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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南方的人4 ...
人的技艺,一旦学会了就会深埋进血液里,哪怕长长久久地不理会它,可一旦需要,还是会被挖掘出来。说来卡尔莫夫夫人最后一次使用幻术还是在三年前,不过当现在面临当初相似的场景,手指自然而然结出的幻界依然行云流水,将牢狱看守的视界篡改一番后,堂而皇之地进入森基奇城的禁地。
沿着长长的,滴着水的石阶一步步往下,身旁的墙壁上爬满粘腻的青苔,越往下,空气中越弥漫一股泥土和某种物体腐败的味道,十分作呕。她强忍不适,小心翼翼地靠近囚室的最底层,一般要处决的犯人便关押在这里。
“喂,不用这样瞪着我吧。你看,你们不是已经成功见到父亲和兄长了吗?”
无奈中挂着戏谑的声音从一处拐角传来,飘飘忽忽。卡尔莫夫夫人急忙闪到一边,贴着壁角仔细分辨。
“你、你还说!现在我们都被关起来了!”这是一个稚嫩男孩的气急败坏。
“就是,就是!哈娜是笨蛋!”马上就有女孩附和,抽抽噎噎地吸气明显是哭过了。
“是你们说要用最快的办法见到亲人,既然他们在牢里,最快的办法便是我们也到牢里。现在又来责怪我——”
“总之,哈娜是笨蛋!”
那熟悉的,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声音立即让卡尔莫夫夫人捂住惊呼的声音。她深深吸口气,屏住呼吸,稍稍探出头,不敢太过激动。三年来经历了多少次失望和害怕,现在也唯恐只是因为太想念那个声音才有错觉。
壁角后面是四间牢房,其中两间挤满了神色憔悴,面容惶恐的犯人;另两间相对的,则分别押着一对孩子和一个躺坐在地上,姿态闲散的人,垂下的额发遮住了那人的面孔,但修长匀称的身体和乌黑的发色让卡尔莫夫夫人难以控制的跨出一步。
脚跟碰到一块松动的砖石。
那人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削瘦的脸,英挺的眉,紧抿的唇角,额际还带着疤,恍惚一切都很陌生,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前。
看见她,那人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哟,好久不见,凯特。”
“克、克伊拉!”
急奔过去,一把攥住囚室的铁栏杆,手心凝出紫光想将这可恶的障碍物毁掉。
“别啊。”克伊拉凑过来,包住好友冰凉的手,安抚:“会引来人的。”
“可是,你——”凯特•卡尔莫夫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那个神采飞扬,才华横溢的朋友待在这种脏乱,潮湿,腐臭的监牢里。
“除了气味着实差了些,其他还好。不用风吹日晒,倒很惬意。”克伊拉真的无所谓,她原就不是太过挑剔的人,况且这牢狱之灾还是她故意找来的:“倒是你,更漂亮了啊,我都快认不出了。”
凯特自然明白,克伊拉只是想让她放松些,便也顾不上身上上好的衣饰,顺着裙摆学好友一样坐在冰凉的地上,努力忽略那恼人的铁栏杆,但手还紧拽着,不肯放:“一定很辛苦。”
同寝六年,她是知道的,克伊拉虽然门第微薄,但到底家财丰厚,实在算娇养的,没吃过大苦。可现在满面风霜,身形消瘦,想必是有一番折磨。仔细打量,竟渐渐模糊了视线,眼前一片水雾。
拍拍她的手:“还好了。”
经常最瞧不起眼泪的,认定是软弱的代名词,可看着凯特的模样,眼角也一阵酸涩。暗自叹息,当初分离时那样的光景,实在顾不得伤感,现在一朝重逢,才惊觉这个温柔的朋友到底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啊,是那个臭娘们!”桑格初初见到一个神情激动衣着华丽的女人冲进来,看到那个野游者就眼泪汪汪,那模样和印象中的高贵端庄面无表情大不相同,仔细分辨才知道是谁。
克伊拉眉峰一挑,这一次不再装出风云清淡,凌厉的眼光斜劈出来,向男孩刺去:“你说什么?”
桑格一怔。她并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作出凶恶的表情,甚至算是轻轻淡淡,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脏突然擂鼓一样跳得生疼,嘴巴张了张,只好悻悻。
可关在桑格和莉莉旁边囚室中的人群仿佛也认出凯特来,惊疑不定地窃窃私语,微微有些躁动。
瞟一眼,克伊拉只好圆场:“她是我的朋友,是个温柔的人啊。否则怎么会来看我?”
众人将信将疑,淳朴的村民不会掩饰,就这样大剌剌地盯着凯特,让她不由得一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们雇佣我帮忙。”克伊拉再次安抚她。
“帮到牢里了?”现在才觉得反常。她丈夫很有才能,但要说高明到能逮住克伊拉,她却不信。打量她和那男孩的对话,想必是受了无妄之灾:“你该知道,这种地方——”
“唉呀,你一见面就教训我吗?”同住多年,自己什么模样没有见过,在凯特面前早就不用端着了。凑近,隐隐有求饶的意思:“我只是来见你啊。但城主夫人身份实在不好接近,卡尔莫夫家对外人又防备得紧,不得不如此了。”
“胡闹!”凯特轻啐一口。如果她没有得到消息呢?是不是打算将牢底坐穿了?
