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塔大陆编年史》润傲

63、荣辱2

　　梅卡•海德斯一直在关注树林外地人的动向。不可否认，圣军的突袭来势汹汹，几乎摧毁了他们所有的粮草和装备，士兵仅来得及摸出枕下藏着的武器，就慌不择路地处逃。就算副官苏弥特•席多的逃生训练有所成效，也只能保住性命。

　　好在北方军的生存力一向让人叹服，动物，植物，枯枝黄草搭建的指挥部，倒也能让这帮青年人苦中作乐。苏弥特•席多在被袭的第二天就派出通信兵，但海德斯知道，这是毫无帮助的，先生在迪明特只屯备了三万军队，大部分在坎培拉，余下分散在各据点，而此次面对两个兵团，就算全部集结，也捉襟见肘，何况镇守坎培拉的萨吉•希林斯与他一向不合……

　　几日前，敌军就有了动静，三支分队向郡都方向探查，随后，敌第七兵团开始整备。他当即给坎培拉送信，让萨吉•希林斯随时备战，结果却得到让他不惜一切拖住敌军的答复，大有如果坎培拉有不测，那都是他海德斯的责任的意味。

　　“老混蛋！”忍无可忍地骂一句，随后静一静：“希望敌军的欲望不要太强……”

　　他的风格不合适在深处埋伏，可情势大于一切的格言压制得他不可轻举妄动：“知道是谁了？”

　　刚刚巡查回来，还来不及喘口气的席多被背对他的上司猛丢来的问题噎了一下：“看来圣军的确够重视我们。四大贵族家的德塞克里克，名门中的名门。连皇族都要让三分。”

　　“哼，寄生在腐肉上的蛆虫！”海德斯对那些依靠祖先的荫蔽而顺风顺水的后裔没有任何好感，一律视为压榨无知民众而满足贪欲的寄生虫。

　　“可是，这至少是一条颇为高明的蛆虫。”席多对贵族也无好感，但关于这位敌将的风言风语让他不得不认真审视：“似乎没有人对他的智力有所怀疑，所以，要么封山禁林，让我军弹尽粮绝，要么迂回，分兵前后夹击——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我们的话。”

　　“……从夜袭来看，应该是乐于速战速决的人。”海德斯将每日收到的敌情报告摊在一起：“从清晨动向看，虽然缓慢，但的确是向着坎培拉没错。”

　　果然难以判断啊。席多的脸色罕见地与上司趋于一致：“还是佯攻的可能性更大吗？还是迷惑我方的陷阱？”他顿一顿：“不管怎样，索佩里没有任何命令，而我们的力量绝不是两个兵团的对手。”

　　“如果坎培拉真的被攻击，你认为先生会耐心听我们的这番啰嗦吗？”海德斯严肃的眸子中深埋焦躁，对被称作“黑巫师”的维克希尔先生，他向来是七分敬重，三分畏惧，尤其是在自己犯错的时候，恐怖感则会膨胀数倍：“还是那句话！无论对方抛出什么题目，我们只能接着！”
　　“无论我方伤亡多大，是吗？”席多深深地不以为然，当关系到士兵时，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也会出现及其认真的表情：“他只要自己的胜利，从不考虑别人的代价！”

　　“……我说过了，不要用那种语气说话！”再如何粉饰也掩盖不了维克希尔先生性情中极端残酷的一面，那是被认为只有非人类的神经才能承受的。但是，忠诚，以及敬畏，让海德斯必须捍卫领袖的名誉：“不管怎样，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对手如果走远，我们再跺脚就晚了！”

　　“没有援军对不对？”

　　海德斯默认。

　　席多骂了一句难听的粗话：“从遇袭到现在，除了一份让我军酌情自处的通告，什么屁都没有！萨吉•希林斯那老不死的干脆看我们等死！都给我等着，等大爷回去——”

　　“闭嘴！”海德斯看着十几步外忙碌的士兵们，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削瘦而坚定，那是抱着对主将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希望，有了这种认识，更让他无比沮丧和挫败。

