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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回 痛而不言 ...

  •   气呼呼的回到凤寰宫,沈染清当即便喝退了随侍宫人,独自一人站在廊檐之下望着空中挂月。
      她只想安分守己的坐好中宫之位,可是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的丈夫,不可倚靠。
      因为他也是其他女人的丈夫。
      她的尊位,摇摇欲坠。
      因为她不过是政治结盟的牺牲品。
      又之轻轻的走到沈染清的身后,轻唤了她一声,“公主?”
      “命金翎去查那死了的宫女,是叫莲吧?”
      “是的。”
      “还有,让雨雁查查蓉的身份!”
      又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公主,您是怀疑……”
      沈染清转过身来,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坚毅,“这个宫里肮脏的事情太多了,我本不想去沾手,可是既然都有人将我牵扯进去了,那我便要知道的清楚明白,并且唱一出好戏给人看看!”

      沈染清甩袖而去后,慕容熵就召了赵子都回了宸佑宫。
      赵子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慕容熵见状,以为他是担心亲妹,便宽慰道:“茗儿已经睡下,你不必担心,此事我定会好好处理。”
      赵子都回神,将错就错,忙不迭的答道:“是。”其实方才他并不是什么担心亲妹,不过是在想那个人罢了。
      那样张扬,那样胆大,正如端午之夜的那次相遇,令人印象深刻。
      慕容熵借着宫灯的亮光,再次看向赵子都,启口道:“子都,此事你怎么看?”
      他虽这么随口一问,可是赵子都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在寻求他的支持罢了。
      “无论如何,当以大局为重。”
      闻言,慕容熵有意无意的在赵子都的脸上巡视着什么,低声道:“子都,你出仕日短,但已有乃父之风了!”
      “臣惶恐。”
      慕容熵沉默。
      这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君臣有别,但始终较之他人更为亲厚些。可是如今与帝师赵其恭的性子是愈发接近了。
      人总有七情六欲,如今亲妹宫中出事。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色厉内荏的借着与他的些许情谊来讨个公道了。可是他却如此冷静,竟还道,以大局为重!
      其实他早该明白,为帝者,高处不胜寒。那个总角玩伴,早已在他登基之日起,悄然消逝了。
      如今的他们,是君臣!

      夜间,负责值夜的又之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她听到一声痛呼,立刻惊醒。“噔噔噔”的快步跑进内殿,只见沈染清正伏在凤榻上。
      又之心里一紧,撩起轻纱帐幔,叫道:“公主,您怎么了?”
      “……又之,我……我肚子疼……”沈染清的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双手用力的按住小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闻言,又之赶忙查看。那月白的寝裙上面,点点血红触目惊心。
      “公主,我去传太医!”说着,她便转身,却被沈染清拽住了衣袖。
      沈染清忍着痛,抬起头,道:“别去!这宫中,除了我们自己,他人皆不可信!去找金翎和雨雁。”
      “是。”
      小腹仍旧钻心的疼,可是沈染清却硬生生的忍着,从凤榻上起身,空出位置让又之进入密道。
      又之回来的很快,紧随其后的就是金翎。
      “属下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了。雨雁呢?”
      金翎起身一边为沈染清把脉,一边回道:“雨雁正在为太上皇炼丹。”
      沈染清一愣,随即又道:“太上皇倒是十分信任雨雁,也难为她尽心尽力了,只不知她炼的是什么丹。”自她进宫以来,太上皇就待她不薄。雨雁并非真正的方士,只是知晓一些命理药理,若炼出来的丹药稍有差池,她亦难辞其咎。
      “公主放心,雨雁炼的不过是些补药,并无害处。”
      沈染清点了点头,“唔”了一声,“太上皇虽无实权,却有余威。若得他相助,行事必将方便。你与雨雁务必上心一二。”金翎雨雁是一等的暗卫,要她俩投其所好溜须拍马,倒也着实为难了她们。可是形势所逼,如今的她,已经是孤立无援了。
      又之紧张沈染清的身体,忙向金翎问道:“公主的身子如何?”
      金翎皱了皱眉,说道:“公主这情形,是月信到了,并无大碍。”
      “怎么可能,公主的月信之期明明刚过去不久,怎的这时候又反复了?”
      是这样?那便只有一种原因了。
      “敢问公主,近日是否有食用寒凉刺激的食物?”
      沈染清摇摇头,道:“并无。若是那碗‘杀了人’的吃食不算的话。”
      “倘若是这样,属下就真的不知道原因了。公主突来月信,定是食用不当所致。还望公主好好想想。”
      她的一日三餐一向是中宫小厨房操持,与平日吃的并无不同之处。她实在想不出是吃了什么才导致如今的疼痛信期。
      倒是又之似是灵犀一通,道:“公主,会不会就是那碗东西?”
      沈染清转眼看向她,蹙眉说道:“那不是从之做的么?”
      “公主,别忘了,还有一个经手人。”
      蓉……
      “又之,那碗吃食可还有?”金翎问道,“若是有,我倒是可以看看里头到底有些什么!”
      又之叹了口气,道:“本来做的就不多,还送了一些给飞霞宫。如今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哪里还有?全在刑部呢!”
      沈染清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道:“金翎,你暂且去罢!此前命你查的事情,尽快来报!”
      “是!”