克伊拉自觉理亏,再说被逮进牢里实也算不得风光出彩,便只笑着,默默认错。
“喂!你和这个女人有交情吗?”桑格还是没好气。他直觉所有身着漂亮裙子,戴着闪亮首饰的人都是压迫他族人的坏蛋。尽管让克伊拉警告了,没再口出恶言,但态度还是敌视。莉莉躲在各个身后,也防备地瞪着凯特。
“你们——是华沙族人吗?”卡尔莫夫大人抓人的时候她不在城里,对来龙去脉一无所知。不过,就算她在,其实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可到底是自己丈夫的犯人,凯特自然内疚,望着那一双双怀疑的眼睛,充满歉意地笑了笑。
“对!你们对我们族人这样做,守护我们的乌曼神不会饶过你们的!”桑格身后的族人也隐隐愤怒起来,看着那个看起来就养尊处优的女人,更加敌视。
“对不起,我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察觉到不友善的氛围,凯特慌忙摇手:“我知道这件事是城主大人不对,要不然——”想起自己在家中对政事毫无发言权,凯特咬咬牙:“要不然,我帮你们逃走吧!”
“凯特!”克伊拉猛皱眉头:“这不关你的事!”
她打听过副城主夫人的处境,自然明白凯特过得并不如表面般如意。就算华沙族人再可怜,也犯不着拿将来的生活和命运冒险。而且,就凭她一人,也可以将这些人救出去。
“不,你不知道。神圣同盟为了向少数族裔传教,现在急于拿异端开刀,听说早早就鼓动城主,近几天就会把这些崇拜邪神的人处决了。你再厉害,修习黑魔法,最多把这牢房轰出个洞,还能抗得过整个森基奇的警备队?再说,还要出城门呢。”
克伊拉打叠眉心。她原想着是官员们没有不爱钱的。森基奇是南方大城,她家的珠宝店从城头开到城尾,只要递个消息捎个话,她父亲有的是钱将她和这一票人打点出去,最多不过是被训斥一顿拎回家——在外漂泊了三年,也该是回家的时候。可偏才将夜鹗传来消息,珠宝店的负责人出城了,要小半月才回来,刚哀叹要在这阴冷的牢狱里长住,现在竟是连长住的时间都没了:“很急?”
“神圣同盟的势力算得上惊人。各方的压力,加上城主原就对那帮人言听计从。”凯特面色一整:“总之,你们要赶快出去,越快越好。”
“你有办法?”克伊拉才想到自己也许惹了麻烦。常年独立惯了,难得想向父亲撒娇一次,竟也这么不凑巧。不过,到底不能连累凯特,这档事于她实在没什么关系。
“我用幻术将钥匙拿出来,骗过看守送你们出城。若是牢里无缘无故丢了一大群人,闹腾一阵也就会被压下去的。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罪名,只是华沙族怕得远迁,再不能回来。”
“不行!”克伊拉一口否决,她的印象,凯特是适合穿着衣裙坐在软椅上,就着小桌上袅袅茶香捧着画册消磨度日的柔弱女孩,最多劳动她侍弄侍弄花草,或喂喂她那只笨鸟。唯一一次在圣纳夫冒险救她,现在想想还心惊。她是绝不能想象让她涉险的。
“为什么不行!”一旁竖着耳朵听的桑格立即反驳,听到眼前的女人可以救他们,漏紧妹妹:“难道你想我们都被杀掉吗!”
“就是!你是我们花钱请来的,怎么可以阻碍我们!”被关押了好几天的人们充满不安和焦虑,一旦找到了希望,便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而且对当中遇到的任何阻挠,都会愤怒的推开。
“她是副城主的女人,放我们走不是一句话的事!”立即有人鼓噪。
再揉揉眉心,她无话可说。
“没关系的。”凯特反倒开心:“不管怎么样我也是圣纳夫的毕业生。而且,我也不愿为了莫名其妙的罪名看着这些人死去。”
克伊拉也无法,只得叮咛:“选个好时机。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人怀疑你。幻术再厉害,怕那些精细的人也能看出端倪来。”
可是,无论再担心,在嘱咐,被限制自由的克伊拉只能望着铁栏杆恨恨的,不管折断它们有多么轻易,都不能动手。
修伊斯看着映像中神色挫败的克伊拉,心情颇愉快。就连穆拉比阴阳怪气的刺激都不能破坏他的好心情。自从和那个充满怨恨和腐败的幽灵见面后,白鹰城堡便成了一个游戏场。在一条条廊道和大大小小的房间中乐此不疲地展开一场捉迷藏游戏。修伊斯总是十分轻易的将母亲甩开,直至两三个小时之后,在她即将找到他的时候,再从容不迫地走向另一个房间。
日复一日地哭泣,叨念别人的错待,抱怨陷害她的野心家,和对命运的不甘心,修伊斯在不耐之余更多的是好笑。无论德塞克里克夫人如何哭闹,她已经死了,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不过,不知原委的克劳奇看着笑得越来越诡异少爷,心头的愁云也越来越重。前几日还对着缎带里的影像怒火重重,现在却又这般愉悦,少爷的心事虽说一向难猜,但从未如此不测过。
“少爷,”奉上晚餐,招来修伊斯一瞥,赶忙禀报:“纳瑟斯•德塞克里克家主大人在会客室等您。”
稍稍扬起的心立即沉寂,脑海中浮现叔父的脸,立即僵硬:“他来干什么?”