　　而战争之所以有输赢，就是当天枰的一端下沉时，另一端必然高高昂起。与所谓“北方叛乱者”形成对比，圣军一方则有条不紊。第五军团的先遣队缓慢但匀速的向坎培拉开进，余下在山峦间蜿蜒成蛇。第七军团则担任警戒、哨探和沿途清民的任务。军团长莱克将军已经跟随第五军团的主帐离开，只能劳动掌旗官一次次派人于队列中穿行。

　　当然，这支庞大的军队并不是没有疑惑。他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主将修伊斯•德塞克里克大人了。装饰惹眼的乌木马车布帘拉得严严密密，要不是与德塞克里克大人形影不离的随侍克劳奇•霍夫曼军姿严整地跨在军旁的马背上，还不时钻进车厢内送上食物和水，大家也许会猜测这位贵族家的娇儿或许受不了行军的劳顿，窝到无人的地方享乐去了。不过，既然军令仍然畅达地传至每个分队，内容明确且条理，何况，平心而论，主将大人精致过头的容貌并不会带给军人太多愉悦，更不要说那难以相容的个性像突刺一样让人不快。所以，大家的忠诚度全部降至正常值以下，甚至有“这个贵族如果永远不要露面有多好”的想法，极力忽略并努力庆幸这个小小的反常。

　　唯一感到不对劲的是阿美达•科林。她担任外层警备，沿途一双利眼盯着内外任何风吹草动。巡视时偶尔也会经过主将的车驾，而后，怀疑的黑洞就越来越大。

　　今天中午，军需官犯错了。虽然不严重，但其愚蠢程度也够被叱责半个钟头以上。报告送上，愿以为刻薄的德塞克里克大人会发挥很久，却没想到只有几句温和的提醒，那口吻比莱克将军都要温柔。远远看在眼里的阿美达一阵怪异。

　　可是，掌旗官赫梅斯忙碌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同时波勒•托迪嘉尔队长在耳边怪叫：“别让你目不转睛的火热眼神下到皇都来的娇贵娃娃！”阿美达才不得已压下所有疑惑和揍人的冲动，以不为好友找麻烦的态度勉强维持一名军官该有的冷静和形象。

　　于是，这支队伍中竟没有一个人追究主将的行踪，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

　　“该死！”海德斯猛捶树干。听到哨卫一直传来不利的消息，战情向预想到最糟糕的情形滑行。敌军行军方向明确，且先遣官竟委派了骁勇的第五军团纵队司长，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真的只是诱他们出战的伎俩，如果再没有反应，保不住也会假戏真做。

　　“据报，前锋已经快要脱离我方攻击范围了……”席多的声音依然镇定，但脸色凝重。他看一眼双拳紧握，浑身僵硬的长官，依然忍不住：“你知道，我们的兵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回应以一连串懊恼的怒吼和诅咒，以及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通令各部，准备狙敌！苏弥特•席多领右翼攻击敌后尾，令左翼在敌前锋完全通过后，切断敌军前后联系！”

　　强硬地停顿一句，然后坚硬的迸出：“就是死，也给我把那些杂种拖死在这里！”

　　军令一下，短暂休憩的士兵重新拿起武器，惊魂未定的战马再次披上鞍辔，被法皇枢定名为“叛军”的这些年轻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沉默且迅速地完成下达的任何命令。只有近来的新兵还是忐忑，手中的武器攥得死紧。

　　“呵，别紧张。我们的将领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让下属送死的人。”路过的小队长一脸笑，轻轻抚过新兵的铠甲，一派轻松。

　　冲锋的马队在树林边缘布阵，依靠绿荫摆动的阴影掩埋形迹，身后同伴的气息让他们用野兽般的眼睛盯着不远处忙碌的敌人。

　　梅卡•海德斯一副戎装，硕大的长剑在手中平握，魁梧的身躯一动不动地跨于战马上，令人窒息的紧绷空气压抑得连呼吸都不合适宜。

　　直到哨兵来报：

　　“敌前锋已出左翼范围，前后部队留出空隙！”

　　苏弥特•席多沉默无言，把头撇向一边。

　　梅卡•海德斯高高挥动利剑。

　　“给我听着！你们是兄弟！你们是追逐胜利的人！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所有阻碍必将被踏碎！现在，我，和我的兄弟，夺取荣耀的时刻到了！”

