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儿（小修版）》谢清一

65、番外（旧）

　　对于丁教练，方杰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方杰耐不住性子，跟着许度去食堂转了一圈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看着菜里炒着的肉片大半是肥的，粉丝又被烧得筷子一挑就散了，至于鱼更是被酱油淹得没了原来的样子。原来就兴致缺缺的方杰就借口要走，却好奇许度是怎么吃饭的，歪着头偷瞄。
　　只看见食堂的师傅把他的包接了过去，从里面塞着的塑料袋里掏出个铝制的饭盒，一半打了饭，另一边就边问着给挑了点菜，末了还在饭上浇了点菜汁，才把饭盒合起来晃了晃却准了不会漏，又用袋子包好了塞回了他的包里。
　　许度就点头道了谢，背着包往方杰这边走了过来，“你吃什么？”
　　“我不想吃。”方杰有些不自在的看了食堂里渐渐多起来的人，“这些东西都不好吃。”
　　“晚上没东西吃。”许度说话的声音不高，年纪又小没开始变声，听着就有些细细怯怯的，直觉就是性子软的。
　　“这你别管。”方杰得意洋洋的想着包里还塞着的牛肉干，食堂里蹿成一串的味道就更没什么吸引力了。
　　“丁教练说不让吃零食。”
　　方杰已经基本却准这个录音机就是丁教练的传话筒，居高临下瞪着他恶狠狠的说，“要是他知道了就是你告诉的。不许说！谁说谁小狗！”
　　许度就哦了一下，头低着往回走。
　　方杰以为他是答应了，也立刻转身跟在后面回了宿舍，一路上还在盘算着自己背过来的一包零碎怎么消遣。
　　一路上许度再没吱声，回去也只是默默地把张椅子挪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包把包好的饭盒挪了出来，这才坐在床上用个小勺子挖饭吃。
　　方杰发觉他其实并不让人讨厌，在这一会功夫里他自己所说的话其实统共也就一句，剩下的都是传达了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丁教练的指示。
　　丁教练让带去食堂。
　　丁教练不让吃零食。
　　丁教练东丁教练西。
　　一个完美的录音机。
　　方杰看着他吃饭的姿势也怪别扭，不过想明白一件事，就是对于他这么矮的个子食堂那些饭桌实在是太高了，无外乎他要打回来吃。看了会又觉得自己不大礼貌，肚子里刚刚塞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没觉得饿，一时就不知道做什么好了，愣了会才问，“你叫什么？”
　　许度咽下了口饭，脚下的动作也停了，歇了下才说，“许度。”
　　正这时候门被一人推开了，那人个子颇高，长得却精瘦，眼睛在两个人的脸上扫了下，径自就走过去把方杰倒了一床的零食收拢进了包里一把拎了起来，冷冷的说，“这边不许吃零食，下次你妈妈来接你让她带回去。”
　　方杰就傻眼了，这一路他跟着许度也没见他跑去哪里打小报告，怎么消息就这么灵通呢？
　　正纳闷着许度也抬了头，似乎看到好戏般笑了下，“食堂师傅。”
　　方杰笑了会，发现那人没见笑，自己也觉得无趣了，眯着眼睛爬了起来。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屋顶的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只有桌子上放着的台灯开着，昏昏的灯光就在这个闷热的晚上把他的身上照得更粘腻了些，伸手摸了摸后背也是湿漉漉的，低头问道，“哪边能洗澡？”
　　许度睡到了半夜就睡不下去了，隐约听着那边在低声抽泣，过了会似乎又成了梦魇，抽泣声渐渐的就大了，不多时又成了呜咽，有一下没一下的。
　　许度想他终究是新来的，不习惯又饿着肚子，难免会难受。他原想硬着心不去理会，却也被这时有时无的声音扰的没了多少睡意，弓着身子把一侧耳朵压在枕头上另一边又听得清清楚楚，再翻个身还是一样，不知不觉自己也恼了，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开灯一看，发现那人一头一脸的都是水，该是哭的狠了。
