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双头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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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间又一阵抽动，是脏器被紧紧拧在一起时才有的酸涩和痛楚。这是今天第三次发作，太阳却远没有升至最高点。阿克帝拉强忍着呻吟的欲望，对眼前的场景愈加不耐，就算冬日的阳光难得照在她脸上，也只显出阴森。
飞龙又一次错失了目标，从高空猛扑下来，却只有尾翼扫到标靶，庞大的身子收不住势头，险些撞到下方的同伴，骑士吼叫着，逃不开两只庞然大物的撞击，只好随着混乱滚作一团。一时间飞龙的咆哮夹杂着骑兵的咒骂，在漫天扑起的尘土中喧嚣甚上。
阿克帝拉的忍耐终于到了极致，手心攥处的火焰凶猛地扑向纠缠到一起的士兵和坐骑，那呼啸而过的炙热逼迫他们纷纷跳开，远远望去就像逃避炽烤的蚂蚁一样。战士们捂着灼伤的皮肤，愤怒地大叫着寻找行凶者，在对上一双更为愤怒的眼睛后，只得忿忿地用更恶毒的诅咒按捺下来。
“普拉吉尔•特伦，这些真是所谓精心挑选出来的？”当厌烦到了极致，阿克帝拉的语调便及其阴冷。
但身材高大的巨人颇耐寒，连眼皮也不掀：“是的，队长，他们都是各个军团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站在一旁保持安静的凯特瞄了副官一眼，在克依拉心情十分不好的情况下用这种语气说话只会让她更加失去理智。
“精心挑选？”从鼻腔里喷出轻蔑的气息：“军团是迫不及待地将蠢货都打发掉，还是——”手指向士兵们点一点：“他们都是看起来不那么糟的废物？一直以来北方军都是顶着幸运女神的裤衩上战场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传得远且清晰，一时间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用眼神作屠杀的欲望，气氛紧绷得快滴出血来。
普拉吉尔•特伦也拧着眉头，任谁听到这种侮辱都不会无动于衷，更别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满腔血性。所以身为副官，他并不打算缓和。整个月份，龙骑兵队的军风都十分别扭，包括他在内，对这位从天而降的队长抱着浓重的不信任。一个从未参战，毫无战功，看样子连斧头都提不起来的少女妄想统御这群平均军龄五年以上，勋功奖章可以堆成山的男人们，简直自不量力。当初先生和他交代时，他还以为只是让这身份特殊的小姐挂一个龙骑兵队长的名头，不会有实际指挥权，但这个还带着学生气的女孩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当成了重要角色。他和他的战士们自认得让她明白，战场可不是女孩们游戏的乐园。
冷眼看着的凯特叹息，克依拉额角的青筋绷得死紧：“大人，龙骑兵队组队时间不长，也许还不适应——”
“不长？要等到他们的孙子都会吃奶了才行？”阿克帝拉几乎咆哮起来。这群表面听话，背地反抗的士兵都是没用的懦夫：“不如这样，我申请将龙骑兵队变作高空花式表演队好了，至少在庆典时还能证明每日比家畜消耗得还多的粮食没有被浪费掉！”
骑兵们躁动起来，每个人现在只希望可以冲上去砍她一刀。
“队长，您更改了作战方式，从训练效果看并不成功。这种从高空直坠，以重压和速度打击敌人的方式只在理论上可行。”——简单的说，就是阿克帝拉的训练华而不实：“如果可以，您是否能先演示一下呢？”——简而言之，就是不要让别人做自己都作不到的事。普拉吉尔•特伦副队长谏言。
“如果我什么都能做，还要你们这些废物作什么！特伦副队长，难道不应该是由你们向我证明那被夸耀的功绩吗！正常的训练方式？区区二十匹飞龙，连圣军龙骑兵编队的一半都不到，用这种数量应战，你们是想去捉小鸟吧！”
“大人，我想特伦副官的意思是，士兵们没有接触过您的战法，有些细节并不理解，需要您操作一遍。”凯特连忙插话，特伦副队长并不是异能者，根本躲避不了克依拉狂怒下的魔法攻击。如果任职一个月就报废了自己的副官，她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阿克帝拉不好冲着凯特发火，冷冷地盯了眼面前的大个子，转身：“去把阿尔法牵出来！”
阿尔法就是那条变种的亚莫拉罕飞龙，自从被阿克帝拉折磨过，成了她的坐骑。她并不喜欢它，它也不喜欢她，这一对组合便沉迷于抗争和镇压的暴力活动中，终于一次忍无可忍，阿克帝拉凝出的冰刃封掉了阿尔法喷火的大嘴，手中的长枪将那条长而有力的尾巴死死钉在地上，镇压终于成功，阿尔法虽然还是斜眼俯视阿尔法，可至少不会当面反抗命令了。
