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1.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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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礼物
怀着这样分忐忑，总算是将年度了过去。城郊大营也算太平，蒋容并未有什么太大的举动，只每天照例的走访一下各大营帐。偶尔传出殷桀与驻扎在营内的皇城禁卫军发生口角，其他的倒也相安无事。
晓色春开，东木国迎来了一件大事。去年挑起战事的南火国传来消息，说南火太子楚肖希望前来拜访东木，洽商两国丝绸贸易的事宜。且为表诚意特遣使臣送来一颗传承百年的定海珍珠。此消息经使臣传出，一时间是敌？是友？是恶？是善？拜访的真正目的为何？众多的猜测在每个东木人的脑海中盘旋。
而与此同时，韩若夜却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她看了看茶几上的长条漆盒，又看了看坐于下手，身穿南火民族服饰的使臣，缓缓道，“这礼我不能收下，于理不符。”
“我们太子说，王妃收与不收都请在看了漆盒中的东西之后再作定断。”使臣回得不卑不亢，似是早已料到。
韩若夜笑得清浅，“既打算不收了，我又何必去看。”
“还是请王妃看下比较妥当。”使臣仍是坚持。
韩若夜不说话，用沉默拒绝对方的请求。
许久，南火使臣终于放弃，他站起身对韩若夜施礼，“此番冒昧打扰，还望王妃见谅。”
“好说。”韩若夜颔首，端起茶碗便要送客。
使臣双手捧起漆盒，站直身，怔怔地看着漆盒，“初时吾国太子将此盒交与微臣，臣曾疑惑道裕王妃为东木肱骨，断不会私下收受外邦礼物。”
使臣斜眼看向韩若夜，发现后者似对他的话产生兴趣，接着又说道，“然吾太子朗声大笑，笑我只懂世人常情，却不知裕王妃非常人也。昔日有独下恶谷取剑定盟的胆量，今日又岂会为世间闲言所累。送此漆盒是敬佩她的胆量，英雄自当肝胆相惜，又岂会有不收之理。”说到此，使臣幽幽叹息，“改日捧此盒返朝，微臣定要告诉太子今日东木之裕王妃已非当年青峰谷的奇女子了。”
韩若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不住打量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许久，方才点头，“将漆盒打开吧。”
使臣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声，将手上的漆盒又搁回茶几，缓缓打开。
长条的漆盒，蓝绸缎子衬里，躺着的是一副卷轴。使臣小心将卷轴取出，一只手缓缓展开，一只手在卷轴的另一头慢慢卷拢。这是一副色彩鲜艳的皇家庭院景色图，是一个长卷，长度足以铺展整个花厅，可观见皇宫及花园的全景，可见到酒宴的场面，皇族子弟踢球的场面，最后是一个穿着十二层美丽袍子的年轻妇女斜倚在寝宫外的廊柱旁。
韩若夜不发一言地看完南火使臣在她面前展示的画作，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位年轻的妇女上。这妇女在这画中虽然只占了钱币的大小，但画得非常细致。忧伤的眼神、苍白的脸、银丝的花冠、水蓝色的外袍，这些不让人产生联想都很难。
韩若夜蹙眉，手指轻触额头，沉吟着，在厅内来回踱步。
半晌，她止住了脚步，回转身来，徐徐开口，“感谢楚太子的赏识，若夜这就却之不恭了。”说罢，从容微笑。
* * *
跪在玉阶上，等待御书房内的传唤。韩若夜心中是万般的无奈，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愿意与这屋子的主人见面。但是现在……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漆盒，叹息。
很快，便有执事太监出来将她唤了进去。
每日的下午，正是朝中机要大臣与王上商讨国事的时间。韩若夜的叩见自是引来诸多人的侧目。
嘉德帝端坐中央，并未着早朝时的正式服装，但明黄的锦衣仍是极其的考究。
韩若夜上前，将手中的漆盒置于地上，然后双膝着地，行了叩拜大礼。
“行了，起来吧。你身子薄，就不用这么多虚套了。”嘉德帝命人搬来脚凳，令她坐下。
韩若夜谢了恩，谨慎地坐于凳上，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在座大臣，太子、丞相都在，殷氏的几位心腹也在，甚至武卫将军高长胜都坐于一旁。她微蹙秀眉，倒已料到所商何事。
“若夜今日为何而来？”嘉德帝沉声问道，自有皇家不怒自威的气势。
韩若夜垂下眼睑，不再四处张望，“今日是为这漆盒而来。”说着，指了指脚下的盒子。
龙目缓缓扫过地上的漆盒，又将眼神回到她身上，“有何讲？”
“此盒是方才南火使臣送至儿臣府上的。”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众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它。
“请容儿臣打开。”
嘉德帝点头应允。
漆盒打开，韩若夜取出那轴画，点了旁边的小太监帮忙。随着韩若夜修长的手指慢慢移动，那幅绚丽的图画就在众人面前缓缓呈现。
御书房内不断地可以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当最后那名华服少妇出现时，众人都默然了，房内变得出奇的静。而太子已是冷汗直流。
韩若夜抬起头，便看到嘉德帝肃穆的表情。她抿了抿嘴唇，将手中的画轴又卷了起来，双手高捧，送至了他的案前，双膝跪地。
“儿臣知悉私收外邦礼物过限是重罪，但此物关系我东木安危。儿臣不得不收，还请父王责罚。”韩若夜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似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准备接受处罚。
