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江杪

68、潜入（2）

　　玉门关。
　　已是正午时分，酷烈的阳光当头照下，柳眉夕和一个亲信就这么站在关口的城门处，身姿挺拔，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们一个时辰前就到了这里，城门巡逻的刀兵把他们拦下了，说到里面去通报冯副尉，就这么把他们撂在城门等着。
　　“帮主，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她身后的亲信试探着开口。
　　柳眉夕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行。之前我们和他们对抗这么久，如今要归顺，他们给我们个下马威也是正常的，如果我们走了，明天再过来，就不见得能走到这里了。”
　　亲信见她坚持，便不再言语，两人就那么直直的站着。
　　日头一分一分的挪动，饶是柳眉夕，虽然从小在沙漠长大，但从来没有在正午的太阳下晒这么久。鬓发被汗水濡湿，一缕一缕贴在脸颊边，脸色苍白，唯有眼神坚定。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先前传信的那个刀兵走了出来，面无表情道：“冯副尉请二位随我进去。”说罢便转身。
　　柳眉夕跟在他身后，刚一动，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她身后的亲信忙伸手扶住她：“帮主，你没事吧？”
　　柳眉夕重新站稳，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
　　狼牙军在这龙门荒漠里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内部也分散成了几股势力，互相之间明争暗斗，相互倾轧，这也是为什么柳眉夕能独以楼兰部之力支撑了这么久的最大原因。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叫做锦虎营，也就是他们今天来拜访的对象。他们的校尉叫董延光，此人心狠手辣而智谋不足，多倚仗自己的副尉冯丹。柳眉夕此行进入玉门关，最大的目的也是摸清冯丹的底细。
　　进入城墙之后，柳眉夕不动声色地把周围打量了一遍，整个玉门关被董延光改造成了一座军营，城墙上有来回巡视的弓手，整个关内随处可见一列列整齐的玄甲铁兵在巡逻。那刀兵带着他们直接往西边走，最后来到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前，恭声道：“冯副尉，人带到了。”
　　里面传出一个懒懒的声音：“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在此之前，柳眉夕听过无数次冯丹的名号，传闻如果没有这个人，锦虎营绝对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更有可能在三年前狼牙军内部那场争斗中被其他势力瓜分完毕。她也想象过冯丹的样貌，但绝对不是今天亲眼见到的这样。
　　只见院门被推开，一个青衣长衫的人走了出来，面容儒雅和煦：“二位久等了，请进来坐一坐吧。”
　　柳眉夕微微一笑：“我倒是没有想到，名头响遍整个龙门荒漠的冯副尉……是这个样子。”
　　冯丹似乎并不以为意：“冯某有一些话，想和柳帮主私下谈谈，不知……”
　　柳眉夕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来的亲信，犹豫了几秒，点头道：“好。”
　　冯丹这小院位置选的巧妙，屋子里并不很热，待柳眉夕在桌子前坐下，他为两人倒了两杯茶，一口饮尽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斜斜靠着桌子，指尖拈着那个小小的粗瓷茶杯，似乎在想什么。
　　柳眉夕也没有催他，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了几分钟，冯丹率先打破了沉默。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桌上，语气有些玩味：“不知道柳帮主……可认得这个匕首？”
　　那匕首造型古拙，皮质刀鞘，没有多余的纹饰。
　　柳眉夕目光移过去，眼底波澜骤起，然而马上被她压制了下去，浅浅的笑了笑，她垂下眼睛：“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匕首，楼兰部人人有防身的道具，或许类似的匕首我见过，只是不知道冯副尉突然问这个，是为什么？”
　　冯丹嘴角翘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柳帮主，我很佩服你的胆识，不过既然我敢拿出这把匕首让你辨认，那么我手上一定，”他顿了顿，走到柳眉夕面前：“是有筹码的。”
　　柳眉夕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冯丹重新拿起桌上的匕首，斯条慢理道：“这个匕首，你也有一把，不过你那一把，刀柄上有三道刻纹，而我这把，只有两道。”
　　冯丹所说那把匕首，是快刀鞑子在二人定情之日送给柳眉夕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柳眉夕早就对上面的花纹了如指掌，此刻听他这么一说，悚然一惊之下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你也是契丹人？”
　　冯丹翻手把匕首收进怀中：“这个时候，我以为柳帮主会问我和耶律垣是什么关系。”
　　“他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你如果想用他来威胁我，抱歉。”
　　“看来柳帮主是误会我了。耶律垣胸无大志，只想游历四海那是他的事，我不是他，我有我的目的，此番请柳帮主进来密谈，只不过因为我和柳帮主的目的相同。”
　　柳眉夕眼睛眯了起来：“我不懂冯副尉的意思，我不过是为了给楼兰部众人谋一条出路，带着大家来归顺锦虎营而已。”
　　冯丹嗤笑：“董延光那个蠢材，不过空有一身蛮力而已。我知道柳帮主想为你父母报仇，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柳眉夕沉默。
　　冯丹耐心地在她对面坐下，似乎笃定了她不会拒绝自己。
　　短短几分钟，柳眉夕心念电转，听冯丹的语气，他应该也是契丹几个王子之一，他自言不似耶律垣游历四海，那么他来到中原又是何目的？他知道自己此行有复仇的目的，那其他的呢？他知不知道李子佑等人的存在？现在时间太短，距离天策大军入关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半月，这半个月，如果不与冯丹合作，能不能成功得到董延光的信任？如果与冯丹合作，那这个人又是否可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眉夕蓦地笑起来：“看来冯副尉是笃定我没有别的退路了是吗？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冯副尉为什么选中我？你手上有我的筹码，而我什么都没有，这样让我怎么信任你呢？”
　　“既然是交易，让你知道我的目的也无妨。我要的，是董延光身上的玄铁银甲和他的祖传刀谱。”
　　“你需要我做什么？”
　　冯丹打了个响指：“跟聪明人做交易就是爽快，柳帮主只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就行，我不关心你们究竟想如何，我只要那两件东西，在其他地方，我会尽力配合柳帮主。”

　　从冯丹的小院出来时，日头已经开始偏西，门外守着两个军士，看到冯丹之后恭恭敬敬地道：“副尉，董校尉请您过去一趟。”
　　冯丹脸上依旧是温文和煦的笑容：“我知道了。”接着他转头对柳眉夕道：“柳帮主，这几天就请你们现在这玉门关内住下吧。”
　　他话音刚落，马上过来了两个人为柳眉夕他们带路，柳眉夕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多问，淡淡点了点头，跟着那两个刀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