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风暴之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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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终于还是问出口。克依拉将头转向窗，竭力装出不感兴趣，随口乱说的样子，但右手紧握的餐刀在一块淌着肥油的肉块上无意识地来回戳动，几乎把食物掐烂。
“他所在的第五军团要上前线轮防。想来身为副军团长的他是第一次上战场，不知会在军人中留下什么样的威名。”休恩认为以修伊斯•德塞克里克的才华，一定不会埋没在战场上。在以圣骑士为主的军部里，他在演习时的兵略，战术以及近身搏斗方面暂时没有败绩。如果能在前线取得实质战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德塞克里克将军么？真绕口。”满不是滋味地迸出一句：“战场上生死之间才能看出韧性，希望少爷的恶劣性格不要催发得更过分才好。”
确实恶毒。休恩不以为意地笑笑。克依拉在修伊斯身上找不到可供诟病的其他缺点，只好攻击他的性情。殊不知她自己也不是一只温顺的羔羊。
不过，既然两位当事人对于相互的态度还在云山雾海里折腾，他也没有义务，更没有兴趣充当他们的“矛盾调解人”。
“轮防的时刻就是明天。赶巧了，军团从北野营地开出，正好要经过西门街，也许你们可以见一面。”只是出于礼貌的提议。料想对方一定会犹疑。
果然，克依拉轻轻转动手中的叉子，没有说话。与修伊斯见面，去做什么呢。当初在圣纳夫学院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两年后的今天她不指望会有改善。再说，她和修伊斯之间确实无话可说。虽然她欠他一句道谢，但眼高于顶的少爷未必稀罕她的感谢，说不定她的出现反而会令他厌恶得食不下咽。所以彼此相忘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吧。
酒馆外又涌进一大批下了工的男人们。工作了一天后的汗渍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相互玩笑打闹的尺度更加开放，甚至撩了上衣拍着桌子赌博，嘈杂的说话声和不干不净的叫骂声几乎掀翻屋顶。
休恩是绝不习惯的，但没说什么，只停下手中的餐具，让侍者重新端一杯茶。
克依拉发觉了，也停下进食――不管再如何平易近人，贵族还是贵族。
“走吧，我还要请您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呢。”
相视一笑，两人挤出酒馆。萧索的街道被夕阳镀上一层沉黄，添了破败荒凉，休恩与克依拉并排，两人的距离既不亲密也不疏离，见到有趣的古老建筑和颇精致的店铺便聊上一句，更多时间，是大片安宁的沉默。
“终于找到了！”在熟悉的小巷拐角处找到了自己的落脚处。克依拉长出一口气，挠挠头：“不过刚才的路又开始模糊，看来我只有足不出户才是安全的。”
“时间长了便好。”休恩看看他们驻足的地方，是一排已经关闭了很久的店面。上方是可以租住的角楼或套间，外墙和窗框上装饰着波莱明翰风格的残旧花纹，想必曾经也是富有人家的居所：“你住这里？”
“落脚而已。我不会在皇都待很长时间。”如果不是想要融入人群而选择了距离最近的城市，克依拉对柏哈根本没有期望。在她的印象里，皇都就是一个年老色衰，全身无力的妇人，却不得不在寄身其中的达官显贵面前兜售她佯装出来的活力。外表破旧的华丽与内里的颓丧松怠，是这个城市的主旋律。并且因为视作大陆的政治中心，万年熏陶下，连普通的碌碌市民，骨子里都有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
“如果有时间，就去我卫队的驻地吧。再过几天就是与第一军团的龙骑兵队的实战演练，你可以来看我练□□家近卫队虽然没有机会上战场，却和两外两支实力强劲的军团一样，成为帝国仅有的三支拥有龙骑兵的队伍。于是演习便成为皇家近卫队重视的头等大事。作为副队长的休恩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进行严格的对战操练。
“呀，真巧。承蒙邀请，我一定会去的。”如果是军团演习，大抵不过是一群打扮鲜艳的士兵，以及不真实的搏杀表演，混乱的如同闹剧一般。但龙骑兵队的作战，至少能让她见识到飞行部队的攻击与防卫阵型，再不济，瞧瞧传说中被法皇枢视若珍宝的亚莫拉罕飞龙也值得。