未让她起身，嘉德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画轴，径直打开。看了没多久，便愤愤地将画拍压在桌上。突兀的拍桌声，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冒出了冷汗，龙颜大怒啊！
“昭德你怎么解释？这南火送来的画，竟然画得是我东木的内宫全景！”嘉德帝颤抖地指着画。这幅画画工十分精细，将东木皇城中的除永平、永昌、永乐三大外殿外的其他宫殿都一一尽显在其中，细节之详尽，描绘之真实，就如亲眼所见一般。更有甚者，将御花园中今年偶开之极品十八学士茶花也纳入画中，惟妙惟肖。
韩昭德掌管皇城禁卫军，担得便是守护皇城安全的重任。这幅画将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宫细节都描绘了出来，明显的是有宫内之人将这些透露了出去，抑或是南火的暗探已深入内宫。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韩昭宏的失职之罪是担定了。
韩昭德“咚”地一声跪下，双膝敲砸在软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儿臣知罪。”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紧张造成的痉挛，僵直的身体更是显出他的无措。事出突然，韩若夜这一击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御书房内安静的诡异，惟有嘉德帝粗重的呼吸声笼罩在整座房屋内。地上韩若夜从容地跪于一边，她的不远处，太子正直挺挺地跪着等待父王发落。谁都没有胆子敢王上愤怒时进言，谁都没有把握能在王上愤怒时保全太子。大家都在等，等待嘉德帝最后的裁决。
等待是漫长的，众人的心思是各异的。
韩若夜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每位官员，并暗暗记下各自反应。许久，她感觉到正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抬起头，不期然地与嘉德帝的目光相撞。她从他的眼中，竟然读出了审视和疑惑。不由地心中暗叹，这招想是不成了。她微微一笑，迎上了父亲的目光。
果然此时，展丞相开了口，“观此图描绘宫廷细节之详细的确是让人惊讶。”他的话刚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连跪于地上的太子也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展修明神色淡定，继续说道，“但宫闱之人受制身份往往不宜随意走动。能将诸多细节全部获悉的，要不就是位高权重到可以随意出入之人，要不就是后宫之内不止一个密探而是大批。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种不易察觉的安排都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完成，而太子殿下执掌皇城禁卫军不足一年，这个错也不应让他全来担待。还请王上从宽发落。”说罢便一躬到底。
听到这番话，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感激的目光不断向展修明投来。而他浑然未觉，犀利的目光竟是瞪向若夜。韩若夜扯起嘴角还了他一个嘲讽的微笑，便撇开头去不再看他。
几个拥护太子的老臣趁此机会也都站了起来，为太子求情，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嘉德帝仍是不语，思量的眼神仍在卷轴与韩若夜间徘徊。
又是一阵沉默，但明显比刚才的凝重气氛清减许多。
“若夜你怎么看？”嘉德帝未理睬任何一位臣子的言论，而是径自询问自己的女儿。
韩若夜侧着头，抿唇，故作略微思考状，“儿臣进献此画，不过是想提醒父王南火密探已深入后宫，能送出诸多宫殿细节也定有可能将东木机密泄漏出去。”
不挤压太子，不指责他的失职，局势既然被扭转，就无需再做徒劳之工，韩若夜自也是善于顺水推舟，顺流而下的人。
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嘉德帝点点头，终下了决定，“昭德之过虽不至玩忽职守，但仍需治失察之罪，罚俸半年，以观后效。并责令其全力追查暗探一事，不得怠慢。”
“儿臣谢父王圣恩。”逃过一劫的韩昭德，掩饰不住的兴奋。
韩若夜噙着笑看向他，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星光。
远处钟楼更鼓传来，未时已到。
嘉德帝摆摆手，“今日就议这里罢，众卿也早日回去休息。”
“那南火太子拜访之事该如何定夺，还请王上圣断？”一位臣子出言问道。
嘉德帝微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南火是来做送钱的神仙，散财的童子，没有拒绝的理由。
臣公慌忙点头，连连赞是。
嘉德帝站起身，众臣子跪地。
嘉德帝行至若夜身旁，低声令道，“若夜，你随朕来。”
说罢，便迈步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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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1.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