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华妃》宛央兰

21、筹谋

　　“娘娘怎么把顾元山给遣走了？他若在的话，还可以替娘娘传话给丽嫔和曹贵人，也好叫她们在皇上面前为娘娘求求情，说说好话，娘娘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
　　颂芝顿了一顿，到底不敢接着说下去，她蹲下身，抱起一盆衣物，周宁海刚担了几桶水来，灌满了院子里的大水缸，她得趁着晴天将衣服都洗了晾干，不然衣物都要发臭了。
　　“娘娘肯定另有打算。”
　　周宁海搬了条板凳，坐在廊下晒太阳，他劳动了一上午，瘸腿酸得很。
　　颂芝翻了个白眼，狠狠睨了周宁海一眼，娇声娇气道：“眼下翊坤宫被封得铁桶一般，除了我们几个人，再没有一个能中用的了，娘娘离不得我，底下几个小奴才又没经过事，偏偏你又”
　　周宁海不满道：“我的小姑奶奶，我又怎么了？我对娘娘，那也是忠心耿耿的！”
　　颂芝啐了一口，道：“偏偏你是个不中用的瘸子！又能顶什么用？若是顾元山和他的几个兄弟在的话，看有谁敢随便欺负姑奶奶我？至少他们有的是功夫！”
　　周宁海平生有两大恨事，一恨别人取笑自己的瘸腿，二恨别人轻视自己的太监身份，如今颂芝是两样都占全了，气得他瞪大了一双眼睛，脸都绿了。
　　颂芝也不怕他，自顾自接着道：“内务府那起子人和外面那些侍卫，个个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竟敢在姑奶奶我面前拿大起来了，让他们送点好饭菜来，竟然敢对着姑奶奶我大声呵斥，以前我欺负人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给人当垫脚呢！”
　　“等哪一日娘娘再获盛宠，姑奶奶要把他们一个个打发到慎刑司去服苦役，若有不服的，直接打死！”
　　“娘娘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总不肯听我的劝，我这心里呀，总悬得紧，怕皇后和端妃她们对娘娘不利，哎，要是大将军不出事的话，他们也不敢这么欺负娘娘！”
　　周宁海懒得理她，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颂芝说话间把手插进水里，冷得她立时打了个哆嗦，“现在他们就敢这么明摆着不给咱们好日子过，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若是娘娘还这么着，那可怎么办啊！”
　　周宁海本不想同颂芝搭话，奈何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又都是服侍年世兰多年的老人了，且颂芝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烦得他都忘了生气了，当下也不想再计较她方才的讥刺，开口接道：“我总觉得，娘娘会有办法的。”
　　颂芝挖了他一眼，哼哼道：“娘娘的办法是娘娘的办法，我们做奴才的，也要想办法尽一份力才是。”
　　周宁海疑道：“你的意思是？”
　　颂芝气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也要想办法为娘娘解忧啊！”
　　周宁海恍然，撇嘴笑道：“咱们做奴才的，能有什么办法？皇上又不会因为咱们区区几个奴才就回心转意”
　　颂芝和周宁海都不是聪明人，能跟在年世兰身边多年，胜在忠心，两人商量了半天，下毒陷害离间鹤顶红红花汤各种阴损招数想了个遍，可惜他们两人向来是听年世兰的命令去暗害别人，还从未有过要帮着主子争宠的时候，如此商讨了半天，也没能商议出一个章程来，两人相对无言，都觉得对方碍眼，心有灵犀的奉送了对方一个白眼，就一个洗衣裳，一个继续晒太阳去了。

