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过》云拂衣

10、第十章

　　江子渊带着韩芷兰回到武当之时，还差半旬不到春节。这一日，林栖洽巧不在山上，前两天下了一夜的雪，山下的村民很多都受冻着凉生病了，一大早林栖和几位师兄弟一起下山给山下的村民看诊送药去了。
　　江子渊带韩芷兰带给母亲和师公师叔伯们见过，将她已有身孕的事情说了，也正示请示了母亲和师公要娶韩芷兰过门。
　　虽然韩芷兰未过门便先有孕有些不妥，但是江湖中人却并不看重这些，即将有了孙辈出生，夏盈是真心欢喜，只是，欢喜之时想起她自小养大的林栖，又有些犹豫，看了看韩芷兰，转向江子渊说：“渊儿，韩姑娘有了你的骨肉，你们要成亲我自然赞成，只是有一点，韩姑娘进了江家怕是只能委屈做妾，毕竟明珠是你父亲亲自定下的，她才是你的妻子。”
　　“伯母，您放心吧，我不会计较这些的，只要能跟在江大哥身边，我愿意做小。”韩芷兰赶紧表明她不在意自己做妻还是妾。
　　“不妥。”冲云却不赞同韩芷兰做妾，“盈儿，虽然明珠和子渊订亲早，但是韩姑娘腹中却是子渊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明媒正娶的好。”
　　“那明珠怎么办？”夏盈反问。
　　冲云说道：“这好办，让明珠和韩姑娘一起成亲，不论妻妾，不分大小。”
　　“这倒是个好主意。”冲云的三弟子葛青元点头应和，“这就叫一根扁担两头大，正好，咱们武当也好久没办过喜事了，他们三个成亲，咱们也热闹热闹。”
　　“既然师父和三师兄这样说，那就听你们的，就这么办吧。”夏盈也不反对，“明珠向来懂事，她不会反对的，这半年来她一直等着渊儿回来呢，嫁衣都绣好了，回去我就跟她说让他们早点让他们成亲，她也会开心的。”
　　“那就回去准备准备，进了年，正月十六吧，还有不到一个月了，那就选那天给他们成亲。”冲云拍板决定。
　　“我反对！”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是江子渊的六师叔青虚道长楚巍，江子渊下山时他在闭关，一个月前才出关，自从江子渊带韩芷兰进大殿说明一切，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对于冲云提议更是不赞同。
　　“怎么，老六，你觉得他们三个一起成亲有什么地方不妥吗？”冲云问。
　　“师父，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妥，是从头到尾都不妥。”楚巍站起来走到江子渊身边斥责道：“你真行啊，让你下山历练，不是让你去温柔乡里温存的，居然还带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回来，大言不惭的要娶她进门，江子渊，你把明珠放在哪里啦？她才是你将来的媳妇，是你要照顾一辈子的女人，你跟你身边这个女人温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了别的女人会让明珠伤心。”
　　说着，也不待江子渊辩答，回过头看向师父师兄和师姐夏盈，“师父，师兄，子渊是你们的徒孙师侄，明珠也是你们的徒孙师侄，你们为子渊有了子嗣高兴，可是有没有想过，子渊的孩子不是明珠的，等明珠知道子渊带着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回来，她会有什么反应，该有多伤心。还有师姐你，明珠是你从小养大的，她再懂事也是个女孩子，也有心也会伤心，她把子渊看得有多重，我这个做师叔看得出来，你们居然让她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嫁给子渊，还什么不分大小不论妻妾，你们是不是觉得子渊带着别一个女人回来对她的伤害不够重，要逼死才行啊！”
　　看着楚巍气愤的样子，夏盈忙安抚道：“六弟，我和师兄师父都不是这个意思，明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对我而言，她跟我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不同，我们让她和韩姑娘一起嫁成渊儿也是怕她看渊儿先和韩姑娘成亲会难过，才想让她们一起嫁给渊儿。”
　　“师姐啊师姐，你养了明珠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性格吗？”楚巍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性情像极了五哥，那是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的人。她懂事，并不代表她能忍受子渊和别的女人成亲，更别说还让她和这个女人一起嫁给子渊，明珠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六弟，我知道明珠自小没有亲生父子，性子好强，但是，她是我养大的，只要我说的，她都会做的，明珠那里你不需要这么担心。”夏盈起身辩解，她也知道这样的决定是有些委屈了林栖，但是韩芷兰毕竟有了她的孙子，林栖就只能先委屈些，日后她会加倍的疼爱她的。
　　楚巍嗤笑一声，“师姐，你这样说，是要以养育之恩要胁她妥协吗？”
　　“六弟，不得对你师姐无礼。”葛青元皱眉教训楚巍：“夏师妹养育明珠十多年，视如己出，比疼子渊还要疼她，你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葛青元训斥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可这话不仅是六师叔想问的，也是我想问的。”
