中最为热闹的，商铺银楼鳞次栉比，商贩小摊也是铺满了整条街巷。
玉枝双手托着香腮，一脸疑惑地瞪着倚窗而坐的主子。她们现在在凌云城内最好的酒楼“无双楼”的雅座内。这雅座是专为达官贵人所准备的，一个不大的包间，布置得却优雅精致，屋内弥漫着的香烟清谈宜人，看得出店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王妃这两日一直埋首政务，殷世子的离开，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的位置，很多问题都不得不直接面对，因此这两天她劳累得很，几乎没有一点空暇时间。因此当她今日提出要到这“无双楼”来走一趟，让她吃惊不小。且她一路行来脸上总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更令她纳闷。
“咳——”玉枝轻咳打破一室的寂静，“王妃，听说这无双楼最有名的菜是八宝鸭，您看我们难得来一次，尝一尝看看和王府内做的有何区别如何？”时至晌午时分，两人都未曾用膳，玉枝不免出言提醒道。
倚靠在窗口的韩若夜方才回了神，目光也从远处收了回来，她含笑地瞥了眼玉枝，“玉枝饿了吧，早上便看你吃得不多。”
“嗯！”玉枝赶忙点头。
“让小二上来吧，我们点几个菜。”韩若夜笑得清浅。
无双楼之所以是凌云城第一酒楼，不但因为他们菜肴鲜美，更因为它是民间唯一一个朝廷允许的可以公开谈论政治时事的场所，很多有识之士都是通过在这里发表见解，最终得到朝廷的青眼委以重任。
很快，无双楼的小二便挑了门帘进来。这酒楼的跑堂都是些极会看眼色的人，自韩若夜主仆二人进入这无双楼，看举止看打扮便知决不是一般客人，她们二人坐在包间中已有一个多时辰，不过点了些茶水，也不见有其它动静，但小二却不敢冒冒然进来打搅。
“这位夫人有什么吩咐？”小二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玉枝，”韩若夜转头问玉枝，“你喜欢吃什么，今日合该是出来了也好好的祭祭这五脏庙。”
玉枝瞪大眼睛，看向韩若夜“王……主子，那个主子您吃啥，奴婢我就吃啥，哪里轮到奴婢点菜了。”
韩若夜对她眨了眨眼，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喝水便够了，玉枝是否也要跟着我喝水呢？”
“那个，那个！”玉枝吐了吐舌头，嘴角的浅痣也随之向上扬，“那奴婢恭谨不如从命啦！”说着对她嬉笑着。
韩若夜报以纵容的微笑。又是一年春来，这丫头在身边也是呆了十年了。她待自己是真心的好，那几年若不是她在身旁悉心照顾，时真是假的戏言开导自己，自己是否有命活到今日也是个问题。
待得小二吃惊地听完玉枝一口气不带停歇的报出一长串菜名之后。玉枝喘了一大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回过头得意的对韩若夜笑笑，“主子，这些可都是无双楼的名菜，咱今日可要一个个都尝一遍哦。”
“呵呵，你喜欢便是。”韩若夜浅笑，对于吃食她倒是没有什么讲究，长期服药味觉受到损失，尝起任何东西来都是淡淡味道。只是她报了这些菜中，还少了一道。
“除了这些，您看二位还需要些什么吗？”小二擦了擦额上的汗，刚才那些菜都够开局筵席的，这二人定是吃不完的，但职业习惯还是要最后确认下的。
“再上一道‘受之以鱼’吧”韩若夜补充道。
“好嘞！”小二应了声，然后转身退出包间，到厨房传菜去了。
“这是什么菜呀？”玉枝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
“这是无双楼最近最红的一道菜了，玉枝不知道吗？”说着朝玉枝神秘的眨眼。
玉枝不解地看着韩若夜，见对方卖着关子不愿说，小嘴不由地嘟囔起来。“王妃终日忙于政事，这坊间酒肆哪道菜红火，哪道菜好吃，这等的俗事何时能入了王妃的耳朵了，肯定是哪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在您面前搬弄了。光听这花里胡哨的名字，便知这菜定不好吃的。”
韩若夜但笑不语。
见用话激着无效，自家主子还是不开口说缘由，她转了转眼，又道，“我劝主子还是少吃这些子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吃了后有了个好歹，几位殷将军定是要拿我军法处置的。”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玉枝使着哀兵之计。
“哦？”韩若夜终于搭话，“平安舍得对你用军法？”
“那个，那个！”听到平安二字，玉枝顿时脸通红，“我又没说是平安将军，而且平安将军人这么好，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玉枝突然发觉韩若夜正用饶有兴味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脸变得更红，话也说不下去了。
韩若夜见她这样笑得更开心，她伸出手刮了下玉枝的鼻尖，“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其实呢，这菜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这是几个月前才取的，后面可是有一段佳话。”
“是什么呀？”玉枝好奇地瞪大眼睛，方才的害羞早抛到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6.释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