　　“怎么样，内务府的太监收了钱袋么？”
　　曹琴默抱着温宜公主，站在海棠花树底下，等着宫女翠果过来回话。
　　翠果点头道：“太监收了，东西也换过来了。”
　　曹琴默把温宜公主递给一旁的奶娘抱了，打开翠果手上的食盒，顿时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吓得她立即捂住鼻子，要奶娘把温宜抱开。
　　“内务府也太大胆了，竟然敢给翊坤宫送这些糟践东西！这也是人吃的么！？”
　　翠果小心翼翼道：“小主放心，那些太监收了奴婢塞的钱，答应一定会把小主准备的那些点心吃食送到年妃手中的。”
　　曹琴默拿着一方浅蓝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东西送到就好，这食盒里的东西拿去扔了吧，年妃也是可怜，这些日子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翠果应了，又道：“小主，现在年妃已经失了宠，您也该为自己想想，怎么还为了年妃费尽心思呢？”
　　曹琴默笑了一声，道：“年妃失没失宠，还不一定呢。”
　　翠果啊了一声，“年大将军成了废人，年妃母家失势，她哥哥又被大臣告发，揭出许多罪状来，年妃自己又被禁足了，皇上又那么宠爱菀贵人，年妃这不是失宠是什么？”
　　曹琴默眼眉一挑，笑吟吟道：“年妃母家失势，兄长残废，皇上虽因年家罪行迁怒于她，可到底也没怪责她，先前齐妃在皇上面前拨火，皇上也没认定年妃有错，只拿她母家说事，可见皇上不是真心要惩治年妃的，就算皇上现在不待见年妃，再过一段时间，难保皇上不会想起往日的情分。”
　　翠果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小主不知，丽嫔她”
　　曹琴默哼了一声，森然道：“丽嫔性子冲动，胆子又小，年妃一出事，再加上旁人撺掇恐吓几句，她就吓得跑去皇后那里告发自己的主子，这样不中用的蠢材，枉付了年妃对她的一番栽培！”
　　翠果轻咳了一声，“小主你怎么”
　　曹琴默笑着止住她的话，“你也想劝我去皇后面前卖好么？”
　　翠果不敢说话，曹琴默冷笑道：“叛主另投，终究是下下之策，若无把握能将对方置之死地，就不要轻易动摇——你且好好看着罢，等到年妃复宠那一日，丽嫔又是怎样的下场！”
　　“那万一年妃真的失宠了呢？”
　　“真的失宠，那就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了。”曹琴默拍了拍掉落在衣襟上的花瓣，转身去逗哄趴在奶娘怀里的温宜，“她若复宠，自会念着我的好，她若失宠，皇上见我对她有情有义，也会对我另眼相看，如今她处境可怜，我能如此待她，也算不薄了！”
　　翠果笑着附和道：“小主果真好谋算，其实年妃就算真的失宠也不要紧，如今菀贵人身边那位不是还求着小主为她想法子承宠么，若她真的成了贵人，小主手上握着她的把柄，还愁找不着帮手来辅助小主？”
　　曹琴默矜持的笑了笑，浣碧的身份绝不是普通贴身侍婢那么简单，菀贵人盛宠，身边的人也不容小觑。
　　微风拂过，花叶纷飞，洒落成雨，温宜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见母妃只顾和心腹宫女说话，便哭嚷吵闹着要回房去，曹琴默忙安慰了她几句，一行人顺着夹石小道走过园中的灵墟湖边，远远的看见湖岸对面存菊堂外太监宫女们簇拥着几位丽装华服的嫔妃，在花园里赏花游乐，隔得远了，仍能听到对面传来的轻言笑语。
　　曹琴默往那边瞧了几眼，讶异道：“惠贵人倒是好雅兴，常常见菀贵人和安答应陪她出来散心。”
　　抱着温宜的奶娘笑着道：“听说惠贵人的肚子愈发大了，这离生产还早着呢，太医怕日后生产艰难，才要惠贵人常出来走走，活动手脚，以后生时也顺利些，小主可还记得，您生公主前，也是日日都要在院子里走上几遭的。”
　　曹琴默想起当年怀着温宜的荣宠时光，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温宜埋在奶娘肩膀的小脸蛋，“这个磨人精，当年我可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生下她的，只盼她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我也就安心了。”

　　颂芝这天打开食盒时，见送来的吃食竟都是上好的，有鱼有肉，且还有一屉子新制的糕点酱果等物，不由大吃一惊，忙叫了周宁海来看。
　　周宁海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用银针仔细试过毒，摇头道：“没事儿。”
　　颂芝将信将疑，年世兰过来看了几眼，悠然道：“想必是曹贵人叫人送进来的，这一道糖酥奶酪，还有那几样糕点，想是揉了龙眼花露制成的，一股子甜腻腻的香气，都是温宜平日最爱吃的，也是曹贵人宫里才有的份例。”
　　颂芝喜道：“这下好了，再不用吃那些搀了石子凉水的剩饭菜了，娘娘快吃！”说着便去张罗着布菜施筷。
　　周宁海迟疑道：“虽说饭菜无毒，但是奴才心里总觉得不妥。”
　　年世兰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曹贵人心思缜密，做事周到，她若没有十分的把握，是绝不会送吃食进来的。”
　　况且曹琴默送来之物，都是她自己宫里的东西，若真有不妥，她自己第一个就躲不过。
　　主仆几个分吃了饭菜，颂芝将剩下的点心用帕子小心翼翼包了，收在攒盒里，预备留着给年世兰当零嘴，第二日，送来的依旧是曹贵人调换过的饭菜，如此一日接着一日，曹贵人日日都亲自盯着翠果将食盒送到太监手里，再由太监送进翊坤宫，周宁海和颂芝也日日坚持先验毒，再试吃，以免有人趁机下毒，暗害年世兰。
　　不过他们倒是真的多心了，内务府不敢明着下毒，皇后不屑此招，端妃无意致年世兰于死地，而曹琴默也知道吃食是最容易惹来纷争祸患的，所以行事万分小心，找的也都是十分妥帖的人，所以绝不会出什么差错。
　　然而半月之后的一天，颂芝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那送饭的小太监出现，眼看日头都升到头顶了，颂芝气呼呼拍了拍门，朝守在门外的侍卫喊道：“人都躲懒到哪里去了？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没吃饭呢！”
　　侍卫们岿然不动，都不理她。
　　颂芝气得眼圈都红了，“喂，叫你们呢！快派个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若饿着了娘娘，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颂芝叫骂了半天，那小太监总算姗姗来迟，抱着个食盒匆匆跑了过来，颂芝啐了一口，隔着侍卫的枪矛，接过大食盒，嘴里骂道：“你个糊涂东西！怎么这早晚才来？”
　　小太监抹了抹汗，嗤笑一声，道：“惠贵人早产，存菊堂那里都乱成一团了，太后、皇上和皇后都过去了，我们应付着那边还来不及呢，你们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什么早晚啊！不过是失宠的妃子罢了，还真个把自己当成娘娘贵人了？”
　　说着森然一笑，便扬长而去，把个颂芝气得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