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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问清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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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慕容段瑞曾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地离去,而今也需要亲自送这位曾经的故人去见那位曾经权倾一时的丞相,看着莫离换上自己送上来的粉色衣裙,他竟有一丝丝的迷茫,不知道莫释如果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衣服上绣有精致的木槿花,莫离知道此行必定会牵扯到多年前的秘密,那个掩盖了多年却依旧影响着他们的秘密,是否到了可以揭秘的时刻?
“左堂主,查到什么了吗?”已换上粉色衣裙的莫离问道。
“谢丞相病重,主子的意思是让你查清楚谢丞相忽然病重的真实原因。”慕容段瑞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不是不知道此时的莫离最想知道的不过是莫释的消息,但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转达子墨的命令。
不再有多余的话语,慕容段瑞离开了,而莫离也跟着云锦来到了谢府。
谢府仍然是那个谢府,多年前的她一无所知的来到谢府,认识了谢临愈,而今,依然是那株木槿花树下,依然是那个清俊的少年,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谢临愈领着莫离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看着这熟悉的容颜,却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不管不顾地说喜欢她。
他还喜欢着她,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他知道了太多的过往,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而不得,但是不得求,是否就不能求?
来到谢安的房门前,谢临愈止步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父亲想见的人是莫离,他又何必再旁边干扰,从他去莫府亲自要求莫离过来看望谢安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阻止的资格,他只知道唯有隐忍方能成就。
看着谢临愈不发一言地离开,莫离心里并非没有触动,她明白谢临愈地隐忍是为了她,她多想劝他放弃,做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地少年,但也知道现在的她没有资格规劝任何人。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飘散在房间内,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仆人守在里面,只有一个清隽的男人半躺在榻上,身上的衣服洁净,白色的衣裳绣有精致的花纹,谢安,即使病重,仍无减其风采。
看到莫离进来,看着那一步步走近的熟悉的容颜,谢安忍不住想坐起来,但却因为病重而无法坐直,莫离连忙上前扶他,却见他不自觉地想将手覆上她的脸颊,说了一声:“木槿,你原谅我了吗?”
莫离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避开谢安靠近的手掌,但是听到谢安那一声木槿,她终究不忍心推开这个惦念故人数十年的谢安,但谢安却在此时主动把手收了回来,并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莫离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她应该主动搭话,引出谢安潜藏着多年的秘密,但面对谢安这怀念的神情,她竟不忍心。
看着她不发一言,只沉静地看着他的样子,谢安反倒自顾自地说道:“你跟她很像,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我知道你不是她,也知道临愈他喜欢你,但是我不能让你继续呆在朝堂内。”
他直言自己的目的,是因为他知道莫离不会在此时离开,但同时他也知道这幕后之人必然是想让莫离来探知他身上的秘密,他知道最好的做法就是禁锢莫离,但想到木槿,他终究是不忍心。
不忍心,因为不忍心,他一次次地放她走,但这一次他知道他能做的已经太有限,唯一能做的也是借此让莫离远离朝堂。
从谢安房中出来时已接近黄昏,看着落日,莫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任务,她可以侍奉在谢安身边,只因为她的这张脸跟木槿神似,但是谢安也罢,谢临愈也罢,早对自己戒备已深,又怎么会对自己说出真相?
晚膳时,谢临愈不期而至,看着这个昔日的少爷如今穿着朝服严肃的样子,莫离不禁欲言又止,她知道关于喜欢这件事不应再提,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可放在明面上说,但是她终究还是莫离,没办法看着谢临愈这样勉强自己而无动于衷。
“谢大人,你现在过的开心吗?”莫离停下手中的木筷,忽然问道。
“你觉得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闻言,谢临愈反问道。
“有关,因为我知道你入朝为官不过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莫离直言。
“不值得也罢,值得也罢,只要我愿意即可,与你何干?”谢临愈毫不客气地回道。
莫离一时语塞,的确感情这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她的劝言更是毫无说服力,她不能直白的说自己不会喜欢他,因为他自从三年前的分开后再也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即使谢安今日直言谢临愈仍喜欢自己,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说他呢?她自己又何曾不是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我知道如今我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劝你,我过去在你的身边是槿独兮,现如今在朝堂里是莫释莫侍郎,但是作为昔日的槿独兮,我真心希望少爷你要快乐,我身不由己,而你却完全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时间与精力呢?”莫离仍然忍不住地说道。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至于你的莫释,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也是个疑问,我想现如今你更应该担心地是自己的安危,他死了,你如何自处?”谢临愈早知道莫释中毒之事,自然也知道这毒不好解。
所有人都认为莫释的毒没办法解,莫离虽早知道有这一天,但再次从谢临愈口中确认莫释命不久已的事情,仍让莫离语塞,心又一次抽痛,是啊,如果莫释死去,她莫离,又该如何自处?
