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一天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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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大厅是学院中布置最为庄严的房间，不像礼赞堂那么富丽堂皇，十六根白色光滑的立柱象征十六个主位天神支撑巨大的空间。从窄小的拱门进入，唯一能抓住视线的，就是最里端六人高的提拉神像，作为一百三十年前的杰出艺术品，静静俯视向它膜拜的生灵。神像前供奉的烛火终年不灭，油火中散发的浓重香气沉淀了所有喧嚣，宣告此处多么神圣。
所以，当艾琳雅•巴泽纳提走进这里时，敏感的鼻子立即强烈反应起来。出身高贵的小姐习惯了精心雕饰的淡味熏香，众神大厅的廉价气味被同样高贵的神经系统排斥。掩住口鼻，细致描绘过的细眉拧紧，特有的缓慢，矜持的调子在空旷的房间里荡开。
“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院长大人？”
“这里是学院中唯一的神殿，很符合我们双方的气氛；而且也是深夜里最安静的去处，很符合我们双方的需要。”
跪立在神像前默默祷告的身影缓缓起身，洁白的袍摆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转出弗西莱•雅达吕西大人那张相貌堂堂的脸。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不屑的冷哼一声。尽管面前站着圣纳夫学院的最高领导，她高傲的态度依然不减，微抬下颌慢慢走近：“最好快点结束，本小姐没有多少时间。”
“当然，我也不希望浪费您的空闲。不过在您毕业之前，总要将帐结清了才能离开，不是吗？”
“帐？”艾琳雅倨傲的扬高声调，仿佛被冒犯一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让我想想——去年您将腐骨粉倒近实验室的洗液里；前年您教唆监管长窃取特娅老师的珠宝；再以前魔咒场火灾事故中也有您参与的角色——近六年里关于您所做的一切，我都作为意外掩盖过去，您不觉得欠我些许情谊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直直看着院长，声线连颤抖都没有。
“原来如此。那么，您当然不在意我将您六年里精彩的求学生活解说给您的父亲听——当然，为求仔细详尽，可能还会让他看些东西——我想，作为摄政大人的他恐怕不希望有家庭丑闻出现吧。”
艾琳雅咬咬下唇。
“所以，就像大部分通俗小说中的开场白：我们可以谈谈。”
“你想要什么？”面对勒索者，艾琳雅生硬的问。
“很简单，巴泽纳提小姐，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对您不会有任何伤害。”雅达吕西大人笑得温文尔雅，如壁炉旁打盹的猫一样无害。
“少废话。”
“您知道，令尊掌控人事大权，每年官员的任职评估都要交由他审阅。而这些评估报告结果在下发之前，会在令尊的文件柜上停留一晚。据我所知，这个文件柜是您可以靠近的。”院长大人风云清淡，对艾琳雅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我今年的考绩应该是上品，可最多从教育省督审从次长晋升为次长而已，况且实在是个枯燥的差事。如果您能帮我调任军部，我会十分高兴的。”
“你要我假造调令？”艾琳雅瞪大眼睛：“这可是重罪！”
“仿冒笔迹不正是您的长项？而且父亲大人的手迹您应该更得心应手。如果我记得没错，您不是还以我的名义下过禁令吗？这可也是罪过啊。”
看来他早就图谋好了。这么久远的事，却到现在才挑明：“你怎么保证不会被发现？”
“官阶十三的督审从次长和圣纳夫学院院长，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况且只要是军部，您可以安排平级调动，在每年庞杂的人事中，没有人会注意的。”
“我又怎么相信你不会再勒索第二次？”她绝不想愚蠢地任人摆布，成为投机政客的棋子，整天提心吊胆担心父亲会听到什么流言——她固然是尊贵的摄政大人的女儿，可在父亲眼中远不及家族体面和法皇枢的权势重要。
“我自然不是正人君子，可也有基本的操守。只要您完成这件事，我便决口不提，甚至可以将一些文件奉上。”在高级社交圈浸淫多年，他举手投足中都带着迷人的香气，灵巧的口才，加之恳切的态度，让艾琳雅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知道了。”高傲的女孩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再也无法忍受心中漫起的怒气狠狠瞪了一眼，以受到侮辱的姿态僵直地退场了。背过身后，便无法看到褪去温文的院长大人轻蔑的嘲笑。
