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虚镜内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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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陈列室里的灯火彻夜未，在学院一片阴森的雕塑和建筑包围下，那盏光亮突兀在黑暗中更显不祥。
从黑魔法系得主楼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样反常的光线。虽然院长大人颁布了宵禁，可教师们被召去开会，只剩下不被放在眼里的小职员们；况且黑魔法系得麻烦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学生们抓紧机会雀跃地私语着这次不幸。各种版本的流言活灵活现的重温当时的紧张，更有大胆的好事者流窜在各系的主楼之间交换情报。一时，圣纳夫学院的夜晚热闹非凡。
只有一个人的心情格外沉重。
凯特坐在寝室里的软椅上，门外的喧扰半点没有影响到她的胡思乱想，白天发生的事走马灯一般在脑中一遍遍回放，中途又常常突然插入克依拉血肉模糊，身受重伤的画面。灯光从瓦盏中照下来，衬得她的脸色忽青忽白，细长的眉尖不知打了几个结。
“夜鹗！”
恍惚中突然想到房中的宠物一天都没有喂食了，匆匆忙忙抄起手边的食罐，抬眼时却见那只褐色的大鸟将头埋进羽翅中，一动不动地站在架子上，死去一般。
“你也担心你的主人吗？”轻轻叹喂一声。房中的摆设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扎眼极了，克依拉生死不知，她却只能坐在这里发呆。
不以为然的冷哼从窗口传来，当凯特扬起金色的头颅时，阿美达•科林一身戎装坐在窗口，背上还扛着那柄颇威风的厚实长剑。
“阿美达？怎么是你？”情不自禁站起来，仿佛避开那毫不客气的打量眼光，凯特特别不爱和阿美达共处一室。如果不是因为室友，自己与这样狂放不羁的人只怕永远都没有交集吧。看看对方削薄到只有几寸的竖直红发，再摸摸自己的柔软金发，那种习惯性的排斥在心中翻滚着。
“喂！楼上的小姐，麻烦挪动贵体。本人这样攀在墙上很累啊！”不待阿美达说话，窗外就传进软弱无力的哀求，被夜风撕扯得破碎般飘进屋里。
阿美达撇撇嘴，向旁边一闪，和她形影不离的赫梅斯•李干净利落地翻身跃进来。
“这里是塔楼的第七层啊！”凯特原本惨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趋前探看。那扇窗的外面是直峭的石墙，足有几十米，古旧的楼墙上只有几处岁月侵蚀的断砖隙缝可供攀爬，饶是克依拉这样大胆的人，也情愿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安全的回到自己的床上。
“你怎么上来的？”
“连古大陆系的废物都爬得上来，又怎么可能难倒我？”冷眼看着赫梅斯身后那个奋力趴住窗沿，试了好几次都没跳进来的少年，对凯特的疑问自然不屑一顾。阿美达原本对自己就有充足的自信，这种自信甚至都不被掩盖在礼仪的表层下，张扬的性格也绝不因自己的出身有所收敛，以致旁人反而因这种太理所当然的态度无从促织。由此，同样锋芒毕露的阿美达•科林和克依拉•奥姆巴特在学院中的风评大相径庭，也让凯特十分不平——至少，克依拉是不会当面称呼别人“废物”的。
“提香•加德列，你可以在没用一点。挂在窗沿上当吊饰一定会是个美妙的体验。”
阿美达的冷嘲热讽没有影响那位少年努力向上撑住身体的意愿。在不断失败了四五次后，终于以极不雅的姿势摔进房间。
拍拍身上的泥土草污，提香那一头遮住眼睛，盖住大半五官的乱发又和平日一样恢复了生气：“阿美达，本人有不是圣骑士系那些胸肌发达的野兽，你逼我爬墙已经天理不容，再说风凉话可要天打雷劈了。”
“要不是你连黑魔法系的大门都混不进，我又怎么会如此疼爱你，让你好好锻炼身体呢。”阿美达鄙夷地扫视提香修长匀称的体魄，仿佛在打量一件瑕疵品一般。
“那可是大魔法师大人亲自施咒看守的大门，你堂堂圣骑士系的高材生不也只能爬墙吗？黑魔法系不负盛名，终于证明我这个古大陆系的废物和圣骑士系的天才不过几步之遥而已。”
论口舌上的功夫，提香•加德列不会输给任何人，甚至就是因为言语上极为放肆不恭。处事也常常游走于尺度之外，才被同学们视为异类，受到漠视和冷遇。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厌世轻生很久了，本人现在就成全你，让你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阿美达！”凯特在那柄长剑玩笑似的指着提香鼻尖时疲惫地按按鬓角。若在平日，对方无论怎样她也不管，可现在，心情正在纷扰，她只觉得心浮气躁。
“凯特，你的脸白得比鬼还可怕。阿美达欠了你多少钱？告诉我，我帮你讨回来。”提香依然嬉笑着，用两根手指夹开威胁自己生命的长剑，自动自发地窝进壁炉旁的软椅中。
“诸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忍耐住心头被撩拨起的烦躁，凯特此时发现了自己修养的极限：“克依拉出事了，想必你们是知道的，可不可以让我安静的想想应该怎么办呢！”
