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将倾》梅尚程荀

47、 二十二回 循循善诱

　　二十二回循循善诱
　　光绪皇帝下位给慈禧太后请安。慈禧太后俯身把光绪皇帝拉起来，“皇上，快起来。饿坏了吧。叫他们弄些好的来，吃块干点心怎么能行呢？”。
　　光绪皇帝言道：“亲爸爸，不用了，儿臣不想把时间耽搁在用膳这样的事情上。随便吃点，儿臣还想再看书呢”。慈禧太后笑着说道：“皇帝，我知道你用功，可用膳也不是小事。不吃好了，哪有精神看书，哪有精神处理军国大事呀。皇帝年龄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马虎不得”。慈禧太后说着脸色一沉，回头对王商和小太监们说道：“都是你们不尽心”。
　　王商和小太监们呼啦跪倒一片，“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光绪皇帝说道：“亲爸爸，不管他们的事。他们总劝我吃这个，吃那个，是儿臣不想吃，为这个没少训斥过他们。他们才不敢打扰儿臣了”。慈禧太后转过脸来，又满面笑容，“皇帝，你别总护着他们。这帮人我能不知道嘛，就爱偷懒。不盯着他们，他们就能上房揭瓦去”。慈禧太后沉下脸，转向王商等人，“你们给我听好了。皇帝是菩萨心肠，宠着你们。但你们可知趣点，要是让我知道谁敢怠慢，我可饶不了你们”。
　　王商等赶忙连连叩头。光绪让他们下去，问慈禧太后，“亲爸爸，儿臣听翁师傅和我说起张佩纶的折子一事。亲爸爸，儿臣就不明白了，朝廷都已经几次三番说过此事毋庸再议，张佩纶还上折子，他这样做，亲爸爸您不生气吗？”。
　　慈禧太后收住脸上的笑容，很认真地说道：“皇上，这次撤换军机的事你也知道。越南那边咱们连着吃败仗，都是恭王那班军机大臣不好。盛昱不是上了道折子，把军机都给参了嘛”。光绪皇帝点头，“是啊，儿臣都知道”。
　　慈禧太后点点头，“我为了平缓朝中大臣和百姓的不满，只能把他们给撤了。后来盛昱又上了道折子，话又反着说了，恐怕是被撤的那帮人都给他施加压力，他受不了，才上个折子表示表示。我不是让醇亲王，你七叔给驳回去了嘛。后来张佩纶又上了折子，说恭王不能离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这不就是不能离开军机处嘛”。光绪皇帝点头，“亲爸爸就该直接驳了他。朝廷任命谁做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谁就能做得了，岂容得他多言？”。
　　慈禧太后一皱眉，“皇帝，你可千万别因为臣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对着干，就恼了他。要说这张佩纶，我可是领教得太多了。别看咱们是主子，他是个汉臣。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盛昱的折子，我能不理会，能找醇亲王驳了就驳了。可是张佩纶的我不能那么干”。
　　光绪皇帝听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亲爸爸，这是为什么？”。慈禧太后说道：“那我就给你说说。这个张佩纶啊，就像一头牛。他认准的事，谁也奈何不了。对付这样的人，不能硬来，只能顺水推舟”。
　　光绪皇帝脸色沉着，“亲爸爸，儿臣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本事，能让亲爸爸也怕他”。慈禧太后说道：“皇帝，不是我怕他。是有些事情，不能不让着他。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就拿他参陈宝箴的事说吧。陈宝箴在河北道任上时候，参与会审了王树汶的案子，给王树汶定了死罪。可后来刑部复查，证明王树汶是冤枉了。那些会审的官员自然该免职的免职，该降职的降职。可是陈宝箴已经升任了浙江按察使。按着惯例说呢，就该适可而止。既然人家早就不在其位了，何苦要赶尽杀绝呢？除非两个人有解不开的仇疙瘩。那个时候张佩纶是左副都御使。他和陈宝箴真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嘿，他就偏偏上了一本，一定要让陈宝箴也担着责任。我当时想驳了。可张佩纶也是一而再再而三，这个事闹得满朝议论。不得已，就给陈宝箴追加了处分。结果可麻烦了”。
　　光绪皇帝听得十分出神，眼睛盯着慈禧太后，“亲爸爸快说，怎么麻烦了？”。
　　慈禧太后说道：“人家陈宝箴也不干了。以往也没有人像张佩纶这么干的。陈宝箴也上疏反驳。后来朝廷就让阎敬铭来查问这个事情。阎敬铭居然也没辙”。
　　“为什么呀，亲爸爸”，光绪皇帝拉着慈禧太后的衣袖，“亲爸爸快说。我真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人”。
　　慈禧太后说道：“可不是嘛。阎敬铭也是想按着惯例办事。可是张佩纶揪住一点道理，得理不饶人。阎敬铭只能打马虎眼儿，最后朝廷也只得给陈宝箴降三级调用。哎”。慈禧太后叹一口气，接着说，“陈宝箴气不过，辞官不做了”。
　　光绪皇帝听完突然起身，吓了慈禧太后一跳。光绪皇帝说道：“这个张佩纶，竟然如此霸道。他分明是借机党同伐异”。慈禧太后说道：“皇帝你算说对了。这么干的又何止他张佩纶一个人呢？”。
　　“还有谁？”，光绪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道。慈禧太后说道：“还有谁呀，皇帝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吵得最凶的，除了张佩纶，就是陈宝琛和吴大澂”。光绪皇帝说道：“他们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敢这么做？朕要警告警告他们”。
　　慈禧太后摆摆手，“皇帝，你别急。你还小，得慢慢儿学。亲爸爸在这宫里摸爬滚打多少日子了。我还是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的。皇帝虽然要专心学业，可其他的本事也不能不学，尤其是对付臣工的办法。你不把他们摆平了，他们反过来就能上了你的头上。我可是过来人，皇帝听我的没错”。
　　光绪皇帝点点头，“儿臣谨记亲爸爸的教诲。可是亲爸爸，这次你怎么把这三个人还派到外面去，不是给他们更大的实权了嘛”。
　　慈禧太后一笑，“皇帝，你表面看着他们到了外面，有了实权，可是你再往深入想想。他们都到了什么地方，那里的情况又是什么样子的，你就明白了”。慈禧太后看光绪好像没有明白，又进一步点明，“实际上，他们出去了，所受的约束才越多，他们才更容易受挫折。那个时候他们就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光绪皇帝想了想，“亲爸爸，既然他们都这么霸道。您当初何必要生他们的官，给他们越来越大的权力呢？现在又要花这些精力再把给他们的权力一点点剥夺。这不是费事嘛”。慈禧太后微微一苦笑，站起身来，“皇帝，你太小了，一时半会儿的，还明白不了。慢慢儿的，你就知道亲爸爸的苦心了。我这都是为了大清国的社稷，为了皇上你的锦绣江山”。慈禧太后说着起身往外走。
　　“儿臣恭送亲爸爸”，光绪皇帝也起身，陪着慈禧太后走到毓庆宫门口。慈禧太后嘱咐，“记着吃喝不是小事，身子重要。回去吧”。李莲英搀扶着慈禧太后回转长春宫。
　　慈禧太后回了长春宫的寝宫，长长舒出一口气，“今儿是真累了。可是累了真好，筋骨都痛快了。连英啊，你把他们叫来，给我唱唱《群英会》，让我看看他们都长进了没有。小寿子的周瑜，小镜子的鲁肃，小海子的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