　　大殿里的人一起望向门外，林栖踏进大殿，桃红色的衣裳映衬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娘，我也想问您，您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您养大的，所以纵是天大的委屈只要你说，我林栖也得受着？！”
　　“明珠，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夏盈看着林栖的神色，知她是因她的话伤了心。
　　“那您是什么意思？”林栖走到她面前，“从小您就疼我爱我，我尊敬您，孝顺您，在我心里您是我亲娘啊。您也说你将我当亲生女儿，可是世上有哪个娘，会情愿自己的女儿受这般委屈，让我同一个不明不白不知廉耻的女儿一起成亲，不论大小不论妻妾，您把我置于何地啊？”
　　夏盈听着林栖声声拮问，忍不住后退一步，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无法辩驳，谁让她是江子渊亲娘，世上哪个做娘的最爱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呢！
　　“明珠，你都听到了？”江子渊走到明珠身边，歉声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你别怪娘，娘都是为了我。明珠，对不起，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你原谅我别再生气了。”
　　“是啊，都听到了，所有的全听到了。”林栖轻轻的笑了起来，比哭还难看，如果不是今天的药送完了，她回来取药听到江子渊回来了，满心欣喜的来见他，也不会听到他对另一个女的深情厚意，“子渊哥，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你做错了什么要我打你骂你，需要原谅你呢？”
　　“明珠，对不起，我知道我和芷兰的事情伤了你的心，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江子渊握住林栖的肩膀，“可是，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心疼！”林栖恨得咬呀切齿，一把把他推开，“你心还有我吗，你心里早没我了，你只是离开半年，就把以前话全忘了。你不记得了吧，你下山信誓旦旦的对我说，让我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们就成亲，给我一个家，一个只有你、我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的家！可是如今呢，你带了另一个女儿，她还有了你的孩子，江子渊，当初你的承诺还言犹在耳，可你却把一切都忘了。我不需要你心疼我，因为该心疼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你若还把我放在心上，今天就不会有这件事！”
　　韩芷兰看到林栖这般不依不饶的斥责江子渊，心疼的不得了，上前一步跪在了林栖面前，为江子渊辩解，“林姑娘，这不是江大哥的错，是我，是我缠着他，他不忍心伤害我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林姑娘，你别怪江大哥，他是爱你的，错的人是我，明明知道江大哥已经订了亲还放不下他，您要怪就怪我吧，只要你原谅江大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子渊看到韩芷兰跪在林栖面前，自己在也她身边跪了下来，“明珠，我们俩个从小一起长大，十八年的感情，没有人能比得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明珠，他们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别再怪他们，原谅子渊吧。”冲云劝说林栖。
　　葛青元也跟着说情，“是啊，明珠，你和子渊青梅竹马，这十八年的情份，难道只因为他带回来一个姑娘就你就全不要了。明珠，听三伯一句劝，别生气了，要知道，咱们江湖中人有几个红颜知己并不算什么。”
　　看林栖并不说话，夏盈开口说道：“明珠，娘知道你委屈，可是，韩姑娘她毕竟有了渊儿的骨肉，你就看在娘的份上，原谅他们吧。如果他们给你跪下还不行，那娘也给你跪下了！”
　　夏盈说完就要往下跪，被一旁的葛青元劝了一通才拦住，转头对林栖斥道：“明珠，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难道真要让你娘给你跪下才肯原谅子渊吗？”
　　林栖哭笑不得，“真可笑，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事，你们却不肯为我想一想，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明珠，我们不是逼你，是求你。”江子渊拉住林栖的手，说：“明珠，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吗？”林栖低下头看着他问。
　　江子渊点头，“你说吧，只要你肯原谅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做。”
　　“好。”林栖伸手指向韩芷兰，说道：“那我要你，杀了她！”
　　“明珠！”江子渊震惊，他没想到林栖会提这种要求，“你说什么？”
　　林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你杀了她，只要她死了，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