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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回 螳螂捕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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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亥时,其他三妃就陆续离去。
沈染清看向立于左前方的慕容熵,问道:“陛下,今夜是否留宿?”
慕容熵从思绪中回神,看向沈染清,却不答。今日宴中,茗儿的笑颜看在他的眼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些日子,他十分宠沈染清,竟忘了这后宫中那一抹幽蓝。
沈染清见他不语,低头细想,莫不是他方才见德妃那般大方,而心生愧疚了吧?
“梓童这是在留朕?”
沈染清抬起头,抿嘴笑了笑,说道:“是。不过陛下若是拒绝,臣妾也理解。”
“理解?”
“今日因为德妃,我是十分感动。我也很希望能与她做一对好姐妹。然,女子心细,纵然她这般大度,却也难免钻牛角尖。若是陛下想去,便去吧。”
慕容熵眯起眼思忖一番,半晌才出声:“不,今日是梓童千秋,朕留下。”
翌日
一大早,沈染清就醒了。
扭头望了望身边,外侧的床榻上早已没了温热。
一夜迷情散去,只剩下一室寂寥。
从之在外头听到动静,忙不迭的撩起帐幔,问道:“公主可是起了?”
沈染清应了一声,掀被起身,问道:“有什么吃食没有?肚子饿的紧。”
“公主想吃些什么?”
“做些家乡小食吧,倒着实有些想念。”
从之笑了笑,道:“那我去给公主做。”说着,走了出去,唤了又之进来。
因皇帝下了旨,是以今日她不必去昭台宫晨昏定省,宫中也无大事,倒很是清闲。
梳了一个随云髻,换了一身便服便优哉游哉的在膳桌上等吃食。从之的手艺一下不错,沈染清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美食,吃了一小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又之,让从之再做点给德妃送去。”
又之一愣,问道:“为何要给德妃送去?”
沈染清知道这丫头又在意气用事了,便道:“在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却更没有朋友。”她没有多少心力在后宫勾心斗角,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此次能与德妃交好,同她和平相处,想来后路倒也少了那些许磕绊。
又之不情不愿的叫了一个宫人,让从之再多做一些出来。
沈染清本以为借此,将来她能与德妃和平相处,可是后头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意识到,她想得太天真了!
“你再说一遍!”沈染清冷了神色,盯着又之。
又之只得再重复一遍,说道:“飞霞宫死了一个宫女。”
“怎么死的。”
“听说,是因为吃了今儿个公主送给德妃的吃食……”
闻言,沈染清猛的站起身来,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得外间小黄门的声音。
原是太后娘娘来兴师问罪了!
“臣妾参见太……”话还没说完,太后就盛怒难耐,厉声喝道:“大胆妖妇,竟敢做出此等血腥残忍之事!”
德妃宫中的宫女死于她送的小食,这件事她的确百口莫辩,太后生气也是应该,只是用词似乎有些不堪入耳。
“太后娘娘,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于臣妾有失偏颇。为公平起见,还是由皇上定夺吧!”
太后一听,心中怒气更甚,斥道:“你少拿皇帝来压我!后宫之事,哀家自有定夺!”
沈染清抿了抿嘴,不欲多说,对大长秋道:“劳烦苏嬷嬷去宸佑宫一趟,把皇上请来。
“是。”
沈染清不再赘言,在太后下首坐下,静静的等待着皇帝的到来。太后仍怒气未消的坐在主座上。
沈染清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她刚得知德妃那里出事,太后这边就来兴师问罪,且颇有借此事大做文章的意味。
看样子,她是被算计了!
可是去请皇帝的苏嬷嬷带来的消息却是:皇帝摆驾飞霞宫,后宫之事暂由太后处理。
闻言,太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反之,沈染清心里却是猛的沉了下去。太后向来不喜她,此次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果然,太后冷眼望着沈染清,沉声喝道:“皇后,此事你有何解释?”
沈染清不急不缓的起身,慢慢跪了下去,答道:“太后,臣妾无法解释,因为臣妾并未做过什么‘血腥残忍’之事!”