      对此事有所怀疑的不只有沈染清一个,慕容熵虽命刑部彻查,可暗地里却也派了不少人去查。
      短短两日,他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飞霞宫里死去的宫女莲原是太后在德妃初初进宫时就赐给她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并未起疑。直到听到莲是昭台宫出身,他才渐渐抽丝剥茧,剥开云雾。
      自从乐国来了两个方士之后,昭台宫似乎就被虚无缥缈的道法所掩盖。可是这层掩盖之下,却是实实在在的人心。
      “儿臣参见父皇。”
      慕容榷笑了笑,笑意却不答眼睛,问道:“皇帝怎么来了?”
      “近来宫中出了一桩命案,父皇可曾听说了?”慕容熵略微试探。
      “皇帝理应专心政事,何时管起后宫琐事来了?”
      慕容熵应承:“父皇教训的是。只是儿臣有一事需父皇指教。”
      “何事?”
      “敢问死去的宫女莲可是父皇的心腹?”
      话音未落,殿内已是一片死寂。
      慕容熵等着慕容榷发怒,可是听到的却是一阵笑声。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父子仍旧是因为她争吵!”
      慕容熵皱起了眉头,似有万般痛苦,“父皇,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变卦。你大可不必如此啊!”当年登基之时他就对慕容榷有过承诺,绝不与德妃生下子嗣。他既已承诺,便不会言而无信。
      “他日若不是因为她,你与烬也不会兄弟匿墙!要不是看在你我父子之情,我早已派人杀了她!”
      慕容熵一言不发,努力克制发怒的冲动。临走之际,才留下一句话:“父皇,正是念在父子之情,朕才保全你的尊位!望你好自为之!”说完,瞟了一眼满室的炼丹炉,甩袖而去。

      沈染清是从金翎口中知道慕容熵和太上皇不睦的事情的。
      “你说,今日陛下去昭台宫找太上皇了?”
      “是,还吵了一架。”
      沈染清挑了挑眉,问道:“关于什么?”他不是一向仁孝有加的么?
      金翎摇了摇头,“那时我刚回到昭台宫,站的远,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沈染清叹了口气,道:“罢了。眼下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是收起好奇心的好。说罢,查到些什么?”
      “死去的宫女莲是太后送给德妃的。”
      “你说,死去的宫女叫……莲?”
      又之见沈染清似是在想些什么,忙问:“公主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那么蓉……”
      “是。蓉也是太后身边的人!”
      闻言,沈染清紧了紧拳头。原来她身边早已布满了太后的耳目而不自知,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什么?!这么说,难道这件事是太后和德妃唱双簧么?”又之忍不住大胆猜测。
      沈染清冷笑一声,说道:“倒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公主,属下暂时就查到这么多了。未免他人起疑,属下得先回去了!”
      沈染清点点头,挥手道:“去吧。”
      金翎前脚刚走,慕容熵后脚就来了。
      沈染清忍着腹痛,从美人榻上起来,行了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
      沈染清重新躺回美人榻,问道:“陛下是来治臣妾的罪的么?”
      慕容熵深知此事非她所为,对于她这暗讽的话倒也未放在心上,只道:“朕来,只是想同你说,朕定会给你个公道!”
      沈染清一愣,却也未出声。
      她倒想看看,他究竟要如何给她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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