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系列》水情兒

11、杀手风情录～３

　　十四岁时，男人问他是否想回家看看．

　　他想了下，点头．

　　纵然他的确很喜欢和男人在一起，但毕竟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家庭，说不想是骗人的．

　　男人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在完成任务後，男人就带著他踏上熟悉却也陌生的旅途．

　　久违了六年的故乡并没什麽改变，还是如同记忆一般，只是添了几分潇瑟，也许是因为秋天的关系，也或许是六年来岁月的痕迹．

　　没有所谓的近乡情怯，这几年来，性子早已被磨平，只是有些许的好奇，好奇这个曾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有哪些地方变得不同了．

　　从村口走到了熟悉的家，哪儿不同，他说不上．

　　只能说......感觉变了，变得陌生，变得疏离......

　　「好怀念......想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的......」

　　他眨了眨眼，没说话．

　　是呀～！他们曾在这里相遇，记忆也确实存在，但为何感觉却如此陌生？彷佛这记忆不属於自己一般......

　　长长的青丝又被风给打乱，男人伸手轻轻为他束起，在他耳边轻道：「如果不想见，那就走吧～！！」

　　他想点头，却从眼角瞥见了几个身影从那曾是他的家中走出．

　　那是两个一老一少的女子，年纪较轻的女子手中还抱著一个娃儿，两人很亲密地逗著那娃儿玩，娃儿也因此被逗得搁搁直笑，一幅天然的天伦乐图温馨地教旁人也不禁会心一笑．

　　但他笑不出来......

　　那两个女子他不可能不识得，曾经，他也是受到两人的百般宠溺，被他的娘亲和姐姐捧在手心当宝......

　　他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流泪，他只是就这麽静静地看著，看著曾是自己最亲密的人的笑容．

　　突然，他感到了一阵温暖，是在身後的男人不知何时将他轻拥入怀，吻上了他的眼，然後是唇，轻轻地舔嗜著，彷佛要舔去他的忧伤．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但他摇头，他是难过没错，但还不到流泪的地步，在六年前母亲让男人用一笔钱带走他时，他早已没了泪．

　　是自己傻，直到如今还抱著不可能的奢求，期待著即使是六年後的今天，他的家人仍会记得他，为他难过．

　　把脸埋进了男人的怀中，他难得地像个孩子般撒娇，放纵自己於这份不属於他的温暖．

　　然後，男人抬起他的脸，再度吻上了他．

　　「无心无情......真的好难......」

　　「你还不到时候，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男人抱起他离开了，而屋前的三人始终不知他们曾经的造访．

　　流浪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他已过了十五岁的生辰．

　　十五岁，已到了束发的年纪，但男人不爱看他束发，长得几乎快拖了地的长发总是在风中摇曳著，然後男人的大手就会轻柔地抚过他的头皮，为他梳理每一根青丝．

　　也许是因为已不算尚幼的年龄了，男人时常会对他做一些亲密的动作，虽然知道两个男人有碍世俗，但对是非观薄弱的他们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他知道，男人其实是藉著疼宠自己在看著那同样叫「雪」的男子．

　　男人依旧以杀人为职业，其实男人很少在乎金额的大小，但那些委托人不知是因为良心不安还是怕他报复，每一笔酬劳都是可观的金额，在他原本的家中几乎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数目．

　　「杀手是一条很辛苦的不归路，没有悲伤与孤独的权利，但没有人能逼你走，会不会走上这条路，全凭你的意思．」

　　「那......何谓身为杀手的觉悟？」

　　当他问这句话时，男人的大手抚过了他的颊，直视他的眼，很轻很慢地说著，彷佛要说进他的心底深处．

　　「无心无情并不是件易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心死，用尽一切的心力去投注情感，彻底了解个中滋味，然後......亲手去毁灭它.......」

　　「若要无情，你必须懂何谓情．」

　　「那麽，你也曾亲手毁灭过？」

　　「可以说是......」男人的眼突然变得有些飘渺，思绪彷佛陷入了回忆．「虽然，我始终不知他的心中是否有我，但对我来说，他是我一辈子唯一动情的人，而且不曾後悔......」

　　他静静地听著，不须多做语言解释，他就是有默契地知道，男人口中动情的人，定是那同叫「雪」之人．

　　「杀手一生只动那麽一次情，且证明的代价......就是一辈子的孤独......」

　　孤独？

　　他不懂男人是否孤独，每当他觉得冷时，男人总体贴地为他分享体温，之前的他偶尔也会想起家人，但跟男人在一起总很快能抹去那寂寥，从未想过，男人也同样会感到孤独．

　　他站起了身，伸开双臂轻拥住男人，就像男人时常对他做的一般，一次也好，他希望能为男人做些什麽．

　　「杀手一辈子只能动一次情，如果第二次呢？」

　　「那......就永远失去了身为杀手的资格．」回应他的拥抱，男人的语调意外地平静．「不懂情，你无法无情，但一旦尝了第二次，你就永远离不开了情......」

　　「既然如此，为何仍坚持这条路？」

　　「没有坚持，只是这条路注定是条不归路，心既已死，又岂会再动情？」

　　是这样吗？他有些嘲讽地笑，却止不住那股略带苦涩的笑意，只能任由自己继续笑著，疯狂地大笑．

　　聪明如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男人对他说这番话的用意．

　　「雪，你很聪明，你懂我的意思......」

　　男人的声音听来有些远，但他停不下来，笑得连泪水都溢了出，笑得好疯狂，但......他停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