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展衾寒夜拥暖玉 半卷帘春光撵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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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白玉堂离了赤水县，带上展昭连夜赶路。客官，你道白玉堂何以如此着急？原来他一是心挂真凶，二是想起官家给展昭寻回三宝的期限将至。既然展昭已脱离危险，他也就不愿久耽。
放在从前，他对所谓朝廷规矩嗤之以鼻，圣旨也不会放在眼里。之前跟着展昭赶路，也是几位哥哥劝了又劝。但他此时心境大不相同，已知自己从前行事，所谓不羁，实是不妥。可笑自己闯荡江湖也有数年，有些事情恐怕还没有丁家那小丫头想得透。起码当初他大骂展昭恬不知耻卖身求荣时，丁月华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脸茶水。
此去开封已不剩多少路程，但白玉堂不敢叫马车走的太快。怕太快了途中颠簸，展昭就会多受些苦楚。但要多留几日疗伤，他又怕误了期限，更叫展昭难为。
展昭身上穿了银色的衫子，头枕在白玉堂腿上，睡得很沉。展昭随身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零碎银钱，那县令自是不敢私留，连包袱一并交给了白玉堂。但白玉堂嫌那些衣服料子太差，怕磨着后背会痛，为他上药之后便换了自己的衣衫，大小倒还合适。
白日睡了一天，这会便毫无睡意。听着碌碌的车轮声，白玉堂有点出神。
“白兄？”
听到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白玉堂才发现展昭已经醒了，正勉力撑起身子抬头看他。
厚重的车帘挡着，只有侧面的纱窗透入几缕月光。不过练武之人目力非同常人，白玉堂和展昭能清晰的看见彼此。
没有想到展昭会这时候醒来，白玉堂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张了张，最后只说了一句：“不要乱动！”轻轻把展昭又压下去趴好，不想让他身上吃力。
“我们这是在哪里？”展昭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白玉堂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水囊来递给他。
“回京路上。”白玉堂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多谢白兄援手！”展昭抿了一口水，嗓音少许清亮了些。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能想到是白玉堂把他从赤水县大牢救了出来。
“……”白玉堂一时说不出话来，许多情绪在心中翻涌冲撞，让他觉得胸口快要炸掉，想要冲到无人的地方大吼，可偏偏不能动作。
为何还要谢我？居然还能谢我！哪怕你骂我，讥讽我，或者干脆莫要理我，也好过真心实意谢我！
“白兄，你怎么样？那位姑娘……”
感觉到白玉堂身子微微在颤，展昭担心地问了一句。那女子不在此处，但保不定她曾要加害白玉堂，也不知白玉堂有没有受伤。自听说还有其他死者，展昭已笃定那女子必有些问题。
“闭嘴，睡觉！”白玉堂冷冷喝了一句，声音却有点闷。说完指出如电，竟是点了展昭的睡穴。
有些被自己的举动惊住，白玉堂怔了一怔，接着狠狠锤了一下车厢的侧壁。整个车子都被带的晃了一晃，巨大的声响惊得车夫也回过身来，撩了窗帘往内望。被白玉堂目光一扫，识相地没有多话，缩回脖子自去赶车。
得说那县令赁来的马车还真是不差，被白玉堂那么锤了一拳，只是内里包的软木化成木屑簌簌落下，外面的骨架都还完好。白玉堂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一声，闭了眼往后一靠。