　　魔法将主将的吼声传到每一个士兵耳中，盔甲下的热血迫不及待地要挥洒在前方的战场上。嘶吼声，马鸣声，随着已布满艳红光芒的剑刺向敌军，将隐藏于外用的透明防护刹时撕开一个巨大的裂缝，青天霹雳的喊杀让懒洋洋的圣军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应该在几天前的突袭中被击溃了战意的乡下人胆敢向他们冲过来。

　　只有席多听出海德斯声音中的一丝颤抖，但他唯一能做的是奔向自己的率领的右翼。

　　于是，混战开始。

　　处于外圈的第七军团在最初的惊诧，退散之后，在各级纵分队长的喝令下，迅速集结反击。有效的抵挡给予内核的第五军团足够的反应时间。当被惊吓而四处逃避的士兵重新被驱赶聚集后，厚实的防御线就建立起来了。

　　位于队伍中央的参事官很高兴地咧开嘴，鼻翼闻到血腥味而兴奋地扇动。他往后望远处神官的马车安静得宛如死亡一般。于是，优雅的雅达吕西大人在军团副军团长旷职，纵队司长联络不上，又从神官处“借”到能控制掌旗官的军印后，理所当然获得最高指挥权，由此而生的自豪和优越决不是一个管理学院的院长能比拟的。雅达吕西大人感觉自己掌握了整个历史的方向，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睇睨着脚下不远处奋力搏杀的兵卒，欣赏血液喷涌的姿态，得意的笑。

　　那个高傲的金发少爷的确有些才能，可惜道行还太浅。

　　这就算他这个院长为学生上的一场课外教学吧。

　　海德斯领中路，奋力想打开通路截断敌军前后，左翼的号角传来，表明他们也正式开始攻击前部。席多领右翼则冲乱了敌军后方阵营。

　　至少，现在在勉强顺利。

　　双眼猩红的海德斯一心一意，冲到敌军最显眼的车驾前——那辆被严密守卫的乌木马车。贲起的肌肉，骇人的怒吼，以及手中抡起如风车的重剑，让围着他的士卒都不自觉地僵硬下来，谁也不敢第一个冲上去。

　　真没用！

　　第五军团的废物表现让在远处看着的阿美达不屑地撇撇嘴，手腕一抖，斜刺的剑让对手重心一偏，她顺势一脚将对方踹下马，也不纠缠，火神之剑的铭文响起，引出一串清脆的共鸣，战马轻巧几步，人已至海德斯面前。

　　眼看就要达到目的的海德斯没料到突然杀出个女人，而且是一头红发满脸嚣张的女人。他不自觉后退，潜意识里不与女人计较。但瞬时左右砍杀的剑影马上迫使他难堪闪避，附了咒文的长剑的重量震得他虎口生疼，于是，血液中的愤怒仇恨又沸腾起来，下手也开始凶猛。

　　两人陷入一片刀光之中。旁边的士兵则为生死搏杀。圣军慌乱凑出的阵型依仗人数的优势支撑战线的完整，并且努力向中靠拢。而北方军则发挥其机动骁勇的传统，不断在敌人各个接点上制造麻烦。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苏弥特•席多不时用余光瞟瞟远处飘摇的将旗。他的对手是装备笨重的工兵，被奔进的骑兵一撞即东倒西歪，防线立即崩塌。反倒是受惊而横冲直撞的驮畜带来些小骚动，将避闪不及的战士掀翻，拖延了向中部靠拢的时间。

　　也许海德斯和席多甘愿冒着风险忽略敌人的先遣队，或者认为即便先遣部队返回，坚强的左翼也能抵挡素来贪生怕死的圣军。

　　但是，伊芳•贾赛福德纵队司长领着队伍一路狂奔，这位跨于马上的女将一丝不苟地遵行命令：

　　“直走至树林边缘后即左转穿透，到达大部队中部。”

　　奔腾的队伍于是在莽莽大地上用马蹄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即没有继续前进，也没有原路折返，而是没入森林。

