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诗入梦》凹墨

6、第 6 章

　　“她在做什么？”墨承轩批着手里的折子，淡淡的问。
　　孟总管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恭敬的答道，“还是跟往日一样，让宫女太监们说趣，她在一旁听着。”
　　墨承轩笔尖一顿，嘴角轻轻扬起，“还在听么？可真有耐性。”
　　这语气竟然有赞扬之意，常在有些不服气，他跟在墨承轩身边十几年鲜少听他赞人，赞女人更是头一回！而且这个女人他压根没看出有什么好，见过几次一句话都没听她说过，要么是个哑巴要么就是心高气傲！除了长的好看没见有什么特长，没想到天天听八卦还得表扬了，叫他如何能服？当下讥讽，“天天听自己的闲言碎语也不腻烦，当真有耐性。”
　　语下的讥讽不满墨承轩怎会不觉，当下停笔看着常在，“你觉得柳卿安如何？”
　　不想墨承轩居然这样直接问他，常在想了片刻答道，“楚楚动人！”
　　言下之意，除了柔弱一无是处！墨承轩忍不住一笑，“常在，你不知道，朕娶了个多可怕的女人呢。是福是祸还得再看，若为对手，恐怕很麻烦。”
　　这评价越发高了，原想皇上只是逢场作戏，不想这几日皇上和那女子夜夜同眠之后对她竟愈发上心了！心下有些担忧，很是不快，“只是一个女人！”
　　若是旁人自然不敢这么评价皇帝的宠姬，常在自幼和墨承轩一起长大，情分非比一般，墨承轩也很珍惜他们这份友情，私下两人还是很随意。
　　“你且慢慢看吧。”墨承轩知他说不通，淡笑着又低头批起了奏折，心思却飞到了那双清明异常的眸子上。这几日他夜夜与她同眠，每日同她一起吃晚饭，她却一个字都没有。他的话本就不多，没想到竟然遇到一个比他话更少的人！刚到宫中，她明明什么也不懂却好像什么也不关心，也没有一点不适应。送去的太医个个都被她推了，满院的宫女太监她一个不叫，除了她带进宫的小丫鬟谁也不理，我行我素的几乎将自己隔绝。行为也很是怪异，每天都召集了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说话，让那些宫女太监们随便聊，她只在一旁静静的听，一个字也不说，到了晚上就打赏。这些下人何曾这么轻松过，一天什么事也不用做，就是聊些自己喜欢的八卦，一天下来还有打赏，纵然不多也已经足够吸引人，所以最近去倚梦园的人越来越多，各个宫的都有，她也不拦着，只要不当值的人都可以去。倚梦园本就漂亮，在宫里多少有些神秘，如今门禁大开，宫人们就当是逛个院子还有好茶好水，谁不乐意？整个倚梦园甚至整个皇宫都是沸腾了一般，比逢年过节还热闹。要不是他每晚必要和她共进晚膳，指不定倚梦园每天要闹腾到多晚。
　　宫中嫔妃，朝中大臣对她这样的行径已颇有微词，太后也说她行为太过乖戾不懂规矩。可是他很清楚，她不是行为乖张的人，更不会恃宠而骄，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但他总会知道，只是早晚而已。所有他一直默许和纵然着她的行为。她若真的是恃宠而骄就不会对他一直不屑一顾，每次碰她，她都会像个刺猬般的警惕，防备心理几乎比他更甚。每次抱着她入眠，她总会睁大双眼，直到他承诺不会伤害她她才会闭眼睡去，而且自第一晚之后，她再也没和他说一个字，只是冷眼看着他，或是静静接受他做的一切。
　　他先还陪她耗着，想着她总会先开口对他说话，没想到三天之后，他自己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当年太祖爱极了梦妃，为了保护梦妃免于后宫争斗，给倚梦园定了规矩，凡是入住倚梦园的人可以不和后宫中人来往，其他宫嫔进入倚梦园也必须经过皇帝或梦园主人的同意。所以那天他准了韩妃的探视，那天韩妃带着众多妃嫔进入倚梦园，本想她会在后宫女人唇枪舌战，绵里藏针的勾心斗角中疲以应对，至少会对知书之外的人开口说话，没想到她理也不理，硬是一个字也没说，最后竟是留下满屋的宫嫔自己回房睡觉去了。目中无人至此，就是素来脾气最好的韩妃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些宫嫔纷纷跑来找他诉苦，反倒让他疲于应对，耳根子吵了好一阵。晚上见她的时候，她依旧没事人一样，什么话也不说，让他好一阵憋闷。
　　若不是亲耳听过她讲话，他也几乎要怀疑她根本不会说话。她进宫不足半月，引起的波动和话题却比入住深宫几十年的人还多，当然基本上没有好话，什么目中无人，孤傲自僻都是小事，祸国红颜，狐媚妖精的称号已经蔓飞了这个京城，甚至边城他国也有传闻，连带着他也成了醉迷美色的昏君。
　　他的初衷本就是想宠她，让太后丞相一行人少些动她的机会，没想到她真有本事将事情闹这么大，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现在想收怕是也收不住了。
　　心思这么一飞，墨承轩静匿了这么多天的心又按捺不足了，起身道，“走，上倚梦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