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3.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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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惊变
头顶的树枝落下一只乌鸦，韩若夜蹙眉，提裙下了马车。日头偏西，近逾黄昏，若夜却还有几件紧要的事情需得和殷平安交待。
她站在营门外，等待平安出现。她并不想进去，身后跟着两个大内侍卫，进出营帐必是会引起殷家兵士的非议。
须臾，便看得远处殷平安正向自己招手作揖，韩若夜含笑回礼。还未及他走近，便听得远处犹如杀猪般的惨叫，惊天动地。
韩若夜寻声侧目，便看得一个红衣官袍的男人，按着自己的左手，自大营中疯了般朝外跑来，衣袍破碎，捂掩的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流出。
韩若夜大惊。还未待得她反应过来，那浴血男人的身后便传来一声怒吼，“蒋容，我看你往哪跑，今日定要取尔狗命！”说罢，就见一白袍小将提着剑，也朝这边冲了过来。白色的衣袍上，已被喷染了诸多鲜红，刺眼夺目。
蒋容后头朝他一望，吓得直打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边的人已离他不远。他绝望地朝前探看，竟发现韩若夜在门口站立。
他好似抓到稻草，奋发全力朝她跑来，还未及到她身边，脚下一绊，便“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他撑起未受伤的右手，用力在地爬行数步，终于握上了韩若夜的小腿，“王妃——王妃救——”话未成句，却已泣不成声。
韩若夜仔细一看，竟是刑部侍郎蒋容是也，顿时惊愕不已。再抬起头，看提剑追杀之人，不是殷桀，又是何人。
但见殷桀此时已双目通红，睚眦欲爆，冲上前来，举剑便要向蒋容砍下。
“住手——”韩若夜清冷的声音中也带上了明显的焦急。
举起的剑身一顿，殷桀急急地收了势，方才看到蒋容趴在地上，正死死抱住韩若夜不放。
此时，远处的殷平安也赶了过来，一把将殷桀拦住。
“王妃救我，王妃救我呀。”蒋容的声音带着哭腔，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已瑟瑟发抖。
韩若夜不看他，颤抖的手指指向一脸杀气的殷桀，“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殷桀扭头，倔强地在殷平安的铁臂中举剑朝前刺。
此时，已有不少兵士上前围观，韩若夜见状，柳眉倒竖。
沉声喝道，“把殷桀给我绑了。”说罢，挣开蒋容的手，迈步朝中军大营走去。
“王妃——”殷平安惊呼。
“想让大营闹出更大的事，就尽管地求情吧。”说罢，头也不回愤愤然丢下众人离去，颤抖地肩膀泄露了她波动不稳的情绪。
殷平安草草处理善后事宜，将蒋容交给军医包扎，又将被捆绑的殷桀单独安排在军帐中，这才回到中中军大帐。
帐内，韩若夜已经恢复了平静，深锁的眉头沉思良久。
见他进来，叹了口气，问道，“蒋容的伤要紧不？”
殷平安垂首，不住摇头，“不好说，性命是保得住，但那条胳膊估计废了。”
韩若夜深吸一口气，紧攥着拳头，敲打在桌面上。手指不断用力拳紧，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用力过度的肩膀不住颤抖，“悔啊——”千里堤防，竟毁于蚁穴。
“王妃，说不定世子是有隐情的。”从未见过王妃如此的情绪外露，懊恼之情几乎笼罩了她的全身。
“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有隐情又不如何。更何况今日两位大内侍卫亲眼看到，这事算是做实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韩若夜闭起眼，从未有过的无力。
殷平安不再说话。与她相处多年，他知道此时她最需要的是安静。世子故意伤害朝廷重臣是个重罪，若王上真下旨处罚，那对于殷氏而言就是晴天霹雳，整个家族很有可能推金山、倒玉树般的瞬间垮台，轻得也是就此一蹶不振。他现在也是束手无策，看着情绪激愤的王妃，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良久无人说话。帐外有人高声说道，“四公主，快近申时了，王上令我们及时回宫。”机械不带感情地提醒打断了若夜的思索。
韩若夜苦涩轻笑，对平安说道，“蒋容暂时留在军中养伤，调排最好的大夫来。在旨意未下之前，严禁他和任何人联系。殷桀那边，你替我把具体情形问出来，仍是把他捆在那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得给他松绑。能将他护在军中一时，是一时吧。”
“末将得令。”殷平安抱拳回应。
仰天长叹，似从未觉得如此的困乏，身与心的疲惫，“还有，今日围观之兵士，各打二十军棍，以示惩戒。明日起，整肃各部军纪，敢有妄言论断者扰乱军心者，军法处置。”
“是。”
残阳如血，苍山如海。几分忧愁，几分失落。
* * *
寿昌殿内，嘉德帝今日心情似特别的好，对每一道上来的菜肴都赞赏有加。
韩若夜只是静默吃着侍女挟入碗碟的菜，他与嘉德帝并未太多的话题，只论些风花雪月，奇闻轶事。有时若夜刻意提起朝政，都会被他借题带过。今日之事，想必侍卫已向他禀明，但他依旧不露声色，谈笑风生。若夜也只能已静制动，静观其变了。
“若夜，你怎么不吃？”刚夸奖完御膳房新研制的清蒸鸽子鱼味道鲜美之后，嘉德帝才察觉到她几乎就动了几筷，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韩若夜不语，垂目静坐。
嘉德帝玩味地看着她，放下手中金箸，轻抬她的下颚，令其目光与之对视，“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韩若夜抿嘴，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但你知道朕等这个机会等了多少年吗？”他问得很平静，往事沧桑却都在脸上过往。
“他都死了。”韩若夜蹙眉，前尘往事总能让人产生诸多不快。
“可他儿子没死。”他狠狠地说道，轻抬下巴的手也改为掐紧她的两腮。
“您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韩若夜说不下去，收紧的手指捏地她牙床深疼，现在她唯一想做便是逃离他的钳制。
“就是因为朕是国君，所以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不想再看她的隐忍，用力将她推开滚落地面，嘉德帝沉缓说道，“若夜，你最好认清这点。”
他的声音空旷，环绕在庄严肃穆的宫殿中，久久不散。
韩若夜艰难地支起身体，仰视他，心中盈满悲哀。
* * *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预料的一样。殷桀被打入刑部大牢，参奏殷家和殷桀的奏本堆满了御书案。嘉德帝责成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此案。一时间满朝风云，凡属殷氏党派的大臣，无一幸免皆被参奏。党派中人为求自保，个个静若寒蝉，竟无人敢出来为殷桀开罪。
这样的局势，无法不令人寒心。
好在殷平安那边传来消息城外大营军心尚且稳定，令她心安不少。
而后他又告知，殷桀之所以会提剑追杀蒋容的原因，在于蒋容在军营期间，不断散布谣言，宣称王妃并非王上亲生而是野种，而且描述极其恶劣，已经给军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世子听闻此事顿时怒气攻心，才造成了那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韩若夜听闻此信，半是欣慰，半是无奈。欣慰的是殷桀虽顽劣，但终能分善恶，平日自己对他严厉，可他却还想着护着她。无奈的是他因这样的事情惹出这么个祸端，真是因小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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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3.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