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5.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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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花明
门外，展修明铁青着脸站于中间，身后是那两个大内的侍卫。见着屋中的情形，展修明上前一步跨入屋内，反手将门关闭，隔离了屋内外的视线。
见到来人，韩昭德一慌，忙从若夜身上起来，凌乱的衣裤掩饰不住此时的难堪。
展修明并不看他，只是盯着若夜。
但见她慢慢地掂起脚尖，勉强触及地面，双手撑着桌子，支起身子离开桌子，站于地面。接着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一件件穿戴着身上的衣服。苍白的脸上，一时看不出任何表情。
展修明的眼神落在她脸侧的掌印，久久不曾离开。
“展相，这——”声音不免尴尬，韩昭德勉强打破一室的沉寂。
展修明并不搭话，走上前越过他，来至她的面前，解开自己的披风，从头到尾将她裹紧。
韩若夜置若罔闻，仍是不停地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繁复的衣衫在她无序地拉扯中越发的凌乱。
“若夜——若夜——”展修明轻唤，紧紧地环住怀中的女子，不让她枉动伤了自己。
韩若夜不理他，径自做着手中的事，眼神空洞，神情木然。
展修明心痛地将她打横抱起。若夜很自然地蜷缩在了他的怀中，脑袋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轻蹭。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用脚尖将房门勾开，就走了出去。顺着侧梯，取暗道，出了天香楼的后门。
后门口正有一辆马车停候，玉枝站在车旁焦急等待。远远看到展爷抱着自己主子出来，她先是一惊，而后立马将车帘撩开，让他俩迅速进入。她看来看四周并无多少行人，方才放心的跟了上去。
马车内，展修明紧搂着她不发一语，明显地感受到怀中身躯的颤抖。
“展爷，是回王府吗？”虽然不知自己家主子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这情景定时严重的很。
“不，去丞相府。”他的话让怀中的女子身体一僵。
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你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回王府，先到我那边换件衣服吧。”
韩若夜不语，僵直的身体却逐渐软化。她微微挪动，钻入他怀中更深处依偎着，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很快便到了丞相府。展修明一路不停歇地将她抱入自己的卧室。然后吩咐下人准备沐浴用具。
他始终抱着她，不假他人之手。
他的神情始终温柔，不时与怀中人低语。偶有搬动的声响发出，惊吓了怀里的人儿，他也会轻拍她的后背，哄她不要害怕。
待得一切都准备妥当，挥退了众仆役，他才将蜷缩一团的她轻轻交于玉枝搀扶。
恋恋不舍地端详了她最后一眼，发现她还是一脸的漠然。他放弃了，握紧的双拳藏于袖下，因为用力关节变得苍白。
房门被打开，随即又关上。玉枝看他消失在房中后，这才将罩在若夜身上的披风取下，
借由桌前的灯光仔细瞧看，若夜右脸侧赫然五个清晰的指印，红肿高隆。
服侍她更衣，玉枝发现里外衣服的盘扣全然错开，外衣上的腰带也不知去向。褪下衣衫，清淤红痕布满全身，说不出的淫靡。她乖巧地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扶她跨进木桶。
温热的清水淋浇在若夜的身上，原本涣散的眼神似是恢复了几分清明。玉枝将她身体调整放软，沉埋进水里，只露出头来。但见她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而后缓慢吐出，脸上纠结的忧郁似也减少了几分。
玉枝默默地看着她，心中的绞痛令她双眼盈满泪水。
一朵涟漪在水中泛起，而后持续不断地泛起数朵。清明的泪滴自若夜消瘦的脸颊滑过，一颗颗的珍珠似断线般滚入水中。
玉枝心痛地举起手，想要抹去她的眼泪，沾满水的手却弄得她脸上一片湿濡。
方似有了知觉，若夜失了焦距的目光半天才寻上她的身影。
见着她几欲悬垂的泪珠，她淡然清笑， “本以为他不会出现了。”
几多的惆怅，几多的凄凉。
玉枝不语，原本含在眼中的泪水终究控制不住流落下来。
* * *
山穷水尽处，柳岸花开时。
韩若夜用了最不磊落的手法，却得到了最好的效果。
天香楼一事，虽被压制，但关键的知情人还是有了。
自那日起，韩若夜便称病在家，闭门拒绝任何人的探访。用无尽的沉默控诉着太子的罪行。
与此同时，太子设计陷害殷氏，以此相胁镇国夫人的流言也自民间传入朝堂。
朝堂中人心逐渐浮动，拥护殷氏的官员从中看到转机，私下里也开始有了走动。
不久，一折为殷桀求情的联名奏本递向了帝王。奏疏中详述殷桀年少鲁莽，殷老王爷功勋卓著，应子承父荫，功过相抵。并暗指此事定有隐情，恐有人故布疑局欲至殷氏于死地云云。
