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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神明降临之日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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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近来累得像条狗。
想我在社会主义大家庭里做了二十多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米虫,到了资本主义的罪恶社会却不免入乡随俗的要让资本家剥削一下剩余价值……好歹回家之后也有资本控诉一下留学生活的血泪史不是?
好吧,真相就是润傲在考完期末考的某天神来之笔得到了一份打工的机会,这在几千人竞争的激烈程度下不异于天上掉下的大馅饼——还是肉馅的。连同学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那纯粹是嫉妒!!!)不过也不用笑得太早,这份工作就相当于国内的清洁工性质,纯体力活,完全不用大脑的单调重复,清洁一个又一个‘bloody room’(作了这么久,润傲英文骂人的水平随着那些外国女人的口头禅有了长足的进步)
好在薪水够高。留学生中流传的最广的笑话就是某位高材生穿着zara的内裤,Gucci的墨镜,LV的钱包,全身fat face的装备,然后拿着扫帚在某个大楼里辛勤劳动。估计是真事,我的“同事”就是开着奔驰上下班的……国外的人工费高啊!!!!
于是大家可以想像,润傲工作七个半小时回家后,表情就是这样的0-0,呆滞,木然,智力退化到睡眠阶段……
不过还是要坚持。润傲是一个孝顺,追求奢侈腐化,极端简朴的孩子(很矛盾是吧)每天梦想着开Lotus跑车的同时吃着当地最便宜的方便面……计划了长长的购物清单要买礼物给父母大人,每一件都是不小的开销。
所以,赚钱才是王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人们每天看文,润傲当然不会让大家失望。只不过更新不会像之前无所事事时候那样多了——体谅体谅可怜的清洁工吧。不过,坚持坚持再坚持,润傲就权当在减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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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柏明克镇的中心是一块露天神庙的遗址。几经风霜后只剩下断壁残垣和超出地面半人高的基石。三任前的镇长征收高额特别税后将这个老旧建筑重新翻修,改造得金璧堂皇,比皇都伯哈的议政大厅毫不逊色。因为从前供奉着幽闭之神,这里便被称为“静默广场”,从此作为节庆和聚会时官员们专用的场所。
鹿月庆典共三天。第一丝阳光从云层中投射到地上,早已沐浴准备就绪的祭司们就会在堆满鲜花和水果的供桌前颂扬提拉大神的慷慨和慈爱,允许人类在六界最丰饶的土地上休养生息,并产育了守护格塔大陆的众多神明。祭司们具有白魔法效力的吟唱要持续整个早上,写在丝帛上的祷文要用一头公牛才能驮起。
菲利尔德•艾博特在镇长的宴会上逗留到黎明,此刻和广场上其他官员一样昏昏欲睡。白魔法师不知所云的叨念像胶水一样将他的双眼粘在一起,偶尔还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忍不住地呵欠。
这种清心禁欲的活动对奢华惯了的权贵豪门来说无异于酷刑。
现场唯一神思清明的人便是修伊斯•德塞克里克。倒不是认为绵长的祭祀多重要,只是他完全沉浸于一份史料记录的阅读中,完全不关心知觉之外发生了什么。
太阳神慢慢走上天穹的最顶端,黄金杖拨开云雾向下望时,大祭司终于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在座的人以劫后余生的唏嘘迎接这位年长老者步下神台,以白巾围面的侍者收拾好供桌后,众神的早餐和午餐就匆忙结束了。
