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2.痴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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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痴情
似雾中花，似风前雪，似雨余云。本自无情，点萍成绿，却又多情。
杨花飘絮，柳梢现春。
韩若夜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心思却已是百转千回。
自广德殿至东南一隅的央淑宫，步行不过十数余分钟，但若夜却觉得走了漫漫长路。
随着红漆剥落的宫门被推开，韩若夜似又看到扎着两个小辫，蹦至门前的女孩。
“父王，您来啦！”女孩笑得灿烂，纯真的脸上容不下一丝尘世的污垢。
据上次前来竟已相隔数月，宫内似有人打扫过，杂乱的野草皆已除去，连破洞的窗户纸也被重新糊抹。
宁静的宫殿似在安详地等待主人的归来。
韩若夜含着未明的笑容，踮起脚，双手展开，在园中徐徐打转。
嘉德帝眼神深邃，目光不移地跟着她翩翩起舞的身体，轻快空灵的脚步，如梦似幻的身形，渐行渐远，似要与天地相融。
他伸出手想要将那身影抓住，却扑了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终究不愿醒来。
“谁知梦中越欢，梦醒越苦。”韩若夜不知何时已回到他的身边，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凝视她许久，嘉德帝方才收敛。
“其实你根本不像她。她不会像你这般刻薄。”再刚强的男人一旦沾染上了情字，也会变得绵长。现在的嘉德帝已不是平日里吃咤风云的九五之尊，而只是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男儿。
“可是我却为了这张脸走到了今天。”韩若夜冷笑着，举起右手抚上自己消瘦白皙的脸颊。五指微屈，精巧尖锐的指甲便陷入了皮肤中。她狠狠下拉，似要将这张脸皮撕下。
“何苦呢？”没有出手阻拦，嘉德帝只是皱眉轻叹。
“若夜……若夜……”她低喃，缓缓松开手，脸上已有明显的五条红痕，横跨过半张右脸。
“若夜……若夜芸一般……”她的话带着哽咽，“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你容忍我待在宫中，不追究我的血缘，更将我纳入你的膝下。”也因为这让她饱受痛苦。
她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神情黯淡，身形已不似从前这般挺拔，岁月毕竟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女儿，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盯着他，半天似有了了悟，凄然说道，“女儿吗？六个月便早产出世的公主？这话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嘉德帝终是王者，情绪收敛得非常的快。“有些事事实的本身并不重要。”平稳的声音带上了他惯有的庄严。
僵冷半天，若夜终是吁气，定身，垂头，歉然道，“儿臣失态了。”
端详她不再激动，嘉德帝点头，踱步至宫殿回廊，抬起宽袖轻轻抚去石阶上的尘土，接着竟不顾尊贵之躯，弯身坐了下来。
但见他又用袖袍掸了掸身边的台阶，冲她招招手，“若夜，过来坐。”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思，跪倒在地，“南火太子一事，儿臣自当妥善处理，决计不会令东木蒙羞。”
嘉德帝摆摆手，令她起来，“那幅画中的女子也就是坐在这央淑宫的回廊下吧。”他若有所思，抬眼打量着回廊左右。
韩若夜点头，默认。
“待明年把丝绸卖给南火，银钱收了上来，国库松动，朕便便将这央淑宫重新修葺一番，你看如何？”嘉德帝看着她，但焦距似已投到远处。
韩若夜凝眉，仍是不语，这从中需得考虑的诸多，一时头绪万千竟不能贸然下了结论。
一只大手搭了上来。嘉德帝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等宫殿修完了，你就搬回来住，好吗？”语气中尽是恳求，屈尊降贵的低头。
韩若夜挑眉，盯视他，冷冷地开口“父王，是要我回来住吗？”刻意得强调称呼，儿时长时相处，终究能令她即刻辨认出哪一句是对“她”说的。
微风徐徐，柳絮在空中飘舞，华丽地旋转，最终落入沉埃。
二人皆选择了静默。
日落黄昏，执事太监踮着脚尖，小心地步入央淑宫。稍一抬头，便看到皇上与四公主正并肩坐于石阶上，大愕。但深宫的历练令他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装作若无其事，他走至嘉德帝面前，跪请其回宫用膳。
嘉德帝点头，站起身来，展开手，执事太监立马上前为其轻掸衣袍。他转过身，面对跪于地上的若夜，又是一幅帝王的尊容。
他俯身鸟瞰，缓缓开口，“朕开始后悔六年前纵容你的任性了。”
任性吗？若夜轻笑，从中苦涩有谁能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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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分外的平静。昭宏身为礼部尚书，为南火太子能够成行东木，忙碌得不可开交。
而太子党人经历御书房一事，变得分外的谨慎，平日对殷氏一族寻衅找茬，下套使绊子的事也少了许多。
但对于若夜而言，困扰却越来越多，央淑宫的对话令嘉德帝似有了醒悟，现下每日着她进宫共进晚膳。更有甚者在她身边加派了两名大内侍卫，美其名曰顾其周全。帝王对若夜这样的青眼有加，旋即引起了周遭的猜忌，加上太子的失利，东木未来帝君的人选问题顿时蒙上了一层疑云。
韩若夜的不安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阶段，每每午夜梦回，皆是被噩梦惊出一身冷汗。现在的处境与母妃死去的那四个年头里太过想象，令她每每想来都后怕不已。
当年母妃病逝，嘉德帝便是痛不欲生。因自己与母亲长得相像，便被他接入寿昌殿寝宫居住，被他寸步不离的绑在身边。每天她都要面对自己的父王，被他痴缠的目光盯视，被迫听他倾诉他对她母亲的思念和柔情。
那样的日子如同囚禁，她被当作了他的傀儡娃娃，每天被要求打扮得跟她母亲一般，穿戴举止都被严厉地束缚着，不得自由。
这样的日子熬了四年，终有大臣死谏君王，他才放过了她。将她姐弟俩弃于央淑宫内，任人欺凌。自那以后直至她出嫁，两人便再无见过面。
而如今每日申时必得到寿昌殿候旨，更像是种征兆，两名大内侍卫的监视，紧随令她脱身乏术。就在这样的烦躁之中，韩若夜整日奔波于皇宫和城外大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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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2.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