这两人嘉德帝面色阴沉，褒贬两派争论不休，口诛笔伐常常见诸其中，一时间威严的庙堂倒可堪比菜市。
* * *
寂静的王府，似乎所有人都隐去了声音，唯有鸟鸣虫唱。
韩若夜蜷缩于花园的凉石上，臻首埋于膝间。秀发被束于脑后，却有几缕青丝逃了出来，散落肩头。水蓝的儒裙盖没绣鞋，不露分毫。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冥想之中。
不远处被夕阳拉得斜长的身影罩在她的身上，纷落的桃花悄悄粘上她的发髻。
“殷世子的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身后的男子语调轻缓，似怕惊吓了眼前的人儿。
“嗯。”石上的人轻应，动作却无丝毫的改变。
清风吹过，吹散了满枝的桃花，淡红的花瓣飘舞在空中，冉冉落在她的裙畔。
许久，她抬起头，遥望远处。
“修明——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空洞的眼眸不带神采。
看着她满脸的脆弱，展修明只想将她揽入怀中，从此为她遮档所有风雨，不让她再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可是，可是，他不能。万般的理由，万般的牵绊，令两人只能遥遥相望。
未等到他的回答，若夜不甚在意。
她微微一笑，回想着，“你一定不知道的，因为原本我也不知道的。”
“若夜——”再也看不得她这般自虐，展修明说着便要上前将她拉入怀中。
她回转头，身子略微向后挪动，神情凄楚，却对他微笑着摇头。
他的动作瞬时便就僵硬，看着她，去不知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其实都抵不过他温暖的怀抱。
“修明，吹笛给我听好吗？”蓦地，若夜脸上闪过一丝明快，期盼的眼神盈盈于他相视。
“我——”展修明沉默了，摸着空空如野的腰间，无言以对。
明亮的眼眸逐渐暗淡，收敛起自己的神情，韩若夜轻笑。
而后，悠悠站起身来，踏下凉石，越过他，朝园外走去。
粉色的花瓣在裙上翻滚，拖迤一路。
儿时的冬日，红梅悄然从窗缝间伸出，男孩冻得通红的小脸探了进来。
“他们都去祁福了，我就来了，这梅花喜欢吗？”男孩把着窗户，努力将细短的胳膊往里伸，想将它亲手交于女孩手上。
女孩“扑哧”一笑，嗔怪道，“有门不走，你偏要爬这窗户，还不进来。”
男孩乐呵呵地点头，旋即顺着窗爬了下去。
进入房中，便看得女孩拥着衾被斜歪在榻上。见着他进来，她微微挪了挪身，让出一块地方，“榻上暖和，过来坐吧。”
男孩笑呵呵地坐下，将手中的梅花交在她手里。
女孩捏着梅枝轻轻摇晃，但笑不语。
一旁一直观察她表情的男孩，诧异着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女孩抿唇，眼眸轻敛，“它没有芙蓉之姿，也太过孤单了。”寒冬唯它绽放，虽不需与群芳争艳，但毕竟逃不过孤独以终老的薄命。
“腊月里的，说什么晦气话。”见着她又被怀暗伤，男孩懊恼地将她手中的梅枝夺回，扔在一边。
女孩好笑，“你跟朵梅花置哪门子的气？我又没说不喜欢。”
“你的眼里哪是喜欢，。”男孩赌气，又将它拾了回来，丢于她的榻上。“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是送出去了，概不退还。”
女孩点点头，也不与他争，掀开衾被就要下地。
“去做什么？”男孩急急地拦住她，不让她双脚落地。
女孩笑得神秘，“君投之以桃李，吾当报之以琼瑶尔。”
不知她骨子里埋的什么秘密，男孩霸道地将她拉回床上躺好，“你给我安分地躺着，要拿什么东西跟我说，我去拿。”
边说边将她的被角掖紧。昨日太子在这滋扰了她半日被王上发现并责罚，王后护儿心切迁怒于她，罚她抄袭《女诫》至后半夜。寅时方得睡下，此时自然不能让她起来。
顺着他的意躺回软枕，女孩指挥着他，“将那个彩绘立柜打开，左下方有个抽屉，拉开来，把里面的盒子取给我。”
男孩回身带回来一只长条小盒，端在手中递给她。
女孩不接，只将眼神轻推，“送给你的，打开来看看。”
男孩诧异地打开，取出。竟是一支玉笛，翠绿晶莹。
他不解地看向她，而她只是淡淡微笑。
“这笛子不是你母亲的遗物，怎能拿来送我。”
“伯牙曾为子期摔琴，今日为得知音，送一支玉笛又有何妨。”女孩语气轻缓温润，宛如玉珠轻滚。
男孩拿起玉笛仔细端详，“你将它送我，你自己可就没了。”
“无妨。”女孩咬了会子唇，复又开口道，“你技艺比我高超。玉笛送你之后，你时时带于身边。我想听时，你便拿出来吹于我听就是了。”女孩双颊羞红，说不尽的青涩可人。
男孩盯瞧她半天，点了点头，将玉笛放回盒中，收于怀内，方才坏坏地开口道，“你、我只为知音吗？”
女孩不语，脸蛋却已通红……
天边的晚霞烧得红艳，宛如少女害羞的双颊。
展修明怅然立于园中，西下的斜阳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孤单而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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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5.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