接下来,是狂欢的三天。
菲利尔德揉揉睡眼惺忪的脸,佩服地看向好友神采奕奕的样子。金色长发用银丝编成长辫,整齐地垂在腰际,一身滚边的乌金长袍,精心描绣的陶文水印随着身体的一动一静忽隐忽现,更不要说额间雅致的吊饰和耳垂悬挂的宝珠装点出尘的容貌,使原就不凡的气质在清冷中揉进雍容。
“见鬼!修伊斯,你昨天不也晚睡吗,今天精神还这么好。”看看他,在看自己。也算名门后裔,举手投足是从小就精心训练,却怎样也无法像这样的浑然天成。
“你要自找苦吃,又能怪谁?”天天宴饮无度,在圣纳夫积攒了半年的放纵在几天内尽情挥霍。狂放不羁的模样现在和旁边的镇长一样双眼浮肿,脸色青黄。
“享乐就要趁现在。回到圣纳夫,我又得是模范优等生,连吃饭都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静默广场开始热闹起来。每天都见面的官员尽职地重复千遍一律的寒暄,贵妇投入地对某位女士的新颖礼服评头论足,盛装的孩子们则尖叫着将侍者支使得团团转。
“全大陆的宴会都一个样。”菲利尔德打量着眼前突然陌生的人们。连日来的疲劳让他再无兴致故作风雅地加入这庸碌的群体中:“为什么每年都有这样无聊的仪式呢。”看到大祭司的白袍晃来晃去就让人想到一张不断作吞咽状的嘴。
“今天是神明降临的日子。”鹿月庆典就是为了传说中会来到格塔大陆游玩的各路神明准备的。
“如果神明们不在法皇枢任职,恐怕也没有资格参与祭祀。”
侍从们重新排布座位。高高低低的扶椅代表了身份地位的高低,被围成一圈,中间架上一个四边点火的四方擂台。肥胖的官员们嗅到刺激的味道,鼻翼兴奋的扇动起来。
“不过不知所云的祈祷就算了,如果错过这个便太可惜。”
菲利尔德和修伊斯走到两张最醒目的座椅前,柏明克的镇长极力讨好艾博特家的少爷,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连同和他一起的,容貌精美得让人心痒的少年,也奉为上宾。
“广宣司每天都宣扬法皇统治下的忠诚仆人精神境界有多高,可是我们还要靠欣赏野蛮人的血腥才能打法时间。”
“我以为你很享受。”天天醉生梦死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么?终于将目光从书本上拉开。广场一端一列铁制的囚车上黑色的帷帐整齐拉下,显出其中如野兽般被紧缚的犯人。
鹿月庆典上一项悠久的传统,起源于皇朝建立之初。刚刚继承家业的第一任法皇佛特•凯文森陛下在神明降临的这一天从一堆死囚中重金赎回日后忠心耿耿的第一元帅扎比古•拉卡奥。此后,各地在庆典上都会宽恕一名死刑犯,以示法皇陛下的仁慈。久而久之,就演变为一项余兴节目——只有在互斗中最后活下来的那名囚犯才能获得赦免。不过以往只有七八个,今次的决斗者却密密麻麻挤在狭小的通风口处。
“要下注给谁?”
作为消遣,这项节目常常会掺入赌博。押对了打斗结果不仅能获得金钱,还能得到随意处置获胜者的权利。不过大多数时候,赢得赌注的人相信留住带来运气的东西是对众神的尊敬,多半会卸下胜利者的一条腿或胳膊——反正没有杀掉他,也勉强算特赦了。
顺着囚车一路打量过去,菲利尔德的眼光停留在一名壮硕的男子身上。浑身纠结的肌肉和从胛骨到腰侧的疤痕十分狰狞,两道倒竖的眉头下露出戾气的眼睛不断扫视其他缩在囚笼中的人。
“唔,是劫匪吗……干的杀人越货的勾当,应该可以活到最后吧。”显然多数参与者抱有同样的想法,大笔金钱堆在他的名下。
修伊斯则看向囚车末尾一个安静的犯人。头发蓬乱衣着脏污,个子很高但却像营养不良一样干瘦,深刻地五官在十分年轻的脸上勾勒出不合年龄的苍老内敛。他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观察四周高高在上评估自己的官员,偶尔几次在绸缎华服下浮肿萎靡的脸皮漂过时,露出一抹冷笑。
“最后那个希望较大吧。”
“什么?那个抢官库的?”菲利尔德惊讶地望向修伊斯。这个追求完美与优雅的少年向来讨厌脏污粗暴的打斗。每年庆典上扮作雕像一样从不参与。今天却反常的透露兴味的意思,而且看上的还是一个被风一吹就要站不稳的家伙。
看来,在自己宴饮时发生了什么事呢。
“艾博特少爷,”镇长大人搓着双手走过来:“您的眼光一定不差,就不知押在谁身上了?”
