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后街》温美人儿

165、愿打愿挨的合意

　　没有预料到的不只是温暖，包括跪着的所有师兄弟们也都傻了眼，师傅虽然从小对他们管教甚严，但在平时生活中从来都是个对小辈慈爱有加的老者，对于他真会出手打温暖，他们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然而，老人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虽然是真的生了气因为她质疑甚至破坏了他的威严，可是对于这么个时时刻刻都在无畏惧地袒护自己爱徒的少有的坚韧不做作的女子他从心里还是喜欢的。
　　他的徒弟，没有几十也有十几，这十几都是正当好年纪，交了女朋友的却是寥寥无几，而那几个女孩儿他也通过各种方式了解过，不是街头阿飞便是歌厅小姐，最像回事儿的也就是个除了会缠着徒弟买东西别的什么也干不了的大学生。
　　这个姑娘不同。
　　他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从爱徒身上就能感觉到，她是不同的。
　　果然。
　　美丽的女子不少，却可能美的庸脂俗粉，她却超脱而淡然。
　　柔弱无骨的女子不少，但绵软的身体不是用来魅惑男人而是保护男人的却不多。
　　凶悍的女子不少，但是凶悍却讲理的就少有。
　　知道趋吉避凶懂得怕的女子很多，可是明明怕了，还会坚持初心的女子，却让老人发自心里的疼爱。
　　这，还是只是第一面而已。
　　所以，他从没想过真心打她，他只是在她身侧甩了空鞭，吓唬吓唬她。
　　然而，易瞳是必须还要打的，这份心思也是不曾动摇的。老人深知他的爱徒从小就站着硬抗，不跑也不会嘴上服软的，所以，他必须对每件事有个判断，该打多少就一定要打完。这才能竖起规矩，不再犯。此次，他也不知道爱徒到底错没错，可是，他内心的恐慌仿佛只有通过鞭打的控制才能安稳。
　　温暖全然不知老人对她无害的心思，惊慌躲避间抱头跌倒在地上。待动静儿过去，她松开双手回头看了看老人，面色尴尬却又气愤地直起了刚才匍匐的上身，她并不知道老人并不有意与她为难，而是越庆幸自己躲得够快，越上火老人怎么说上手就上手。
　　“你个臭老头儿！...”温暖边拍着身上并没有早都被师兄弟们的膝盖蹭精光的灰尘，边气得小脸儿通红地起身。
　　“没规矩！”老人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的声音发出，同时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等会儿！”看到鞭子，温暖瞬间仿佛看到了丑女的男子□□——软了下去，“等会儿！”她说着，双手自然掌心向外摆出“等等”的姿势，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她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都仿佛与其无扰的跪得直直的易瞳，终究还是妥协了。连当事人都没反应的抗争让温暖觉得自己仿佛跳梁小丑般无力，“您的规矩里有具体打几下儿吗？”她认真地问，气势已完全被易瞳苍白的脸和无动于衷的态度击退而变身乖猫。
　　关于数量，这似乎是老人确实从没想过的问题，他从来都是看程度，自己的解气程度，和孩子们的认错程度，对于易瞳这种从不会让自己解气也从不跟自己认错的孩子，他会看把他打伤到什么程度。然而这次面对的是个他没预料过的姑娘的温顺态度，于是干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还得几下？”温暖微微皱着眉头，一副任杀任刮的可怜样子。如果耳朵长在头顶，那一定也跟着耷拉下来了。
　　“...就冲你这没规矩就得多打！”老人似乎实在对不上她的路数又不能不回答输了阵势于是强找话地说。
　　“行吧，来吧。”温暖仿佛待宰羔羊，一刀封喉还是万刀切片都是死，只要不是全身而退到什么份儿上也就无所谓了，“我没规矩，你打我就行了。”说着，温暖干脆不再试图站起来，而是直接盘腿坐好，仿佛准备好了打坐升天。
　　“我干嘛打你！你不是说规矩不是法，你不用遵守吗？”老人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摆起准备就义架势的小姑娘。
　　“我愿意受约束，规矩就对我有效！你愿意打我愿意挨，这在合同法上就构成了合意！打吧打吧，快点儿快点儿，打完了我好去吃饭，这都中午了！”温暖一脸混不吝。
　　看着师傅强绷住不笑的脸和温暖就地一坐撒泼打滚的摸样，师兄弟们也都傻了眼，不知道这到底演的是哪出儿。
　　易瞳从始至终没有转头看，只是支在地上的右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又让他为难了。他人生的字典，从没有过一个字是和师傅真正违抗的，可是，师傅被她忤逆到现在，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制止。于是，他只是强迫自己忍着，忍着。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因为他的难受而停止。
　　此刻，温暖正抬着头挺着胸看着站坐间才显出落差的高大的老人，不卑不亢。都到这步了，给什么都坦然接受。
　　“看来你是要赖在这儿了！”老人神色中掠过一丝看好戏的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