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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展熊飞夜回开封府 白泽琰醉卧温柔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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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白玉堂带了展昭连夜上路,赶赴东京。虽说白玉堂未能拉下脸面认错道歉,却也将分别之后诸事交待分明。听说他有誊抄的案情卷宗,展昭也顾不得专心疗伤,更懒得品评白玉堂假扮御史愚弄朝廷命官之事,只要了卷宗来读。白玉堂看展昭精神上佳,脉象亦稳,又知他心牵此事难能放下的,便也不去阻他,却是挤在旁边一同参阅。
按仵作所验,这七人死亡时间有早有晚,前后约十日之差。死因均非外伤,面上不仅无惊无怒,反倒颇为惬意。另有一桩不宜语之事,便是衣衫不整,尤其下裳尽褪,似是死前正与人欢好。由是不难知道为何神情喜悦——都说风流快活,行那风流之事,如何不快活?
看至此处,展昭不由得瞟了白玉堂一眼。意外见他面色发红,心想这人竟也有害臊的时候,却不知白玉堂只是因想起那女子色诱之事而十分气恼。想他白五爷活这么大,向来只有他压别人一头,岂有被人占了上风的?不仅因她误伤展昭,还险些搭了自己“清白”。尤其可恨的,是那妖妇不仅色诱自己,还想着把这猫儿也收为入幕之宾,真真是无耻之尤!若不将这妖妇斩手挖眼,碎尸万段,绝不足以泄五爷心头之愤!
如此想着,白玉堂忍不住一拳砸在车底,又将这马车砸得一震。车夫这回学乖了,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觉着,依旧赶他的车去。心里却是有些嘀咕——这两位在车里做甚么呢?再结实的车也不够这么折腾……
白玉堂心中郁郁,愈是觉得对不住展昭,愈是做不出个和气模样。说话也好,听话也罢,总不是滋味。展昭只当白玉堂当初是拗了性子随他入京,故而离京城越近,心中越不爽利。少不得多说些宽慰话语,无非是赞当今天子圣明,包拯公正云云。白玉堂听了却又不喜——本就有少年人心性不愿低头的意思在,这番又两分不愉展昭把他作从前一般看待,又一些不忿这皇权官威,把个假别扭酿成了真气闷。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展昭见白玉堂油盐不近,渐渐也少了言语,暗想到得京城他自然会明白。由是到得后来,两人之间竟似比初识之时更显疏离。
原照展昭安排,路上不出意外,两人能提前三五天到开封,也好于面见天子之前与包拯等人有个谋划。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展昭入狱这一耽搁,因他的伤势坐车比不得骑马快又是一耽搁。白玉堂本想日夜兼程也是够的,无奈人能熬马儿经不住熬,路上又没个换马的地方。他与展昭的坐骑倒是神骏,却也干不了拉车的把式。还亏那车夫经验老道,才没叫马儿跑坏了蹄子。如此紧赶慢赶,到得开封城下时,仍是过了期限一日。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已闭,展昭只好下车去请那守门军士通融放行。这几日他自行运功疗伤颇见成效,但行动仍是不便。白玉堂见他下车时吃痛,有心扶上一扶,却伸不出手去。然看着展昭一瘸一拐往城门去,心中又如千万只猫儿爪在挠,恁个难受怎消言说。看官,你道这白玉堂向来洒脱,如今如何虑的多了,自寻烦恼?这也有个说法,正是前世的孽缘,今世的冤家。尤在方懂之时,未悟之际,最是蚀魂夺魄,无非情之一字也。
展昭行事端正,为人谦和,朝廷内外,除了那些个奸人佞臣,没有个不喜的。东京城内,也没有人不识得他。这守门的卒子一看是御前侍卫展大人,忙不迭传了讯号开门放行。又看展昭似是负伤,兼之长久未见,一径地问寒问暖说个不住,把这白玉堂听得恼了。欲要催上一催,又觉自己何苦?本就是来投案,难不成还怕少坐一刻牢房?
见那卒子殷勤上来搀了展昭上车,白玉堂只觉车厢之中闷热难忍。便跳下马车,一翻身上了自己那匹四蹄踏雪的名驹。展昭见状愕然道:“白兄?”
“五爷肚饿,先去夜市寻点吃食,稍后府中再见罢!”本是想不告而别叫展昭急上一急,怎地回头对上那对晶亮猫儿眼,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说毕双腿一夹马腹,自绝尘去也。
先不提这边展昭无奈自上了马车往开封府去,且说白玉堂打马入了城内,也不往那些个夜市酒肆中去,只径直往小甜水巷来。要说此处是大大有名,白日里或还冷清,夜间却是最热闹最销魂的去处。无论落魄举子,得意文人,败家衙内,富豪商贾,于此都好做个风流相公,温柔郎君。
白玉堂在巷口下马徐徐而行,旁边妓馆的妈妈见着这般人物,都忙忙扑上来把他往自家楼里拉。白玉堂只做未闻,一路走到这里最大一家,唤做“醉红楼”的,方才驻足。早有老鸨迎上前来,喜眯了眼道:“哎呀白五爷,您老人家好久不来,可想死奴家了!今夜可还是要柳儿姑娘作陪?”
白玉堂将缰绳交与前来伺候的小子手中,点头应道:“菜色你看着安排,酒要多拿几坛。”说罢将一锭银子往那老鸨手中一丢,自己往内走去。他是这里熟客,老鸨也不必引路,接了银子便布置酒菜去也。
再说这边展昭回到府中,包拯公孙策并四大校尉诸人都迎到花厅中来,自有一番话说。见展昭顺利带回三宝,包拯松了口气。至于误期之事,倒也不太担心。官家本无降罪之意,只是此事闹得甚大,总要有个说法才好向朝中诸人交待。至于途中曲折,展昭也一一说了。诸事罢了,已是三更天气。见白玉堂尚且未至,展昭难免有些担心。倒不怕他不守约,只是打算次日朝后与他同去觐见圣上,怕他来得晚了又要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