“大人心里应该有人选了。”瞄瞄名牌下,在那凶恶暴徒身上的赌金高得吓人:“不过本少爷要试试运气,就赌最后那个人吧。”
“啊?”突然的变故让镇长措手不及。虽然看得出谁会获胜,可他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下,讨好这个少爷呢?
“不过——本少爷总要玩大些的。这样好了,大人,就把前日您要求的合约作赌注吧。如果我赢了,这笔买卖免谈,如果输了,这批武器我折价卖给您,绝对让您在军部长官面前好好风光一把。”
“真的?”镇长的小眼睛头一次瞪圆了。军部要扩军,整备司叫苦连天。年年申请的预算越来越庞大,可紧要关头却连基本武装都凑不齐。眼看摄政大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作为大陆第一军火商的艾博特家族偏偏提价近三成。法皇枢的急不可待让他明白,只要拿到价钱公平的货,再转卖军部,就可以保证他三年穷奢无度的日子,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费心讨好菲利尔德•艾博特的原因。
仿佛看到数不清的金币向自己招手。镇长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艾博特家的少爷输掉才行。
如果输了,只要这个老头把武器卖给军部,统筹装备的任务就一定会被推卸到他身上,到时最大笔的买卖开价多少,就由自己说了算了。同时,还可以小小打击一下修伊斯——太阳神的黯淡可以稍稍弥补他的长期心理失衡——事后当然也找得理由和镇长再“切磋”一下生意上的事……菲利尔德觑一眼修伊斯,敲敲椅背:“我可是相信你的眼光。”
修伊斯对一切充耳未闻。
决斗开始。
静默广场欢声雷动。几乎每个人都狂热地投入到屠杀游戏中。被看好的那名犯人的确强悍,挥舞着两支一人高的圆头木棒,抡出呼呼风声:不像是等待命运判决的罪人,倒像是表演中的主角。最初的一击便蛮力打碎对手的头骨,在倒地凄惨的哀号中将他活生生踩踏至死。每一根骨骼断裂的声音,每一次口鼻喷出鲜血,都能引来一阵欢呼和鼓动。片刻后亡者的遗骸双眼暴眦被抛下,似乎到死也不明白在宣扬众神仁爱的日子里,为何不能让自己宁静的死去?
不习惯如此血腥的场面,菲利尔德卡紧座椅扶手。一旁的镇长呼喝至嗓音嘶哑,如庆祝自己的胜利般不断敲打酒杯。
只有修伊斯安静地看着,神情和昨晚在起居室闲聊时的模样绝无二致。
德塞克里克家都是这样的怪物吗?