“除了故作姿态的高高在上，亲爱的巴泽纳提小姐还剩下什么呢。”当少女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扉后，雅达吕西大人感叹地低吟，不论带有什么感情，都不是对刚刚允诺他达成心愿的小姐所做出的正面评价。
“至少，还有她父亲无所不能的权势。”
属于少年的清亮嗓音响起，在安静的殿堂里引起一片回响。从巨大的提拉神像后现身的，是白魔法系六年级生，大神殿长祭司候补，尤利斯•嘉达弗利。
“修伊斯•德塞克里克也就罢了，自尊心强的艾琳雅•巴泽那提小姐应该是万众瞩目的耀眼人物，竟然年年败在名不见经传，出身低下的克伊拉•奥姆巴特手里，也怨不得她将黑魔法系的‘万年第二名’视为眼中钉，想尽办法也要除去了。”
“嘉达弗利少爷。”圣纳夫学院的院长大人向他的学生深深躬身。那场面相当怪异：“可惜的是，她的想尽办法不仅没有任何成效，反而留下一堆把柄。摄政大人有这样的女儿，看来教育相当失败呢。”
“不要对日夜辛劳的摄政大人太苛刻，雅达吕西大人。至少他的失败成全了你的心愿。”和酒馆里与好友么说笑的少年不同，尤利斯此刻不再维持一个白魔法系学生应有的端庄正直，神情中沾着堕落放纵的散漫，极随意的坐在提拉神像的脚趾上，高高翘起的双腿搁上祭坛。
“那么，进入军部后，你的打算呢？”
“威姆勒西将军不是一个甘于人后的统帅。他的野心深埋在于军部资历深远的蒙巴特家族小心维持的平衡里。只要打破这种平衡，他就是一个冲动得忘乎所以的绝佳傀儡。而我，自信可以成为这种变化的催动器。”于在公众场合夸夸其谈的形象大相径庭：“谁也不会看重一个只会阿谀奉承，投机钻营的小人物会有什么作为，这是我的资本，也是嘉达弗利少爷您的期望不是吗？”
“院长大人真是自信呢。果真如您计划的，我当然也会尽力扶助您。”无所谓地笑着：“具有窥心术的大神殿长祭司候补的确是个不错的利用工具，对不对？”
“怎么会。谁敢利用嘉达弗利家族的人呢。我只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以便在恰当的时候成为您的助力。”
尤利斯心安理得地享受院长大人的谦恭。在皇朝历史上长盛不衰，代代显赫的家族，除了四大贵族外，就算嘉达弗利家了。二十四位皇后，十一位摄政大臣，数不清的皇子妃，大公，机要大臣。厚厚的家谱每一页都载满辉煌。年轻一代的尤利斯，承袭了祖辈的光荣，十六岁之龄便成为皇室专用的大神殿中的长祭司候补，意味着和贵族后裔一样，毕业就能获得觐见法皇陛下及参与政事的资格。
不过雅达吕西大人看重的是他具有罕见的窥心能力，这在尔虞我诈的政界，简直就是千金难求的法宝。所以虽然这位白袍少年的心思让人着实琢磨不透，他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成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助力。
“不过，为了在军部的调升更加顺利，我是否应该取悦那位巴泽那提小姐呢？”凡事小心，听取这位少年的意见准没错。
“比如？”
“将那个奥姆巴特——”手指一划。
“那你就直接在家等死吧。”真没想到，一个平民学生竟有这么大的声名，连院长都想要除掉他：“德塞克里克家的修伊斯只允许让她死在自己手里。别人若轻易逮走他的猎物，那位偏执的少爷会有什么举动呢？”支着脸自言自语，装作没见到雅达吕西大人瞬间扭曲的脸。
“再说，若那位奥姆巴特小姐简单地栽在你手里，便枉费艾琳雅•巴泽纳提那么多次谋害她了——你以为黑魔法系每年多灾多难的年终考试是怎么来的。”
“所以——”
“所以，聪明的男人是不会介入女人的争斗的。巴泽那提不敢在摄政大人现今心情恶劣时惹怒她的父亲，因此你的调职没有问题。”
“那我便放心了。”再鞠躬：“今后更要仰仗您的帮助，嘉达弗利少爷。不早了，需要我送您回去休息吗？”
彼此道过万安，雅达吕西大人安静地退出众神大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长廊尽头。
“蠢材。”
唇边的笑容更鲜艳。尤利斯仰头看着提拉神像低垂悲悯的双眼。
“你看到了，又能怎样呢。尊敬的提拉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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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大家的留言，就滋润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一天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