因为是变种，体型庞大，便有些不灵活，但也意味着一旦高空直坠正中目标，凭着重力和速度长生的冲撞足以粉碎任何东西。
普拉吉尔不以为然地看着队长的身影逐渐在空中盘旋成黑点，浮动飘移标靶放出，在半空作不规则运动。全场的人聚精会神，谁也不相信那纤细的女孩儿能做到，从三百米以上的距离急坠命中一个小小的飘浮标靶，不论对准度，精确，速的把握都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弄伤自己，或者因为承受不住撞击从坐骑上掀下来。战士们追求极限的血液沸腾，就算不抱希望，也为那一点点的可能性雀跃不已。
不一会儿，一声清啸，气流的涌动突然急切起来。云层中坠下一个黑影，急速在视野中放大。阿尔法完全敛起双翼，头颈朝下，箭一般斜插下来，锋利的双爪长长伸出，露出钢刀一样的刃，一切只在霎时完成。一声巨响，木屑飞溅，标靶被撞得粉碎，连一块指甲大的部件都找不到。阿尔法得意地轻轻落地，大声吼叫，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满意，还显摆地亮出爪子——一只用棉布扎成的人偶深深插在指缝中间。
一时间寂静无声，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战士将眼中的怀疑换成敬佩，他们需要被实力征服。现在就连阿克帝拉比方才更阴沉的脸色似乎都威严起来。
阿克帝拉像是不情愿地完成了一件令人厌恶的任务，在士兵们肃然起敬的目光中不耐烦地一摔缰绳，从兴奋得不住踏步的阿尔法背上跳下来，看也不看急急迎过来的特伦副官，直直向训练场走去。
“如果十天之后我还看不到成果，普拉吉尔•特伦，你会明白我是怎么对待废物的！”
凯特再次叹息，怜悯地看了看无话可说的副队长，向阿克帝拉奔去。
“您这是迁怒。”
她轻轻拍抚阿克帝拉的背。刚出训练场，她便再支持不住，撑着膝盖在路边呕吐。并没有什么可吐的，早餐已在上两次发作中挥发殆尽，现在只能呕出透明的酸水。阿克帝拉喉中灼烧一般，说不出话，狠压小腹，希望脏器的抽搐能尽快消失。
“您自己也练习很久，弄得满身伤才成功，却如此要求龙骑兵队。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该这样。”并非没有看到好友的痛苦，只是无能为力。
阿克帝拉将自己逼得太紧。虽然微克希尔先生前所未有地交给她一个兵团，但也并未抱着让女儿坐享其成的心态。新组建的兵团全都是新兵，连军官都临时委派，而配备的龙骑兵则是清一色战功卓著，在各自部队中惯于用下颌看人的死硬派。阿克帝拉一边给新兵当保姆，一边忍受龙骑兵的傲慢。这些都罢了，最可怕的是，她需要和修伊斯•德赛克里克合掌兵权。这位气势凌人的少爷在建好营盘的第一天就将步兵骑兵弓兵全部奚落一遍，初入伍的战士们可怜地被太阳神贬至地底，树立了恐惧威望的同时，没有一个官兵勇于主动和修伊斯说话。于是，许多工作便推给貌似“和蔼可亲”的阿克帝拉身上。殊不知，阿克帝拉自己每次进入主帐前都要深吸一口气，全身紧绷到碰一碰都会跳起来的地步——即使修伊斯其实什么也没做。
精神强压下，身体首先抗议。风餐露宿都没有问题的胃部狠命纠结起来，让原本就削瘦的她更清减了一圈。这样下去，她也许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紧张而猝死的军人。
凯特无能为力，她总不能要求修伊斯把脸遮起来吧。
好容易平静些，阿克帝拉捂着嘴苦笑：“他们能击中最简单的目标也可以。特伦副队长是个靠得住的人，但我不能让他继续不把我放在眼里。”光凭书本和圣军里偷学来的技巧，龙骑兵们的阵型也有模有样，但战士毕竟不能比将领更骄狂。
顿了顿，她捂住脸：“还要去兵营，凯特，我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
凯特第三次叹息了。
相比之下，克劳奇的日子也过得小心翼翼。维克希尔先生没有给修伊斯配副官，所以这个位置暂时让他占据。当初少爷任职圣军第五军团时，他也是相似的职位。但那时少爷极少插手军务，并且只挂副职，他辅助得不算吃力。可现在，这样一个军团的大小事务都要照顾，并且全是新兵，少爷只管下令，其余的便落到他身上。
克劳奇自认已尽全力，才勉强将三万多人安顿下来。部队就算再忙，操练也不能荒废，他和几位兵队长辛苦好几天，终于整理出作战部队的形状了，却还是让少爷暴风骤雨般的洗礼了一遍。于是，他知道，少爷不高兴。
外人看不出修伊斯的心思。因为这个精致少爷的表情只有冷淡和冷漠两种，愉悦和暴怒时的差别也不大，都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凌然。
但对贴身侍从来说，修伊斯的脾气虽然变化莫测，但所有的怀疑还是集中再阿克帝拉•维克希尔身上。对这名少女没有过分的关注，对她的身份也不好奇，克劳奇忠心地守着一名仆从的本分。但直觉还是带有敌意，这位小姐对少爷的影响从来都是负面的，一旦和她牵扯，少爷就如同坐上失控的马车，一路狂奔向深渊。
