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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坎培拉战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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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维森皇朝文森法皇第二十四年夏末,当树叶开始有气无力地挣扎在枝头时,皇城柏哈的西区出现了戎装束甲的士兵列队行进的场面。
对于驻扎在北野营地的第五军团,市民是熟悉的。胆大些的孩子甚至可以随行队伍模仿军士们有些做作的走路姿态而不被呵斥驱离。不过相对于顽童们的游戏,成人们的视线大都聚在皇朝中鼎鼎有名的美貌少年,修伊斯•德赛克里克身上。
大约是第一次骑马,而非坐车穿过闹市。修伊斯对投注过来的轻浮目光有些不耐,但白玉一样优雅的面部线条却不露一丝痕迹。一身简洁的乌铜护甲,没有戴头盔,金色的长发松散地编成一束,垂于腰侧,佩剑只挎在鞍上,随身暗藏的匕首明晃晃地吊在另一侧,身躯随坐骑微微摆动,并没有领军之将的威武豪气,反像是闲适少爷郊游一般轻松,堂而皇之地在两旁窃窃私语的赞叹,羡慕和嫉妒中穿行而过,双眼直视,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偏差。
保持着贵族式标准骑姿的修伊斯错过了夹道人群外提香•加德列的身影。这个风流的公子哥儿正勉力抱着五六个药包,远远打量队伍中显眼的校友,对对方天神一样完美的容貌极不是滋味地盯了一眼后,转身钻入一条老旧的小巷。
到达目的地后,也不敲门便撞进房间。一侧靠窗的大床上,克依拉疲惫地依坐,双瞳涣散地盯着手指,对窗外的吵闹充耳不闻。
提香将药包向角落一甩,身体的酸痛以夸张百倍的表情冲少女发泄:“我的大小姐!我为这些药几乎跑遍大半个柏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吗!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极少气急败坏,但看到床上只盖住双腿的薄被和一旁洞开的窗,一股闷火直烧上来。二日前克依拉昏倒的一幕着实吓到他。在呆滞了近三分钟后才慌忙将她抬上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翻查药方,初步肯定是克依拉在长期疲劳、艰苦的野外生活后陡然进入舒适的环境,身体中积累压抑的病痛立即爆发,让她陷入持续低烧中。
想到她为这种无聊的原因让自己惊慌失措,提香就咬牙切齿:“吹风!你为什么不直接从这儿跳下去,死也干脆些!”
“那不是影响市容吗。”看着窗子以雷霆万钧之势被关上,外面吵闹的列队声立即划为嗡嗡的低鸣,衬得屋里的吼声更有杀伤力。克依拉乖巧地窝进被褥,展示自己的合作。
“外面是什么?”逃避责难的最好手段就是转移话题。克依拉其实并不关心,但为了缓解提香的怒气还是装出很有兴趣的模样。
“柏哈面包行的游行。”提香鄙夷地望着黑发校友:“克依拉,你转得太硬了。”
少说少错,克依拉干脆拿出病人的特权,将头埋进被褥,装睡。
提香抱臂居高临下地收着,良久,才伸手轻轻撩开被角,将克依拉又潮红,又泛着薄汗的头小心扶起放在枕上。耳边均匀的呼吸和微弱喘息告诉他,她真的睡着了。
将手搭在额头上,掌心的热度隐隐炽人。
“该死!又没吃药!”
对于病人的不合作态度的小声抱怨当然传不到一条街外的修伊斯•德塞克里克耳中。他也自然不会知道三百步之外的一所小楼里住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在座骑的上下颠簸中,他专注的,是离开柏哈前最后一次事务、军务上的清理。因为是以轮防为名的调兵,过多的兵器会引人侧目。所以将显眼的武器隐藏在运粮车上。但近来山林中盗匪猖獗,连军粮也胆敢染指。大队人马行走之间,难免时间长,队列薄弱。修伊斯虽然早早派出路哨,可还是决心将粮车夹进队伍中间,纵使慢些,总归安全。
后方各纵队兵队长来回穿行,维持速度,掌旗官记录纵队长们随时提交的报告。随军神官的褐色车驾安静的跟在后面。修伊斯满意之余,想到自己恶劣地将参事官的车队安排在最后——如果真有盗贼劫杀,让某位大人消失,说不定他会看在这份上,为恶徒们留个全尸。
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摇摇头。第一次掌握三万人的性命荣辱,就算是淡漠的太阳神,也不禁唤醒许久未见的少年心性,血脉中激荡起极度自信。但是随行者中有弗西莱•雅达吕西这号人物,如同在豪宴中吃下一只苍蝇般恶心。
好在尤利斯跟在身边。修伊斯信任的目光还未扫向好友的方向,掌旗官便奔上前请示晚间驻地的安排。