　　他们将要开始攻击的地点，正巧是海德斯发动冲锋的地方。

　　贾赛福德大人一面维持队型，一面加速。她能看到升腾的滚滚狼烟，听到风精灵带来的嘈杂的喊杀，还来不及对上层的谋略表示惊叹，高高窜起的战马即将她带入生死场。

　　战局立转。

　　席多远远看着如潮水般涌下的骑兵，冲击上司的后部。整个队伍立时被打乱，中部无法构筑坚实的编制抵御，只好不断后退，挤压前部。

　　“后退！撤出战场！撤出战场！在后方重新集结！”甚至来不及拉一个传信员，他自己扯着嗓子嘶吼，但太过深入的队伍不可能那么迅速，只好眼睁睁看着中路一点一点崩溃：“撤！回撤！卫队！卫队！跟我保护主官！”

　　在互斗了几个回合后，海德斯和阿美达早已跌下马。

　　只是缠斗还在继续。

　　阿美达到底落了下风。对手砍杀的力道不减，可自己的手臂却发软了，只拼着全力咬牙坚持，绝不让败者的头衔落到自己头上。

　　海德斯只想把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撕成两半。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被染红的战甲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一个重劈，让躲闪不及的阿美达只得硬生生用剑去挡，巨大的冲击让右膝软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逼近的利剑悬在头顶。

　　“首领！首领！后方遭合围！支、支队长他坚持不住了！”

　　通信兵跌跌撞撞冲过来，向滚做一团的两人吼叫。

　　阿美达精神一振，陡然生出的蛮力向上一顶，加持了军神威名的重剑炽光大盛，刀锋猛地一劈一挑，将海德斯逼退两步。

　　“喂！别跑！咱们还没完！”支着剑，她得意地叫嚣。

　　正好借势摆脱她的海德斯轻蔑地：“小妹妹，先好好锻炼身体吧！”

　　还想往前冲的阿美达被托迪嘉尔队长一把揪住——他是她的下属见拉不开打得兴起忘乎所以的长官而急忙找来的援兵：“去！增援后部！这是班提大人的命令！”

　　一片混战。

　　但“北方军”败相渐露。再勇猛的战士也架不住对手人数的压力，再加上贾赛福德纵队司长的奇兵，尽管海德斯用最快的速度整编队型，席多奋力从阿美达和托迪嘉尔队长的剿杀中突围，但大部队处于不断收缩的包围中，动弹不得。

　　雅达吕西大人打量着贾赛福德纵队司长英武冲杀的勇敢，满意地晃晃脑袋：“不愧是猛将，除了脑子差点，其他都很完美。”现在他站在胜利的颠峰，急不可待地要品尝荣耀的美酒。

　　当然，最后总会让他喝到的。

　　在后世的记载中，此役“叛军”折损过半，首领和副手狼狈逃窜，左翼领军被斩杀；而“圣军”则因为参事官弗西莱•雅达吕西大人的成功指挥下，完美大捷，在以夸张，虚报，吹嘘等修辞大大勾勒了盛景之后，也没忘记补上一句，第五军团副军团长修伊斯•德塞克里克阵前脱逃，其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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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发现很久没有和大人们交流交流了……

　　首先，小枫童鞋认为，俺的这个“鹅妈妈童谣”式简介没有最先那个诗歌形式的好……润润虽然很打击，但是，两个文案其实都很喜欢……晋江又不能两个都放，所以，征求其他童鞋的意见，实在对润润的欣赏水准不堪忍受的话，润润就老老实实再把文案换回来……

　　其次……关于人物表问题，这个……这个……作业量实在太大，人物多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润润的错！！！所以，哪位大人能帮忙的话最好，如果不能的话……润润如果两个星期不更新来整理人物表……这个……会被打吧……

　　最后，感谢大家的捧场，虽然润润每次看到收藏数以龟速向上爬，但到底也是在变化……可是留言数的变动次数就比俺更新的次数还少……这个……是俺心头的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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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秋天军训的么……………………润润从昨天哀怨到现在，单位里的安排真是让人无语啊…………就算是到风景最好的大学里去也不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难得我想勤快些的说…………

　　但是，润润保证，如果瞅到空子还是会坚持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