不过，现在牵扯是越来越深了。
“什么时候了？”修伊斯漫不经心地检视书桌上的一份报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军官被他吓破了胆子，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清，但公文上倒行云流水，条例清晰，惟恐有模糊和缺漏被长官当面诘问。
看看少爷阴鹜的脸，克劳奇刚张嘴，门外就传来敬礼声。
阿克帝拉一步步挪到帐前，怨恨地瞪了一眼大声唤她名字的卫兵，半晌，才掀开帐帘。
“德赛克里克大人。”
虽然主动致意，却连眼角也没向那方向偏一偏。她的书桌隔着修伊斯远远放着，通常上面会堆满文书，重要的或不重要的，恰恰遮住她的脸。阿克帝拉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这样在午餐前便不会有空暇面对金发少爷，午餐后她花费一下午巡营，也可以让自己轻松至晚饭。
但今天，她的书桌上空无一物。
脸色一变，修伊斯果然不是那么好打发。
“今天没有公文？”不清不愿地面对印象中永远一丝不乱的脸，阿克帝拉感到腹部又开始抽痛。
“这是前些天你努力工作的结果。”唇边含着一抹弧度，但绝不是笑容：“我已经警告过，如果零碎小事都要一件一件请示军团长，就让那些军官回去当二等兵。”
她脸颊一热，又对对方明显不让自己好过的行径万分忿恨。坐在书案旁，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主帐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修伊斯敲敲手指，对未婚妻青白的脸色十分满意。克依拉近来的举动那么明显，至少还知道心虚，几天来的怒火总算降了些：“囚牢里的人已经放走了。你用不着做这副样子来恶心我。”
阿克帝拉初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待反应过来，一股血气直冲上来，头胀得生疼：“你，你——是父亲和你说的？”
“难道你会乖乖接受安排？如果不是被要挟，恐怕永远都不想见到我吧。”
看到冰冷的笑，阿克帝拉难得懦弱下去。不可否认，她回避修伊斯的重要原因在于，她心虚。因为别人答应和他的婚事，似乎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巴拉德他……我欠他很多——”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事。”听到那个名字，修伊斯厌恶地打断：“除非你永远不想正视我们的关系，否则大可以继续忙碌下去，然后让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到你父亲耳朵里。他正找不到理由除掉我呢。”
阿克帝拉缩缩脖子，她又得罪这莫名其妙的少爷了？
“怎么会……”
“克依拉，我和你说清楚。维克希尔和德赛克里克两家的婚约并不是你拿来作交易的工具。如果你继续游魂一样不知所以，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
以往相处时只有尴尬和怒火，却第一次见到修伊斯用如此森冷的口吻和她说话。她明白，父亲当初定下婚约时为了给她留条后路，如今修伊斯到了北方，虽然德赛克里克家没有明确宣告取消他继承人的资格，但后路显然是没有了。父亲狂怒之下，却又只能将他留下，理由只有一个。刚刚被正式介绍给北方官员的她需要势力支持，德赛克里克家族无论是门第和余留在北方的权势都足以压制帕德西斯家。可是，如果她站稳脚跟，父亲一定又会开始算计吧。
“知道了。”阿克帝拉低头，到底她欠修伊斯比较多。
“两个月，两个月后这个部队必须让其他军团不可小觑！”太阳神用目空一切的凌人气势第一次将那个向来和他作对的女孩压制得抬不起头。
凯特默默看着，阿克帝拉又将手捂向腹部，她对好友的未来充满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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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实我是准备下个星期再更新的……但是算算上次更新的时间……我有罪啊！！！这次就先把这一章完结，等我出差回来再开新章……（飞速的跑走……）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双头蛇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