看着脸色瞬间苍白的莫离,谢临愈的心也很痛,但他知道,有些话他即使不说,莫离也迟早会知道,这也是他坚决要步入朝堂的原因,只有进入局内方能知道更多的真相,才能提早布局,才能保护他心中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哪怕这个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付出。
“你也知道莫释的处境对吗?”莫离问道。
“知道又如何?我救不了他,我现在只能想办法救你。”谢临愈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莫离看着眼前的谢临愈,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有一丝的触动,这么些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知道这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知道谢临愈这三年来从未忘记过自己,但是自己又怎么能有回应,她仍惦记着那令人心疼的绝美少年,哪怕知道她也没办法救他,也没法放弃他。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爱的从来不是你,是莫释。所以,你又何必参入这局里,成为其他人的棋子?”莫离不留情面地说道,她从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三年前她拒绝了谢临愈,而今她再一次亲口说出残忍的话。
“我不在乎。”谢临愈笑着道,但这笑里含着几分决然,自三年前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这个莫释很可能不久之后就不在人世。
谢临愈走后,莫离独自待在房间里,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她想起童年时莫释那张飞扬跋扈的脸,想起莫释三年前初次相遇冷漠绝美的脸,想起多日前脆弱绝美的脸,莫释是她见过最美的少年,没有之一,但她知道她爱的不是那张绝美的脸,而是那颗敏感纯粹孤独的心,她爱他,但却聚少离多,相处时光短之又短,而今莫释的毒更成了一个无法跳过的坎,她知道她必须尽快完成子墨下达的命令,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查清谢安病重的内情,否则就没办法有多余的时间去为莫释找寻解药。
想到这里,她重新整理思路,谢安病重一事是谢临愈告知的,而子墨要自己调查此事恐怕也与莫释中毒的事情有关,毕竟子墨也很关心莫释中毒之事,却在此时让自己调查谢安,如此看来自己必须从谢安身边的人开始调查。
清晨,莫离在前往谢安房间的路上,偶遇君宇,看着昔日一起工作的伙伴如今冷着脸从自己身边走过,莫离也不厚着脸皮跟君宇打招呼,毕竟如今的自己也的确不让人待见。
刘管家在谢安房间门前看到莫离时并不意外,毕竟莫离进府之前谢临愈就已经提起跟他打了招呼,但是他没想到现在的莫离跟多年前的木槿竟越来越相似,连脸上淡淡的哀愁都如出一辙,让他甚至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数十年前的木槿也曾走在这小路上,也曾穿着这样的粉色衣裙,但却没有像眼前的女孩那样对自己笑,因为那时的她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知道她不开心,但是他身为管家,却是爱莫能助。
“刘管家,好久不见。”莫离笑着跟刘管家打招呼道。
“莫小姐,好久不见。”刘管家也回应道。
不意外刘管家不叫自己槿小姐,毕竟如今已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当年谢乾让自己化名为槿独兮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在这谢府早不是秘密,自然也没必要用化名。
“刘管家,谢大人怎么忽然病重?”莫离直接问道。
“莫小姐,有些事不是你能过问的,既然老爷想见你,你便去侍奉他,至于其他请莫小姐不要多此一举。”刘管家毕竟已经侍奉谢安多年,有些事他自是知道谨言慎行,更何况莫离的身份已不是秘密,自然是对她更加戒备,哪怕她长得跟木槿再像也毕竟不是木槿,在谢安的心里更是明镜一般。
莫离并不意外刘管家的回答,毕竟如果调查此事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子墨也不会让自己放下 伪装莫释的事情直接过来谢府。
“明白,谢谢刘管家提点。”莫离回道。
见莫离识趣,刘管家不禁又想起多年前的木槿也是这般善解人意,为了不让自己被谢安责备,甚至帮忙隐瞒自己出言不逊的事情,多年前的自己也曾是少年,对着木槿也是并不客气,说话刻薄,但是木槿却从未在谢安面前说过自己半句不是。
木槿,虽已逝去多年,自己也许久没有想起她,但看着跟木槿容颜近乎一模一样的莫离,他却频繁想起她来,若自己都如此,那老爷只会更加怀念旧人吧?
刘管家想到木槿,不禁软了语气:“莫小姐,您见谅,请好好地陪伴我家老爷,若有需要让小翠来找我。”指着旁边地丫鬟小翠道。
小翠是这几年才入府的丫鬟,并未见过莫离,自然也不知道她从前是丫鬟槿独兮之事,只知道是莫小姐,至于是什么来历更是一无所知,但见到刘管家这么恭谨的态度,也福了一礼道:“见过莫小姐。”
刘管家见已安排妥当,便也不再多言,自行离去,只让小翠协助莫离一起照顾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