再闲谈几句，便相互告辞。克依拉走进店铺间的一道窄门，随即藏在暗处，待瞧见休恩走远后，才转出来。向着相反的方向，闪身进入不远处拐角一个略高于其他建筑的一栋考究公寓里。
拾级而上，还未开门，就听到室内传出几句女子极暧昧的调笑呻吟和男子粗重的喘息。若是平常，她会礼貌地等待，但今天迷路整整半天后，她只想尽快和自己温暖的床铺相亲相爱。
料想里面的家伙也没有多少羞耻心了，她扭开门锁就进屋。
客厅里两个在长椅上纠缠得半裸男女同时瞪过来。那女子看清来人，慌忙扯起四处散落的衣物遮住胸口，惊慌羞愧地捂住因激情而胀红的脸，不待克依拉开口就扭身撞门冲出去了。
剩下赤裸胸膛男子镇定自若，拿起桌上的酒杯润润喉咙：“裤子还没脱呢……”
那口吻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克依拉挑挑眉：“那是公寓的打扫女仆吧，提香•加德列，你手脚真快。”
“哎呀，不要叫人家全名嘛，那么严肃。”眉梢还残留着情欲的挑逗，提香娇嗔地抱怨竟与女子的媚态有几分相似。
可惜，不解风情的少女只当那媚眼是病理性神经抽搐：“虽然多谢你帮我租到房间，但这种事情还是回自己家方便吧。”早知道这小子不安分，竟私自配了备份钥匙，趁自己不在花天酒地。
“一时忍不住啊，再说，也刺激。”又抛过一个娇笑，提香拢拢头发，凌乱的发丝再次遮住大半张脸，矜贵的气质立即被轻佻的漫不经心所取代。
这能有什么刺激？她又不是随时准备抓奸在床的妻子……有时，克依拉强烈认为提香的思考回路与旁人不同：“最好没有下次。”
“啊啊，过分！只许你与男人情话绵绵，就不许我与异性喝茶谈心？”提香一双专注的眼睛盯着克依拉去泡茶，顺势倒进椅子里。
“你看见了？”房间靠窗一角的方桌上摆着整齐的茶具，花纹和质地都显示了主人极高的品味。克依拉打开茶钟，一股淡淡的清香缭绕心头。
“哼，招蜂引蝶的家伙。皇家近卫队的副队长出名死板，在社交圈里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碎了多少女士的芳心，你却不管不顾……”
“至少这个严肃认真的人很诚实，不会瞒着我通缉榜的事。”打断提香的胡言乱语。谁让自己在柏哈城里唯一熟识的只有这个性格刁钻的见习神官。她早已习惯他谎话连篇的嘴脸，没想到还是轻忽了。
“哎呀，那是德赛克里克家太阳神的把戏，我这个无名小卒可不敢妨碍他。再说，你是杀人犯不是么，万事小心才能长命百岁。”提香激动的哭诉起来，呜呜唉唉的声音做戏一样：“何况我只是一个小神官，百般为你掩护就精疲力竭，你还为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失误不依不饶。我不过是在二年级时稍稍抱怨了你的平板身材，不至于要逼死我吧！”
克依拉只当一阵喧嚣从耳边滚过：“随你打什么主意。反正将来你不是死在女人手上就是栽在一张没有闸门的嘴上，还轮不到我教训你。”
“你自然是顾不上我的。将来烦心事那么多，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提香小声嘟囔几句，又嬉皮笑脸：“不过，为了补偿，想不想知道太阳神更多的信息呢？”
克依拉捧着茶壶，淡黄色的馨香液体细长匀速地注满杯子，缭缭白雾朦胧了窗角的透明。窗外夕阳只在层层屋檐下露出一点微弱的痕迹，远方重重叠叠压来的，是将光明驱离的乌云，在紫黑色的暮霭中隐隐闪动电光雷鸣的呼啸。
一丝冷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她突然感到皮肤下一阵冰凉。
“德赛克里克家最近也不好过呢。家主大人多年来的玩火生涯终于烧到手，被摄政大人抓到把柄，指控他在三年前与叛军有联系。现在大家都等着纳瑟斯•德赛克里克大人倒霉。看来摄政大人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总是阴险算计他的政敌了。加上修伊斯少爷极易得罪人的脾气，多的是人想要踩他们叔侄一脚，你……”
咚――
重物倒地，在地板上撞出沉闷一响。
提香赶忙回头。
窗前没有少女的影子。
她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张张嘴，喉咙却被酸涩的东西给堵住了。在没明白过来之前，身体就踉跄地从长椅上翻出。拉起她的瞬间，掌心传来炙手的温度。
“克依拉！”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风暴之前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