“哦？从白天到现在，你想到要做什么了吗？”
阿美达靠在窗沿，夜风吹进来时扬起袍甲下摆，和着冰冷的月光，那前一刻还佯装恼怒的脸此刻高深莫测。
“帮助克依拉，你一定有好办法了吧？”
“……没有。”
不愿承认。此时她真的没有半点心力去考虑这个，甚至连探知情况的方法都没有去思考。脑海中纷纷扬扬的，是各种不祥的猜测。她仅仅要说服自己克伊拉此刻还有呼吸便已经精疲力尽，面对阿美达的询问，空白的心绪就更加软弱无力。
又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说，你到底在不安什么啊。不管克伊拉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你一个人就算在房间里闷死了也不会对她有多少帮助。要么，就一心一意相信她能平安回来；要么，就闯进森林里去营救。以为抱着头皱着眉一副要死的模样是想让人同情吗？”
“阿美达，你到底懂不懂婉转的艺术啊。”提香窝在椅子里，享受的蹭蹭丝绒软垫，在墙壁上攀爬时被冻得僵直的四肢此刻舒服地伸展开来。
死死咬住艳红的下唇，凯特平生第一次尝到恼羞成怒的滋味。她当然察觉到自己的软弱，特别是身为一个魔法师应对突发状况的软弱最让自己无法面对，但被阿美达这个人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更是无法容忍。
花架上的夜鹗似乎也感觉到凯特的难堪情绪，终于将头伸出来，像雕像一般盯着眼前的一幕。
“我又没说错！”高昂起头的阿美达，脾气和她火红的头发一样让人印象深刻，不会讲究迂回的表达：“要不是凯特•罗兹，我还不屑说呢！”
提香耸耸肩，整个人又向软椅陷下几分。
“阿美达•科林，你用不着趾高气昂地指责我。我身为克伊拉的室友担心她有什么不对！正是因为交情非同一般，才会有焦急和浮躁。一名外系不相干的人又怎么会明白这种心情！”凯特在口中尝到铁锈的味道，下唇阵阵生疼，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反而是嘲讽的责问打在心上，似乎是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般让她难受。反驳的话出口，又觉得字字句句苍白无力，根本就敌不过远远抛来的一声笑。
“哦？原本自称为克伊拉•奥姆巴特小姐最好朋友的你，在她有麻烦的时候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啊。”盯着凯特软弱的脸，阿美达一阵气闷。她原本没有恶意，可看到这个号称和克依拉感情甚深的黑魔法系小姐此刻的表现，真为朋友的眼光感到惋惜：“你就不能有些实际的作为吗？”
“阿美达，别欺负她啊。否则克依拉回来会生气的。”提香津津有味的观赏着，不怎么真心的维护凯特的尊严。
“欺负她？我只是为她提供一些意见罢了。”
“什么意见！”平生第一次用恶狠狠的语调冲口回嘴，全然没有了一贯的优雅。凯特现在只想扯下对方那张高高在上，嚣张狂妄的脸。
“简单。你如果想重新去一次紫桓森林，那个摊在椅子上的废物打开虚镜的本事还是有的，本小姐也可以助你一臂；不想亲自去，可以到禁闭室去拜托达拉斯老师，全学院的教师就剩他还有些本领和良知。”
阿美达话音方落，提香便似笑非笑地坐直了身子。
凯特沉默。现在森林里情势不明，但一定是危险的，今早经历的诡异还记忆犹新，想到再次进入，那蛇一样冰冷的恐惧就紧紧缠上了心尖；更何况森林那么大，在哪里能找到克依拉都不知道……再说达拉斯老师，被教育省特使和院长大人严令关押，禁闭室向来防备森严，如果放他出来万一被发现，自己无权无势一定会被退学……
她低垂着头，整个人都埋进阴影里。
“你、你为什么不去！”
自己的懦弱被那样明白的摊开在众人面前，双颊烧得火热，凯特咬牙反问，话一出口却更显得自己渺小低下。
“我？”阿美达的轻慢一丝未变：“我压根儿就不担心克依拉能否活着回来。本人相信她的实力，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本人既没有必要去森林，也没有必要去禁闭室。”
“那么，你和提香爬上寝楼，难道是专程来羞辱我的？”
“哎呀呀，”重新倒在椅子里的提香笑嘻嘻地澄清自己的立场：“我不过是从楼前经过被逮到的倒霉鬼，只是看戏的路人。可别把我算进去。”
“至于我，”阿美达终于浮现出冷笑之外的表情，郑之重之地端正衣装，夸张地行了躬身礼：“本人十六岁生日就在鹿月庆典的前一天，衷心邀请克依拉•奥姆巴特小姐前往寒舍小住。当她回来时，请凯特•罗兹小姐务必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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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完了一章……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虚镜内外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