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暧昧 ...
-
第十九章暧昧
韩若夜披着斗篷独自一人行走在皇宫的青砖大道上。雪中的皇城，寂静而又肃穆，像极了他历代的主人，虽历经沧桑百年，却也不失它应有的壮丽和雄伟。这里是权势的汇集，所有的一切都体现了王权的强势。就如满天大雪纷飞，但宽广的大道上仍旧不结一层冰霜。她的雪靴一步步地踩在这些结实的青砖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她陷入了冥思，努力回忆着方才太后的话语，各种假设不断在脑中盘旋。
她垂着头，所以没有发现自己正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远方更鼓传来，徐徐数声意味着未时的到来。
而未时，正是御书房一天议事结束的时候。
所以当韩若夜低着头，赫然发现眼前多了双黑色的朝靴，猛一抬头便看到展修明在距自己不足两尺的地方对自己笑时，吃惊的神情是可想而知的。
“你怎么在这里？”慌忙地问出，才惊觉自己竟已走入广德殿的范围，不远处黄琉璃瓦四角攒尖儿的顶正是御书房的所在。
似乎很满意她的慌乱，展修明嘴角的笑意更深。“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
韩若夜没有他的这份清闲，后退了半步，四下张望。皇宫便是这样，乍一看空荡无人，但暗处里不知有多少好事眼在等着看戏。
“刚从泰和宫出来？”自她斗篷所粘的雪，展修明推断。
“嗯。”韩若夜点点头，便想离开。她并不想给人留下无谓的口实。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走有什么关系？你、我的闲话难道在这宫里还少吗？”展修明看出了她的意图，有些不悦，更多得却是无奈。
韩若夜抬头看他，清澈的眼神，略带嘲讽的嘴角，都带着他独有的神情。依旧是天青色的斗篷，罩在了朝服外面，六年前是红色的，现在却已成为最尊贵的紫色。镶有十六块玉的腰带系于腰间，北风吹得他的斗篷轻摆，自将他身上的王者气息散发出来。
韩若夜轻轻一笑，请了他在头前走，自己则在落后他半步的地方紧跟着。
展修明的步伐迈得不大，似是存着心的要等身后的人超上来。而身后的人似也计算精确，每一步都保持着与他半步的距离。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各怀心思地走了许久。
快离开广德殿范围的时候，展修明才缓缓开口道，“太后是要给昭宏做媒了吧。”
韩若夜一惊，随即自嘲地笑笑。“万事都逃不出展相的法眼。”
展修明唇角抽搐，哭笑不得，“我不过是根据线报和太后的性格推测出来罢了。”
悠悠地叹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充分灌入心肺，韩若夜咬着唇，又不说话了。
“你想答应吗？”这话问地真切，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从前。
她仍是不语，含咬的嘴唇更加用力，露出的部分竟已白煞如纸。
一根修长的食指伸了过来，心疼地抚上她唇，将她的唇瓣自齿间拨开。“一有难事就咬嘴唇的习惯，怎么到现在都改不了。”话中有着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怜惜。他的食指按上还留有牙印的红唇，轻轻勾勒出它的线条。
韩若夜僵硬着身体，全部的感觉都聚拢一起，感受他温热的食指在自己的唇间轻移，酥痒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好半晌，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猛地撇开头，逃离了他的诱惑。
她愤愤抬头，下意识地咬唇，才发觉唇边都已带上了他的气息。无奈地叹气，全身跟着松垮下来。
“你心中不愿，但又迫于形势。”静静地看着她表情转瞬的变化，展修明温柔地笑，眼中全是纵容。
韩若夜点点头，遥望远方无垠的天地，鹅毛大雪空灵飞舞，“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我没有得到，但我希望他能。”
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略微的忧伤，很淡，很淡，淡得几近消失。
展修明的呼吸忽然沉重，他伸出双手放于她的颈侧，捧起她的头略微轻转，令她的眼睛对上了自己，“你的幸福我可以给你。”
韩若夜轻笑，柔情似水地与他对视，“它已经在六年前被我丢了。”
自己将一切葬送。
她伸出右手，微微勾起食指，一瓣雪花飘落指尖。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指，送至他的面前，然后用力一吹，洁白的雪花便颤巍巍地在风中划过，沾染在他的人中上面。随着体温，雪很快地便融化开来，晶莹的雪水顺着人中缓缓地流入他紧抿的双唇间。
不求他一生平安，但求他得到快乐。
不求他因果来生，但求他此生幸福。
不求他感恩回报，但求他得到自己失去的所有。
了此心愿，此生别无他求。
* * *
与此同时，王子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梅枝疏横，相应成趣。王子楚肖此时正背着手，立于园庭中央，欣赏着园内花开一片。
此时刑部侍郎蒋容被仆役从园外引了进来。
“成了？”韩昭德伸手从树上摘了朵粉色的梅花放于手中把玩。
“殿下请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蒋容低声地回道。
“监察御史那边——” 韩昭德轻轻撕开花瓣，忽有一阵幽香传来，他好奇地又撕下一瓣，香味并不浓郁，却也清雅悠然。
“卑职已经跟几位御史合拟了个折子，明日早朝的时候我们就联名上书王上，参他个治军不严，纵容属下强抢豪夺之罪。”
“好。”粉色的花朵已化为片片残瓣，韩昭德扬了扬手，将它弃于土中。
随即有仆人递上了干净的丝巾，让其主子擦拭手上的汁液和尘屑。
* * *
岁末，无论是不名一文的普通百姓还是高居庙堂的真龙天子，都会把祭祀祖先和天地神灵作为头等大事，以求得天地祖宗的保佑，来年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殷家也是这样，忙忙碌碌的人群都是为了过年而奔波。因此当殷平寂快马赶回王府，通报郊外大营出事时，众人都是震惊不已。
* * *
大雪纷飞的午后，几骑战马飞奔驶入城外殷家军大营。
为首的是一匹白色战马，这匹马和它的主人在殷家大军中几乎无人不识，因此它只在营门稍作了停顿，便径直奔向中军大帐。
此时中军帐外，红衣铠甲的殷家军士正与身着金甲的皇城禁卫军对持着，禁卫军士兵已经佩刀自刀鞘中拔出，殷家军的将士也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见白马奔来，红衣军士抢先收起架势。赶了过来。“王妃！”
韩若夜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自逐云马上翻身下来。
“王妃，蒋容他带人来——”有军士已迫不及待地要将发生的事情告之于她，她摆了摆了手，示意自己已然知晓，无须多言。那军士训练有素也不再多话。
片刻，与他一同赶来的殷平寂以及侍女玉枝的马匹也抵达了帐下。三人看见中军帐外剑拔弩张的皇城禁卫军顿时一愣。
韩若夜脸带微笑，径直走入帐中。
* *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暧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