“艾博特少爷,如何呢?这次恐怕要让您偏让了。”镇长靠过来,喷吐酒肉的浊气,脸上充血让面目更加肥大。
“是啊,不知是哪里捡来的宝贝,柏明克原来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啊。”
镇长大人粗长的神经根本体会不到话语中恶毒的嘲弄,还一径谦虚地推让着。
真是愚蠢!奢望一个由贪欲和油脂堆积起来的生物明白如此深奥的话语是自己不对。
一轮轮决斗结束,现场留下越来越多的尸体。淌出的血水染红了静默广场的地基,支持的梁柱上,幽闭之神微笑着将发生的一切作为秘密,描进沉默的蛛网里。
出乎意料的是,被修伊斯看中的那个年轻人竟也不声不响地坚持到最后。虽然对手中的长棍为难,可还是灵活地闪避对手的攻击,在几回合缠斗中精准地捅向心脏。致命,却不会造成太多痛苦,对方甚至连惊叫都来不及,便气绝倒地。
那一招一式,像是一名出色的剑士呢。修伊斯是因为看出这一点才押注在他身上吗?菲利尔德不寒而栗。如果他的眼光已经犀利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代表艾博特家在这一代也无法摆脱德塞克里克家的阴影呢……
对好友复杂的探视一无所知,修伊斯看向擂台的眼神越来越阴鹜。特别是台上出现一幕精彩挑刺的瞬间,他确信某人的剑术招式中有一模一样的动作。
整个人顿时陷入负面情绪中。
终于,到达决战。那个粗蛮的囚犯呼喝上台,一边将两支浑圆的木棒舞得虎虎生风,一边得意的展示自己上身令人惊叹的肌肉。他确信自己能活下来。敌人甚至连他体型的一半也没有。所以最后的决斗更要成为一场由他主导的精彩表演才行:说不定在场哪位大人看中他的身手,留他做随扈呢。
对手只会用木棍打击心脏而已,只要注意保护胸口,他便赢了。
可当打斗开始后,他才发现一切并不顺利。对手太过灵活,无论他怎样冲击,总是跳到木棒的范围以外。几次想将他逼到死角,却总在刚迈出第一步后,他便跳开,绝不靠近燃着火把的边界,长棍挡在胸前,防护不露一丝破绽,任凭挑衅辱骂,只冷冷地退缩在安全的位置。
两人僵持了很久。四周发出不耐的嘘声。
他开始焦躁。这是赢得生命的唯一机会,只要再杀一个人就能重新享受明天的美酒,甚至还有飞黄腾达的前途。略略思量,突然将一只手上的木棒狠狠砸向对手的身体,在他逃避的瞬间自己也跳出一大步堵住活动的空间。虽然损失了一半武器可终于成功地将对手逼入绝地。
菲利尔德盯着劫匪扭曲的笑脸,得意地看向修伊斯。
场上的发展却不如人们预料的。
在想要挥出木棒的下一刻,发现对方的长棍正牢牢抵住自己的腰腹。一旋身,灵巧地从胁下钻过去,瞬时手腕一痛,另一只木棒也脱落了。耳边霎时响起的叫好声连绵不绝。不同以往,波波声浪好似催命巨掌向头顶压来,而自己如同蛆虫一般无能为力。
从心底发出怒吼。他不甘心!精心谋划的一切成为泡影,自己也会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冰冷的石基上,蝼蚁一样成为野兽的美餐。巨大的身体孤注一掷地向对手扑去,目标是脆弱的咽喉和手足关节。只凭力气,他也可以轻易扭断它们,到时欢呼和掌声又会回到自己身上了!
可对手又缩回防守的阵地里,对迎面而来的攻击一味闪避,连衣角都不让碰到。
围观的人群又发出失望的嘘声。
根本是猫逗老鼠的过程!菲利尔德彻底失去观看的欲望,扫一眼早就重新投入史料研究的修伊斯。这次输得真难看!不知道好友是否察觉之前的小算计……
毫无进展的对峙直到擂台四周的火把快熄灭了才结束。那劫匪显然精疲力尽,虽然还虚张声势地做出攻击的姿势,实际上,动作已经笨拙迟缓。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和惯常一样以一记利落的挑刺结束一切时,冷静的年轻人却出乎意料地抛弃长棍,拾起对手掉落的两只木棒。圆头端在空气张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干净简单的连击,快得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传来头骨碎裂的声音。在庞大的躯体倒地痛苦哀号中,狭长的眼睛终于揉进暴虐和嗜血的残忍。他模仿之前看到的行径,双脚不断蹂躏伤者的头部和胸部,不断的踢打,直到每一块骨头都碎裂,直到鲜血沾湿了鞋袜,直到脚下的肉块再无生息,才慢悠悠停止虐尸的行为,漠漠地啐了一口:
“杂碎!”
何其相似的场景,却换来满场惊异的沉默。
菲利尔德也小小惊愕了很久,直到身旁的修伊斯不耐地推推他:
“你赢了,按照传统,宣布赦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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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人们都忙,那我也沉默是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