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挖地刨坟请认准老茶馆牌乌金大铁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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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师乎——」
「……」
「念师乎——」
「师!父!父！！——」
「湿——糊——糊———」
季伏念甫一睁眼，就瞧见小徒弟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
纯阳一派的心法注重凝气，练气，最忌凝神聚气时被人所打搅。他此前也嘱咐过徒弟，他闭门凝气时不要轻易打断。
「莫非是有人来寻我？」
兀自想着，又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在长安近郊扎根住下已有一段时日，早就不问江湖琐事。除开每隔一个月从青岩为他送药的万花弟子，不该再有人知晓他的住处才是。
况他早已经没什么故人了。
「什么事，慢慢说。」季伏念振了振雪蓝广袖，慢慢站起身来。
「师乎师乎不好了啊啊啊！我我……冷之把那个苗疆大厉鬼给气跑了QAQ——」
季伏念被苗疆大厉鬼这个外号呛了一口气。小纯阳则继续嘤嘤，「QAQ他说他、他要变成厉鬼来捉我……哦哦！他还说，如果师父你问起就让我替他转告……爱过什么的…」
纯阳道长的八号脸瞬间沧桑得（？）像是变成了十八号。
「他那不过是戏耍你罢了。」……而且他本来就是个死的好么。
纯阳绕过神色焦急的小徒弟，推门而出，院里正是阳光晴好之时，「那厮昨天夜里便跟我提过，说是今天想出去走走。」
「但他走得时候气冲冲的啊，还扛着一把好大——好大的黑铁铲……」
「别管那苗疆人了，他在外头玩够了自然会回来。有这个心情胡闹还是去修习剑法吧。」
秋风和煦，日头微照。正是凝练剑气的好时辰。
「可、可是！师父！」
小纯阳气喘吁吁地追着师父跑进院子，匀了半天的气，才小小声地吱了一句，「他、他把师父摆在桌上的那把……九曲霜绝也一并给…………拿……走了…」
……
在若干年之后，陆冷之发现自己每每想起师父，脑海里大都会浮现出他施展梯云纵时舒展、轻盈的身影——
在苍广的昆仑冰原上，这个谪仙般的纯阳道长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好像，也是这般袖袂翻飞的模样吧？
因为是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画面啊。
小纯阳的师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好看的男人自然做什么都好看。
就算是现在这副连道冠都来不及戴上，只束着发披着外衫，趁着肃杀秋风一路轻功赶路的样子，也比寻常人多了那么几寸风骨。
——到底是被纯阳净雪灌溉出来的人啊。
凤涅觉得心口上一阵翻江倒海，霎时感慨万千。
自从他开始骚扰季伏念（和他的徒弟），似乎整个人的气质和思想境界都得到了提高——当你被一个当头飞来的白影使用了【神技轻功踩脑门儿】时，心里想的不是「我热你个仙人板板啊！」而是「啊纯阳的雪呀昆仑的雾（？？）」时……
这难道不是思想境界极高的【删除】抖M【删除】表现吗。
季伏念一个迎风回浪稳健落地，广袖一甩潇洒到逆天。五毒被这迎面一脚踩得骨骼错位，轴了老半天才归过位来，立刻黑起一张死人脸——哦不他本来就是死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愠怒地盯着神情平静的季伏念。
这是一处乱葬岗，距离季伏念的住处大概有七八里地。
古树老鸦，坟冢遍地，有的人甚至连棺木都没有，只用一块破席子草草裹了一弃了之，招来了大量的蝇虫和乌鸦。
而一身银晃晃的五毒便蹲在这乱坟之间，扛着一把黑金大铲子在…刨地。他的脚边还堆着一具刚挖出一半的柳木棺材，土色很新，大概是刚埋不久的。
「季道长怎么来了？？」
凤涅站起来拍掉手上的坟土，一张菱角嘴挂着长久的笑容。他本来就面无血色，往这灰天黑地当间儿一戳，活脱脱像从地里爬出来的，「还有，说好了不朝脸踢的。」
季伏念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在十来步远的一棵枯树底下发现了自己的剑。它被凄惨地斜插在一块刨开的坟头上，红缨的剑穗猎猎飞扬。
他走过去拔出自己的九曲霜绝，甩掉上面的秽土。
凝神聚气，剑气暗涌。
「喔，原来是为了剑……不是为了我啊。」凤涅有些失望地扶了扶被踢歪的牛角帽子，从腰间抽出白凤牙笛，在手上转了两个花式。这动作莫名让季伏念想起了他的万花朋友——不过显然两者是完全不能混为一谈的。
「对不住啦，这里阴气偏重。我看你在打坐，就像随手借了你的佩剑来镇邪……」
「你在这里做什么？」
凤涅一耸肩，「找房子。」
「……」
季伏念眉头一松，大概是没料到他这个回答。
「现在长安的地价这么贵，我万一烂了你把我往哪儿搁啊。」五毒眨了眨漆黑的眼睛，作出善解人意的神态来，「总不能搁在你房里吧。」
活着也不会让你待在房里的。季伏念腹诽了一句，遂又清声，道，「是谁说自己蛊术威灵死而不腐的。」
「那也要看法子。」凤涅忍下吹纯阳一脸枯残蝎心的欲望，「况且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烂了死掉的。其实……真的，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一时鸦雀惊飞，阴风萧瑟。
分明是正午时分，季伏念却觉得天是黑压压的。于是他握紧了剑。
「道长，」他踱着小步慢慢走过来，然后在季伏念面前停下，「你有没有听说过凤凰蛊？」
「不入轮回得重生」——凤凰蛊便是在生死劫渡之间，用以唤回生人死灵的苗疆蛊术。在很久之前它曾是五毒教的禁术，而至今也是密不外传的。
「苗人起死回生的蛊术……」季伏念有些吃惊，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那个人，「你、会炼凤凰蛊？」
「会，但是也没用了。」凤涅盯着手里的牙笛看了一会儿，接着抬头注视着季伏念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笑。
「我将只此一个的凤凰蛊，给了一个让我不得善终的男人。」
是啊，给了他。否则我也……
哼，还是会死吧。
凡事都是这样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不在乎两次，十次，千百次了。
「我要活，行尸走肉也无碍。」他用冰冷的手压在纯阳的胸膛上，腕上的银环琳琅作响，「也许这会需要季道长作些微小的牺牲。不过，也不是无偿啦。」
「我会……报答你的，道长。」扯开衣襟，苍白冰凉的爬进温热的心口。五毒挑起眉头，轻弱地吐着长气，「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挖地刨坟请认准老茶馆牌乌金大铁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