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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说是自缚,便只绑了个松松垮垮,荀文若见状便慈悲的俯身相助,把郭奉孝捆了个结结实实,吊在那木榕上,荀文若仰头一笑,拍了拍手,拾起鞭子,笑道:“这样看了,倒也玉树临风。”
      郭奉孝刚刚离地,四肢还未觉得酸麻,只是稍稍有些疼,便呲牙道:“你快些回来解我下去才是。”
      荀文若抬步出了院门,边走边道:“不过三两个时辰,待我回来之后慢慢地疼你。”
      经了昨夜那场绵延而倾盘的大雨,一早便有秋意渗了进来,那厢荀文若秋风得意马蹄急,胸中却不免牵挂;这边郭奉孝孤苦伶仃挂枝头,心头却只得凄凉。
      响午时分,日头便有些烈了,荀文若扔了鞭子回了屋,还未得不及给自己灌杯凉水便削了草绳,抱了郭奉孝回屋。
      “我以后再不去那得月楼了。”
      “我以后再也不拘着你去那得月楼了。”
      两人齐齐出声,怔了一怔,便相视而笑,一个胸中的怨忿,一个心中的委屈,齐齐消散。
      荀文若自知一向待郭奉孝有些狠了,毕竟人家只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饮了口水在郭奉孝唇上辗转了一会,方才说道:“还是依了我的话吧。”
      郭嘉全身酸软,此刻竟有些力气,半支起身子揽了荀彧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听你的也好,只是有一件事你还得依我。”
      荀彧欺身上前,双手微微支起身子轻轻覆在郭嘉身上,脸贴着脸,双唇相接,隔了一会才松开,蔼声说道:“奉孝要你要什么?”
      “误了今天的骑射,文若你得陪我策马一场。”
      “好。”
      于是这夜,便又清心寡欲地过了,哪知待到天亮,竟又绵绵下起雨来,到午时方才停歇,路上泥泞,郭嘉便不想出门,老老实实地跟着听夫子讲了一天的古。
      逢着换季,雨来得愈发的诡异,荀文若连着几夜不曾开荤,肝火越来越旺;郭奉孝心中得瑟,大快于心。
      待到两人策马同行之时,已是月后的骑射课业上了,一场秋雨一场凉,骚包的郭奉孝还披了一件石青色的披风,打马撇开同行的学子们,甚至把穆先君也抛在后面,郭奉孝狂奔了一阵子,又回马过来问荀文若:“我这副模样可像展翅的鹰隼、或者昂扬的青鸾?”荀文若双手持缰,笑道:“比较像出巢的麻雀,或者胡乱扑腾的,嗯,乌鸦?”郭嘉直身立于马上,心情甚好,大度地不与荀彧一般计较。
      遇着秋凉,大伙儿都被前阵子的雨困在书院里将近月余,穆先君见大家兴致极高,便也不拘着大伙儿,学子们放敞了的跑。外姓学子们大多与伏雅混在一处,伏雅俨然屌丝偶像,高声谈笑,陈群只是不理,与荀家几位年幼的叔辈混在一起。
      因着连日的雨,郭嘉在书院里安分了许多,竟是一次也不曾往得月楼去,算得上了靠着天气好好地讨好了一把荀文若。荀文若引马趋近郭奉孝,瞄了瞄远远跟在后面的穆先君,小声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比这凉快,是个无人的好去处。”
      郭嘉惊异道:“无人?”
      荀彧点头:“嗯。”
      郭嘉摇头:“那我不去。”
      荀彧笑:“那去一个人多的地方?”
      郭嘉狐疑,继而又道:“横竖是你带着我走。”

      远处的官道上稀稀拉拉有人骑驴而过,时不时地还有牛车拖着轱辘辗过深深浅浅的车轮印,已是初秋,雨打落的叶子就浮在官道两旁疏疏落落的的矮树与草叶间。两人挂弓负箭,策马而行,荀文若仍是一脸温雅,郭嘉最爱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看路,由着那马乱踏乱践,只在紧要关头收手勒一勒缰绳。两人一路低语,时而轻笑,时而勾肩打闹。
      不多时便离了颍西,道旁的庄户人家的屋顶已次第有炊烟缓缓攀升,衬着天高云淡,恍如盛世太平。
      两人愈行愈远,荀彧便分了神看前方的路,郭嘉在后面自娱自乐,深感双足难敌四腿实乃真理。
      前方有丧幡飘摇,两人的心思有些沉了,看着奔丧幡而去的越来越多的人众,马蹄跟着心思一样,也愈发的沉。
      灵堂的哀哀啼音并不凌厉,丝毫不闻撕心裂肺的号哭,抑或是灵堂已非今日所设,亲属家眷些都有些疲乏了。大门之外,二门之内都是只是哀哀婉婉的低泣,这低泣声如同庄户人家屋顶的炊烟一般也跟着攀升上了那云宵,笼得方圆几里愁云惨淡,将太平盛世的幻象一击击得崩塌。
      黑漆大棺里陈的是颇具声望的陈县君,郭嘉未曾眼见,却数度听闻,连纨绔如伏仲宣都能对此人的事例道上一二,足见伏仲宣无心读那圣贤书,但对活生生的圣贤还是有敬仰之意的,只是这活生生的圣贤并未圣贤多久,便入地去做那供后世瞻仰缅怀的丰碑去了。
      当伏仲宣跟郭嘉讲这陈赐的生平之时,论及时事,一口一个不恤下情只思淫乐,句句有所指,颇有不敬之意,令郭嘉很是意外,伏仲宣酒醉伤情之时必对着京都方向远望深揖,思念那刘氏子。
      龙榻上那位今上的年岁不知大了伏雅几何,民间庙堂却都传闻他风流无匹,郭嘉只道恋慕这东西既然不分雌雄,不论阴阳,年岁这东西自然更加不重要了。故一直以来郭嘉都以为伏雅爱慕今上老成持重又风流不减,全然不曾料到伏公子对今上的心思莫说爱慕,连忠君也不曾有。郭嘉在旁斜眼看他:“你不是想入得后宫,常伴君侧?”伏雅软软笑道:“不过是想求得个侍读的缺儿,与他作个伴儿。”郭嘉又问:“承得皇恩?”伏雅抬头:“这莫非不是皇恩?”郭嘉抚额,暗自猜他到底想做哪个的侍读。
      彼时,两人的谈话从陈赐的生平轻易的周折到了伏雅的韵事上头,后者令郭嘉唏嘘不止,没承想,还没唏嘘个结果出来,便走进了陈县君的灵堂,郭嘉看着表情俨然的荀彧,感他所感,步履也不免沉重许多。
      堪堪如今,世情已然开始凋敝,与颍川相接的荥阳据说已有庶民易子而食,看着眼前穿梭的人流,若非人人一脸凄容,郭嘉几乎又要怀疑当下实在是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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