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将倾》梅尚程荀

38、十三回 非他莫属

　　十三回非他莫属
　　李莲英终于想到一人，可以替他去请醇亲王。此人是李莲英磕头的把兄弟孙毓汶。他虽然也是二品顶戴，与翁同龢是同年，但官职仅仅是工部左侍郎。
　　孙毓汶其人脑子十分活络，但官运至今不顺。他与李莲英的交情也是始于想走走门道，找个升官的机会。每逢年节或李莲英本人和家里人生辰之日，孙毓汶都备上厚礼拜望。一个二品大员给太监和太监的家人送礼，不说独一无二，也是十分罕见。虽然李莲英知道孙毓汶的用心，还是十分感动。一来二缺，两个人交情渐深，相互称兄道弟。李莲英号凌杰，孙毓汶称呼李莲英为凌杰兄。李莲英则称呼孙玉文的字，莱山兄。
　　二人关系越来越近。孙毓汶便向李莲英道出自己的苦水，恼恨自己不得志，怀才不遇，得不到恭亲王的赏识。李莲英提醒孙毓汶，虽然恭亲王奕訢把持军机，权倾朝野。但在众多的王爷里面，慈禧太后最喜欢的是七爷醇亲王。如果醇亲王能给他说上一半句话，也是分量极重的。既然恭亲王的路子走不通，可以去试试太平湖醇亲王的路子。
　　孙毓汶得到李莲英指点迷津，茅塞顿开。他开始借各种机会，与醇亲王接近。孙毓汶确实有些才学，加上头脑灵活，为醇亲王排解过不少为难之事。他逐渐成为了醇亲王奕譞的心腹之人，座上之客。
　　李莲英此时想起孙毓汶，要让他去劝说醇亲王出山。李莲英拿好主意，马上吩咐小太监去找孙毓汶，不管他在工部衙门，还是在家里，都要马上找到，让他立刻到恭俭胡同李宅。
　　李莲英交代完毕，赶紧更衣，往恭俭胡同来。恭俭胡同的李宅只是李莲英在京城众多宅子中的一处，分别由他的五个兄弟和两个妹妹居住。
　　李莲英一到恭俭胡同的宅子，他的四个儿子接出来。李莲英的儿子都是他的兄弟过继给他的。平时他们与李莲英也不常见。今天李莲英来了，四个儿子都接出来，与继父说说体己话，亲热亲人。李莲英也感受家庭温暖，天伦之乐。
　　父子们还没说几句话，门上报工部左侍郎孙毓汶到了。李莲英急忙接出来。一看孙毓汶穿着公服，知道他直接从衙门来了。李莲英赶忙将孙毓汶让进书房。几个儿子过来见过。家人上茶，退出。屋子里就剩他们俩人。孙毓汶开口就问，“凌杰兄，你找我来，有什么机密大事？”。
　　李莲英看着长得消瘦的孙毓汶一笑，“莱山兄，你真是我的知音。我确实有机密大事找你商议”。李莲英把方才长春宫慈禧太后想要让醇亲王出山的意思说给孙毓汶听。
　　孙毓汶眼睛发亮光，“太后老佛爷有此意，真是太好了。凌杰兄，多谢你在太后面前为醇亲王说话”。李莲英脸色沉下来，一摆手，“这怎么是愚兄说的呢，我可没说话。都是老佛爷的意思”。
　　孙毓汶一笑，“哥哥，我明白”。李莲英接着说道：“我再告诉你个事儿”，李莲英压低声音，“老佛爷有意把军机都换了”。孙毓汶听罢，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李莲英，脸上现出光彩和意气。
　　孙毓汶突然跪倒在地。李莲英吓了一跳，赶忙搀扶，“莱山兄，你这是干什么？”。孙毓汶跪着不起，“凌杰兄，你不答应小弟一件事，小弟不敢起来”。李莲英没办法，“你说吧。我但凡能做到，一定尽力”。孙毓汶说道：“我求凌杰兄保举小弟进军机”。
　　“哦”，李莲英恍然大悟，呵呵一笑，“莱山，你快起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美言。当然了，成不成的，可不在我，而在醇亲王。只要你把他说动了，他愿意进军机，莱山你的前程就稳了”。
　　孙毓汶起身说道：“凌杰兄，放心，醇亲王那里，我想什么办法，也得让他答应担起重任”。李莲英一笑，拉着孙毓汶的手，“这就对了。只要醇亲王进军机，谁不知道你是醇亲王的人呀。不用别人说，醇亲王都得带着你这个心腹之人。在老佛爷那儿，醇亲王上嘴唇一碰小嘴唇，我在一旁帮腔，老佛爷没有不准的道理”。
　　孙毓汶听得眼睛放光亮。但见李莲英的神色又黯淡下来，“不过，莱山兄”。孙毓汶忙问，“怎么？”。李莲英说道：“不过莱山兄你能进军机，可估计也只能是个打帘子军机”。打帘子军机的意思就是不能叫做是“军机处大臣上行走”，而只能是“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并不是真正的枢密大臣。孙毓汶赶紧说道：“凌杰兄，都行，都行。只要能进军机处，我就感激不尽”。
　　李莲英点头，“那好，现在就看醇亲王的意思了”。孙毓汶说道：“我看问题不大。我平时和醇亲王接触最多。我可是直到，虽然醇亲王请旨开缺了一切差事，但那是不得已，为了让太后老佛爷放心。实际上，凌杰兄，你想想，醇亲王今年才四十四岁的年纪，可以说年富力强。若不是为了避嫌，他真不想就那么往家里一眯。都十年了，醇亲王一直憋着劲儿。为了让太后老佛爷放心，绝不出来做事。但是王爷酒后曾向我透露过，他十分不满现在这帮军机大臣，说那些人无所事事，误国误民。醇亲王说过，他愿意带领神机营到前线去打仗，为国效力，为太后和皇帝分忧。现在要是太后真心请他出山，醇亲王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莲英听罢点头，“行，那这个事儿，我就交给你了”。孙毓汶表决心，“凌杰兄放心，包在我的身上”。李莲英嘱咐，“你可别忘了。太后让醇亲王明天一早递牌子，特意嘱咐要等着他给拿主意”。
　　孙毓汶点头，告辞，“凌杰兄，不敢耽搁了，我这就去醇亲王府”。李莲英点头，“好，我也得回宫去复命了”。二人告辞，各行其是。
　　孙毓汶是醇亲王府的常客。他进进出出无需禀报。孙毓汶溜溜达达进了王府。门人上前打招呼。孙毓汶问他王爷在哪儿呢？门人说估计在花园练剑。孙毓汶走到花园口，见醇亲王奕譞果然在花园假山石后练剑法。孙毓汶没有打搅，在后面静静观看。奕譞练了几趟之后，将宝剑收势。孙毓汶叫好。奕譞才发现后面有人。
　　孙毓汶赶紧过来请安。奕譞一看，“原来是莱山啊”。奕譞将宝剑还鞘，走过来，“到书房陪我说说话吧”。孙毓汶直起身子，微笑道：“正要奉陪王爷”。奕譞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身着官服，“怎么，刚从衙门口来？就往我这儿跑？有事吗？”。
　　孙毓汶道：“王爷，也没有什么大事”。奕譞点点头，往书房走。孙毓汶跟在后面，“王爷，方才卑职观看，您的剑法精妙，不减当年呀”。奕譞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到底不如从前了”。孙毓汶接着说道：“王爷，微臣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王爷当年擒拿肃顺的场面好像就在眼前一样”。奕譞听罢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孙毓汶仍旧接着说道：“王爷，您步伐矫健，走路生风，起色红润，真是越来越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