“哼,你没做过,不代表你底下的人没做过!抑或者根本就是你指使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染清不打算再接话,闭口不言。
太后见她不答,气性一起,猛的将手边的茶盅摔了出去。那碎瓷利片散乱飞溅,划破了沈染清的脸,引得又之一阵担心:“公主。”
沈染清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道:“太后若是想撒气,还请移步回昭台宫。”
“你!”太后从未如此被人呛声,自是忍不住心火,即刻斥道:“哼!你以为做了皇后,哀家就不敢动你?你想找皇帝做靠山,倒是高看你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沈染清沉默了。
太后张氏占了上风,吩咐苏嬷嬷派人将做吃食的宫人带上了殿。这其中就有从之。
又之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早上的东西的的确确是从之做的,但是她却绝不是下毒的那个人。
苏嬷嬷在看到带上来的宫人之时,不由得脸色一变,悄悄的示意了太后。
沈染清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只是在看到蓉的时候皱了皱眉。这个丫头她先前见过,正是做了乐国家乡菜的宫女,为此她还特地召她上殿夸赞了一番。
“殿下者何人?”苏嬷嬷早已掩去了神色,发问道。
从之抬头看了看沈染清,从容答道:“奴婢从之,乃皇后娘娘陪嫁侍婢。”
“奴婢蓉,是小厨房的厨娘。”
太后眯了眯眼睛,愤恨的向从之问道:“那碗东西可是你做的?”
“是奴婢做的,蓉帮忙打的下手。”
“来人将这两个贱婢暂押至掖庭,听候发落!”
闻言,沈染清急忙阻止道:“太后!目前事件真相不明,怎可早早就将人定罪?”
“哼!不是她们又是谁?”太后厉声反问,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沈染清眼睁睁的看着宫人将从之和蓉带走,却无能为力。
“公主,你一定要救从之啊。”又之一脸焦急,不顾宫规礼仪拉住了沈染清的宽袖。
沈染清目送着太后一行人离去,不见其背影后才道:“又之,再去找皇上。”
屏退左右,沈染清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走进内殿。夕阳西落,金光灿灿的照射到她的眼睛上,不禁眯起了眼睛。
隐约的,她感觉到,她似乎是被人算计了。
沈染清一直在内殿等到了戌时,晚膳也未用才盼到了又之带回来的消息。
“怎么样?”
又之欲言又止的看了沈染清一眼,说道:“我未见着陛下。”
沈染清心里一沉,抿嘴不发一言的在榻上坐下。
“……公主,从之……会死么?”
“不会!”沈染清坚定的答道。
从之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
“可是……”
“可是什么?”
又之小心翼翼的答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些许闲言碎语。”
沈染清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在传,公主想要擅房专宠,故而谋害德妃……”
沈染清猛地站起身,忿道:“摆驾飞霞宫!”
未带一个宫娥,只带了又之一个,沈染清怒气冲冲的去了飞霞宫。可是到了飞霞宫,却偏偏碰了钉子。
只见宫门紧闭,若不是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人声和亮光,只怕以为这里无人罢!
难不成,德妃竟杯弓蛇影成这样?
又之上前扣了扣门,却听得里头一个宫女问话:“谁呀?”
“皇后娘娘在此!”
里头宫女听到了,心里一惊,连忙来开门。只见一袭青衣的皇后正站在外头,冷眸瞥过来,引得宫女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沈染清二话不说就跨进来,那宫女虽然有些害怕,却委实衷心,竟大着胆子阻拦。
自她出生至今,又有哪个敢拦她?正欲发作,却听得方才那宫女怯生生的道:“皇后娘娘请止步,御驾正在里头,是以奴婢才大了胆子……”
“本宫就是为了见皇上!”正打算迈开步子上前,却再次被殿内出来的人堵住了去路。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来人正是赵子都。
沈染清大惊。
如今已是宫门紧闭的时刻,可是身为外臣的赵子都仍逗留宫中,哪怕是来探望亲妹,也太过放肆了些,不过这也足见他与慕容熵的亲近程度。
沈染清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端午夜偶遇的情形,心里不禁有些不安。
赵子都见一直未有人应声,便缓缓抬头看去,只见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皇后娘娘……”
“赵大人,你是不是认为本宫要谋害德妃?”
“……”赵子都未答话,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从殿内出来。
“皇后这么晚了,到飞霞宫来作甚?”
沈染清一顿,看向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答道:“臣妾来见皇上。”
“见朕?”
“是。这场惊心命案陛下想必已经知晓,事关重大,还望陛下做主。”沈染清板着脸,恭敬的答道。
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得这话里的语气,带着一丝怨怪。
“皇后放心,朕已命刑部彻查!夜了,都散了吧。”
沈染清本以为他会再次站在她这一边,可是结果却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半晌,才冷笑道:“我若是真想害德妃,耍的手段绝对高明的多!”说完,便转身离去。
夜色中,她冷了眉眼,无端的生起气来。
她今日这番举动,委实不够明智,更加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