他可以说是雄心勃勃的,对自己能否取得功绩毫不怀疑。此次,也不过是再一次证明实力的机会罢了。不过,第五军团副军团长的位置其实是摄政大人妥协的产物,而在军旅中,纵然门第显赫,纵然才华出众,但在战绩堆积如山的高级军官眼里,这个没有任何功勋的少爷只是娇养在温房里的鲜花。“战败了还好说,如果毁坏了那张脸,才是天大的罪过吧。”诸如此类的评价历来自以资历自夸的将领们,但也是由于修伊斯过于抢眼的外貌掩盖了内质的缘故。而贵族少爷通常将此类言论归论于“毫无价值的信息”,是听都不值得听的,可一直服侍他的克劳奇•霍夫曼却不能如此随意。
毕业后,成绩中上的克劳奇•霍夫曼拒绝了工部的小职位,以私人侍者的身份随少爷进入军部。当修伊斯越来越懒于应付军中同僚时,之所以没有受到过分非议,都要归功于克劳奇尽心尽力的打点关系。甚至在此过程中,有人颇欣赏这个年轻人圆滑谨慎的处事态度,提议招揽,但无一不被拒绝。在他看来,于公,修伊斯是这个时代年轻权臣中最耀眼的一个,其过人的能力足以弥补性格上的瑕疵;于私,朝夕相伴十余年,他足以了解高傲不群只是修伊斯的天性,忽略表象的利刺,与贵族大臣的放荡子弟相比,是难得的高洁了。除了偶尔偏执尖刻,就算没有外露的温言软语,修伊斯从来未曾倚仗地位欺辱过随侍。于是,自幼被灾荒夺去所有亲人的克劳奇将关于亲情的所有感触都投注在小他一岁的少爷身上。
所以,对于太阳神的首次征战,克劳奇在兴奋之余不免忧心。修伊斯近年的萎顿似乎是失去目标后茫然的低潮。原以为在战鼓刀兵中,乐于挑战的他会重现犀利的锐气,可惜,除了单薄的亢奋外,出战的豪壮显然没有真正吸引他的注意力。克劳奇的眼睛扫向右翼随军神官的车队,首位的马车密不透风,遮掩了其中的一切活动。他皱了皱眉头。
队伍中间排列军旗,西风扬起深灰的旗角,挡住后面黑压压的列兵,也挡住克劳奇左侧的视线。
领左翼的是第五军团的著名人物,伊芳•贾赛福德。如果说两年前的圣纳夫学院是修伊斯•德塞克里克,休恩•蒙巴特,达文•卡瑟等人各领一方的战场,那么六年前就只是伊芳•贾赛福德一支独秀的时代了。作为当时圣骑士系独一无二的领军人物,虽然其父只是中下层的文官,可凭借完美的剑术和无可挑剔的亲和力让所有同学避不争锋。在无限风光中被追捧四年后,极低调的任职军部。没有权柄作后盾,可在黑巫师的叛逆让居于高位的无能者落马后,她几乎完美的履历把她推向纵队司长的位置。
如果军部有独立人事权,她原本应该是副军团长的。
如果没有修伊斯•德塞克里克的话。
无论伊芳•贾赛福德的心胸多么宽大,也不可能对一个夺走她位置,并且没有任何功绩的毛头小子有多大好感。就算他出身尊贵,相貌精美也一样。
在圣纳夫学院圣骑士系的女性学员中真正进入实战队伍上阵拼杀的少之又少。大多数少女会回避这些“有损气质”的职业,而是转入后勤,组织和文书部门以表现女性的温柔细腻,取得几年资本后,嫁入一个门当户对的家庭终结职场。同时,男性主宰之处天然滋生的对异性的排挤与轻视,让实战部队中的女战士更加稀少。所以,可以想见伊芳•贾赛福德付出多么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强烈的自豪和自我肯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于是,阶位上升后,对法皇枢强加于军部的任免越来越不快,并在此次军团副职人选的决定上,不满升至最高。只出于对皇朝与军队的忠贞不渝,才勉强自己对一个金黄头发,看起来一点儿也靠不住的少年屈膝。
可惜被怨恨的一方毫不知情。修伊斯的一双眼睛从不放在过去,对学院中的前辈一无所知。克劳奇•霍夫曼惑于伊芳•贾赛福德每每表现出的豪爽大度,心胸广阔的姿态,认定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女性”,便也不再仔细思考当事人对一个军团内的不速之客应有的态度。
于是,当走在队伍右翼的纵队司长伊芳•贾赛福德那双上挑细长的明眸扫过最前方挺拔的背影后,染上深深的,不以为然的嘲讽时,不远处的克劳奇•霍夫曼忧心的目光只投向队伍尾端,军团参事官弗西莱•雅达吕西大人的方向,也就不足为奇了。
文森法皇二十四年夏末,法皇枢摄政大人秘密授命军部威姆勒西将军,令第五军团副军团长修伊斯•德塞克里克率军四个纵队,名义调防于迪明特郡坎培拉与济斐一线,并第七军团协同投入三万人,对不防于战线北部的黑巫师维克希尔军发动突袭,正式向“北方特别执政官”宣战,拉开了凯维森皇朝狂风暴雨的序幕。
而在对前途一无所知的第五军团里,各个方向的暗潮还未碰撞。但在履行指令的表象下,开始酿造下一次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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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世界上竟然还有军训这个东西!!!苍天啊,我不当学生好多年,您怎么还能这样对我……
其实,润润想说的就是……下个星期的文又悬了……这绝对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