　　许度走近把他晃醒了，不料一时不查，被惊醒的方杰一把推在地上，背后也不知道撞哪儿了疼得厉害。许度原来还有点迷迷糊糊，被推倒了才算彻底醒了，只想赶紧爬起来，坐在地上往后挨上了桌子。
　　抬头见方杰也醒了，单腿在床边一屁股坐下来对着自己笑。
　　许度抿着嘴微微的皱了下眉，只当他是看着自己好戏，他心里就念叨着好人不该当，一生气也不着急起来了，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你大半夜站我这边干什么？”
　　“我听到你在哭。睡不着。”许度心想着你倒恶人先告状，更觉得生气了。
　　方杰闻言却不由耳根子一热，摸了摸有些发干的眼睛，嘟囔道，“你骗人。你才哭。”
　　“哭就哭了。”许度轻声嗤了下，“第一天都会哭。”
　　说着他埋头挨着桌子站了起来，细瘦的肩膀微微耸了耸，“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方杰见他又坐在床上发呆，“你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许度说着他就背着身子又躺回去了，“桌子上的饼干盒子里有红糖，你实在饿了可以烧点水泡着喝。”
　　方杰一听吃的，兴致勃勃的就去找，果真在台灯后面的一个小饼干盒子里发现了半袋红糖，不知道是不是盒子没盖好，糖袋外面还趴着两个死掉的蚂蚁。
　　方杰伸手嫌恶的把糖袋子捏了出来，“咦。长蚂蚁了！”
　　“老师说蚂蚁爱吃甜的东西。”
　　“这糖都多久了，你看都化了……”
　　“不知道。我不吃糖。”许度被他烦的不行，又坐了起来在床上盘腿看他折腾。
　　“那这是谁的？你别让我吃脏东西。”
　　“我的。”他想了下才说道，“我有的时候会头晕，医生说晕的时候喝了就好了。”
　　“那你试过么？”
　　许度想了才发现自己真没试过，这才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我不吃糖。”
　　“嗯。其实我也最不爱听医生说的。”
　　深更半夜里方杰来来回回的折腾劲挺墨迹。
　　许度没一会就又靠在床边打了盹，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个人晃了几下晃醒了，眼睛一睁方杰在那站着呢，手里端着个空杯子，“水怎么烧？”
　　许度这才明白他这大半会功夫还没入正题呢，“地上有水瓶，你灌了水，用热得快塞住，插上电过一会就好了。”说着又打了呵欠往下躺就是不见方杰动弹，“你怎么还不去？”
　　“阿姨不让我碰有电的东西，”方杰一本正经说着就觉得有些害臊，脸似乎也红了，“你教我好么？”
　　“你真不碰？”许度头一大，狐疑着瞟了他一眼，“你阿姨是谁？”
　　“保姆呀！就叫阿姨的。”
　　许度这下就不再问了，低头哦了下嘀咕道，“原来是个小少爷。”
　　说着许度迷迷糊糊的穿着拖鞋把人往洗手间领，一边这样那样的指点着做法，猜想着少爷铁定也是不知道什么是水开的，于是又不睡了，靠在门边盯着水壶，过了会果然听到方杰凑过来问了句，“水好像很响，是开了么？”
　　“不响了才是开水。”许度歪着头瞟着他笑了起来，“李阿姨说的，响水不开开水不响。”
　　方杰就这么怯生生的跟着这个比自己还矮了大半个头的小孩子学烧水，听着他熟练又头头是道的解释却莫名的恼怒。
　　“你会倒水么？”许度低头把插头拔了，正准备倒水又顿住了，“不会我可以帮你。”
　　方杰心里嘀咕着你就是故意的，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这个会。”也不顾许度揶揄着点着头，“还有。我不是小少爷。”
　　“哦，不是就不是。”许度一停下来又困的厉害，走到床边就径自往下一躺，弓着身子睡了过去，“关我什么事。”
　　剩下有些烘热的空间里就留了些红糖味儿，还有躺在床上被小少爷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方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