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新） ...
-
方杰一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喝的糖水才撑到清晨就没了踪影。他破天荒醒得早，这时候许度也醒了，坐在床上穿衣服。
方杰第一次见到有人两只脚的动作也这么利索的。他瞪了会许度才扭头看他，“你不起来么？”
“起来做什么？”他别扭的又翻身躺了回去，记着昨天小少爷的那份仇。
“吃早饭，七点钟开始热身九点钟开始正式训练。中饭十二点。下午休息到两点。六点钟晚饭。”许度刻板的公布了他们一天的活动轨迹。
方杰从这些刻板的叙述中捕捉到了两个信息，一是早饭错过了得等到十二点，一是训练时间很长，除去中途休息有四个小时。他权衡了一下，慢吞吞地爬起来穿了衣服，结果外套上一直是保姆替他拉上的拉链对了半天也对不上了，他心里更加懊恼了，甩着胳膊又要把外套扒了。
许度见状走过来，“我帮你。”
“不要你帮。”方杰越急，衣服就越是与他作对，甩了半天都没脱下来。
许度倒是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坐在凳子上夹着他的衣服对好了拉链，再行云流水的一抬脚拉到一半。
方杰气得又要推他，手伸到一半想到半夜已经把人推倒在地顿时收了手，尴尬得不知道是继续脱下去还是就这么算了，手收回来就摸着拉链不知所措，纠结了一会才拉好了，兀自嘴硬，“谁要你多事了。”
“丁教练说你是个少爷，穿衣服都不会。在家里都是保姆帮你穿。”
“你能不能别总是丁教练说。能不能说句自己的话。谁说我都是别人穿的衣服？我自己会。”丁杰冲着许度发火，哪知道那边好像就是听不明白一样杵在面前，好像他一肚子火都打在了海绵上，他更郁闷了，闷头把腿给穿上了，嘟囔着，“应声虫。讨厌。”
“少爷。”许度不冷不淡的回应他的怒火，见他折腾完了转身就往门外走，“丁教练就没说错。”
许度东西带回来吃，方杰也跟着带回来。两人一高一低扒拉着自己面前的东西谁也没搭理谁。
到底是小孩子吵了几句也不是就这么决断了，方杰慢了半拍的动作还是得到了许度的关怀，“你挑食。”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死了。”方杰一边把不喜欢吃的蛋白捏了往碗里丢，一边瞥着许度，“再说一次。告状的人是小狗。”
许度把空碗推在一边，穿着鞋去洗了脚，站在床边自己左右开弓开始压腿。
方杰托着腮想了会，觉得自己有把握扳回一筹了，“喂。你穿鞋去洗脚再穿进鞋里。脚不是还是脏么？”
面前那个有条不紊活动着的身影停顿了片刻，“以后我会洗鞋或者换双干净的。”他这句说得平平淡淡的，似乎并不生气。紧接着又继续了自己的动作，一组又一组标准也单调的热身。
许度单调的活动直到他们的门又被敲响的时候，尖锐的哨声让方杰有些不适，那个精瘦的教练站在门外,“集合。你，也一起来。”
方杰知道你是单独叫他，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许度脱了外套往外走，他只好跟着。
结果到了换衣间才发现自己毫无准备。
许度坐在角落里换衣服，方杰只能杵在原处。换衣间里还有很多人，许度最小，他也不算大。
这时候才有了一种革命统一战线的归属感，方杰小心翼翼走到了许度旁边低声问，“要干什么？”
“训练。”答完就又闭嘴了。
方杰只能不知所措乱瞟，彼时许度恰将罩在上身的T恤换下，转身之时只听方杰又奇道，“咦。你怎么没疤的？”
自然是没有回应。
方杰也不觉讪讪，“我有。丑死了。”
许度换完衣服转了身，与他面对面站住了，可惜由于比方杰矮了不少得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于是方杰就见他昂着头，平静到面无表情说，“天生的。”
方杰想了一会，那是他第一次听说有人天生就是残疾。
等方杰回过神的时候，许度都快见不到影子了，他匆匆忙忙跟着他，在泳池边被教练拦住了，“没换衣服在旁边看着。不许下水。”
池边湿滑，他走路都觉得心里没底，老实的在休息椅上坐下了，无聊得在那么多陌生的人影里找许度，找了很久眼睛都花了才见不远处的下水台前溅出来水花，教练在对岸掐着秒表，一条小鱼蹿远了。
方杰用力按在了自己硬邦邦的右腿上，这里没人催他，没人特别注意他，更加没人去探究他的特别，相同或相似的境遇让他似乎找到了归属感。
方杰望着水蠢蠢欲动，却不禁又想起不久前险些溺亡在家中浴缸里，满池的水似乎在嘲笑他，“胆小鬼。胆小鬼。”
方杰一步一滑向前跑去，也不顾前头有人没人，一下冲到池边跳了下去。
本就沉重的假肢进了水更是拖得他不断往下沉，幸亏就在不远处的丁教练奔过来把他拽出了水面。他自己也惊魂未定，边嚎边尖叫着，“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
许度缓缓游到了他的身边，浮在水上看着他鬼叫，不多时才冷漠的回道，“你是胆小鬼。找死的人都是胆小鬼。”
方杰被他说得没台词了，黏在身上的衣服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做的蠢事。他战战兢兢看着那个严肃的教练，以为会迎来劈头盖脸的教育。
哪知教练只是连同几个师兄把他拖上了岸，让他自己扒光了自己湿透的上衣和裤子，又把束在腰间的假肢给脱了。
方杰坐在岸边手足无措，丁教练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没多久就笑了，“你妈找我时说过你那件事。现在还怕么？”
“不怕。好像不怕了。”
“就是。你知道了，没什么好怕的。”
“嗯。”
“那就好了。你也可以回家了。我帮你去打电话。”
“教练。我不想回家。”虽说到这里的初衷是克服自己对水的畏惧，方杰却不想就此离开。
“想留下来。就不能做少爷。在这里得能吃苦。”
“我不是少爷。也能吃苦。”大概是被许度气的，现在一提少爷他就急。
“你自己跟你妈商量。同意了你就做我的队员，我会教你游泳，也会找你要成绩。”
“行。”方杰一口应了下来，殊不知之后数年之间的辛苦，更不知多年之后因为这段经历而分外感恩。
方杰擦干了眼泪趴到了池边，许度恰又在这个时间里自行游了一个来回。
游近时方杰招手示意他到了面前，岸边和水面的落差让许度还是得抬头才能看到他。他一字一顿对着许度说，“我不是个胆小鬼。更不是个少爷。”
许度笑了笑似乎点头赞同，却没有答复他稚气的言语，双脚踢了池边飞速折身仍旧卖力的向对面游去。
这时候方杰觉得许度一定是条鱼。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番外（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