真个成了“胆小如鼠”了，竟然都不敢正眼看这猫儿。用这样拙劣的方式逃避，并不是自己平日的作风。心里还是有点空有点冷。回想从前种种作为，他向来是做过“侠义之举”不屑多留，不刻意掩藏行迹但也不会留名，多少是有些怕麻烦，让人恩公恩公地叫着觉得头大。展昭出道时间和他差不多，名头却是比他大，他还曾想是不是这人行事张扬的缘故，才会“侠名远扬”。现在看来，自己的义举，有多少是兴之所至，不问前因后果便任性而为的？落下个“玉面修罗”的诨号，只是因为下手从不容情么？
手臂颓然垂下，一手正落在展昭侧脸，隐约也觉得有些凉意。人睡着了体温会低一些，封了穴道血流不畅亦有妨碍。往日两人都不畏寒，衣服穿得便单薄。他也忘了在车里备上被褥，只怕此时展昭身体受不住。
想了想，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解开展昭穴道。再拿了件衣服搭在展昭身上，白玉堂仍不太放心。索性自己也半躺下来，一面伸手把展昭揽住，一面运转心法直至身上微微发烫。感觉到展昭的身子慢慢暖起来，白玉堂心中的冷意似乎也随之散去了。许是因为展昭背上敷的药有镇痛宁神的功效，闻着那淡淡的药香，白玉堂烦乱的思绪渐渐宁静。在车厢有节奏的摇晃中，睡意一点点上来，不知什么时候便也睡过去了。
醒过来时展昭正在打坐调息。车厢后门上的厚帘子被挂起，阳光透过内里的薄纱照进来，在展昭身上镀上一层亮色。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看来已经运功有一阵子。白玉堂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肩臂，倚着车厢壁坐起身来。听到动静，展昭缓缓吐出一口气息，收功回头对白玉堂笑了一笑道：“你醒了。”
几乎被这笑容晃了眼，白玉堂避开展昭的视线，从车厢的暗格里拿了水囊和干粮递给他。两天三夜没吃东西，展昭的确是饿了。轻声说了一句多谢，便接过东西来吃。
白玉堂敲了敲前面的车壁，扬声问车夫走到哪里了。
“今晚寻个地方歇脚，明晚或许能到京城。”车夫打了个呵欠。连着赶了这么久路，他也累得够呛，不由羡慕起身后车厢里的客人还能在路上安眠。不过丰厚的车资让他无法抱怨什么，何况还有县令大人的面子。
白玉堂点点头，跟他说后面可以走得快些，车夫连忙应了。
“白兄不吃些东西？”展昭递回水囊和几块糕点。白玉堂接过来，却放下没动。昨夜上路前他吃过县令精心准备的送别宴，现在并不太饿。可看展昭一口口吃的香甜，他又有点馋。
“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东西？”看白玉堂盯着自己一语不发，表情有点奇怪，展昭拿手胡乱蹭了蹭脸。
真像猫儿洗脸！白玉堂忍不住想笑。
看白玉堂忍笑，展昭更确定是脸上有东西，又来回蹭了几遍，才问：“还有没有？”
白玉堂故意点点头。
“哪里？”展昭索性把手里的糕点放下来，让白玉堂告诉他在哪。白玉堂胡乱指了几个地方，展昭信以为真，随着他的指点擦起脸来。白玉堂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还在这里那里的瞎指。
“白兄……”意识到白玉堂在捉弄自己，展昭无奈地放下手，打算拿起糕点接着吃，不想白玉堂忽地伸手在他唇上一抹。
“我没骗你……”
看见展昭眼睛忽地瞪大，白玉堂才觉出自己的举动唐突了，一时手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展昭张口欲言，嘴唇却更觉出白玉堂手指的存在，便僵在半启半闭之间。
白玉堂脑中轰的一声。看着展昭两颊迅速染上红晕，一会儿便连耳朵都红了，白玉堂的呼吸困难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展昭闭着眼睛浸在热水时的魅惑情态，而记忆中帮他按揉腰间时掌上的温润触感也变得格外分明。
在展昭脸色由红转青之前白玉堂及时收手，竟然还是把这抚唇的动作做了完整，拈了一块糕点的碎屑下来。即便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感叹自己脸皮实在够厚，也还是没厚到能装成此事不曾发生。别过脸抓起水囊连灌了几口水，白玉堂偷眼瞄了下展昭，正见到他若有所思地舔了一下唇上被碰过的地方，便一口水没咽好，咳了个惊天动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展衾寒夜拥暖玉 半卷帘春光撵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