“德塞克里克大人是以家主身份请见,是正式拜访。”随后用银盘呈上一张名卡,上面用烫金花体印着贵族的老式字母。
这么正式?蹩眉想了想,吩咐:“在这房间里布结界,我一会儿回来。”
不待侍从答应,便留下克劳奇无奈地看着墙壁上缎带里显出的图像,十分苦恼。
燃着火把的长廊在层层楼房的重压下显得阴暗闷热,修伊斯飘着步子仿佛也化作一个幽灵,在底层一道道重门的掩饰下,走向尽头的会客厅。白鹰城堡保留一个曾经的小餐厅作为获准的探视者与监禁者会面的地方,几代几代的烟熏火燎将吊顶绘制的油画染上薄黑。房间里弥漫着腻人的香味,因为许久不见来访者,家具器皿都覆盖着薄灰。修伊斯推门,正看见叔父纳瑟斯•德塞克里克大人掩着鼻子,厌弃地挪开面前一柄灰蒙蒙的烛台。
“大人。”修伊斯毫不在意地坐上背光处的靠椅。
“咳,咳!”不满侄儿的动作扬起一串灰尘,德塞克里克大人示意身后的是重为他换上干净的坐垫:“你是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身为德塞克里克家的继承者,不时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吗。”
“哦?可我认为年轻人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德塞克里克大人每每看到侄子,总会有一种深深的厌恶,特别是那张脸,除了身体柔弱些,其他并无缺。而且,修伊斯可算与他血缘最近的人,于情于理也该和蔼些。不过,好在修伊斯是个神经坚强的人,并不会因为他的坏脸色败坏心性:“而且,你究竟能不能坐上家主的位置还另说呢。”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又恶毒起来。
“您能找到比我更优秀的人?”浑然不在意,与自己平辈中并没有能形成威胁的人。
“有时候地位和能力不成正比。而且如果您真如此优秀,为什么还被关在这里?”
修伊斯冷笑,不予置评。
德塞克里克大人又不舒服起来,那感觉比在参政会吵架还累:“不过,既然您还顶着这个头衔,应该知道,德塞克里克家对家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永远保住这个姓氏的荣耀。虽然法皇陛下没有重罚,但因为您,让家族蒙受损失是事实。”
“所以,我该有所弥补,是吧?”修伊斯满脸不屑:“虽然我对家族没有好感,但基本义务还是知道的,您用不着拐弯抹角。”
“哦?”德塞克里克大人轻咳一声,然后用最一本正经的腔调宣示:“三年前,我为您许了一门婚事。”
房间里无论是寂静无声还是激烈争执都传不到门外。乌里埃忠诚地守在门口,目不斜视,表情麻木,如同机械一般恪守应尽的规则。可每每主家叔侄俩一见面,这个尺度精细至毫厘的仆人就不由心惊肉跳,总幻觉耳边有一口大钟不住地算计死刑时间,滴滴答答敲打人心。
难忍的煎熬一直到会客室的大门突然洞开,心一跳,还是面部麻木地躬身行礼,修伊斯的白色长袍从眼底滑过,旋起一阵寒风。
“我当然遵命。不过,叔父,有时您处理完事情也该把垃圾收拾一下。死在白鹰城堡的德塞克里克夫人如果向每一位访客抱怨她的不幸,会引起多大的麻烦您知道吗。”
“什么?”似乎听到什么污秽的字眼,德塞克里克大人的脸拧起来。
“身为人子自认不可对母亲太不敬,所以叔父,就请您善后了——虽然这本就是您早该做的事,但我还是亲自请托一遍好了。”
咬紧牙根,德塞克里克大人再次认识自己和侄子天性不合的事实:“我说过,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嚣张。”
“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乌里埃依然低身,但全身的神经都在瑟瑟发抖。他感觉少爷的冰凌眼神在说话时隐约向他刮过一次,却立时随着急速远去的身影隐没了。来不及拭去额角的冷汗,身后传来主子咬牙切齿的呼唤:
“乌里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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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觉得配角可怜……为什么俺就弄了这两个别扭得要死的主角呢!!!!!
撒花撒花!!!!^^俺终于收到长评了啊啊啊啊!!!
To xiaolijing:俺们血统纯正的小修同学是和颓废中年男没有关系啊,有关系的是另一个的说……
To 半夏:既然都烂熟了,还要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啊……那不畸形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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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南方的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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