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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一章 苏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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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
荒木旬一此时一脸阴沉的坐在苍之团总部里,这里已经是他的总部。他的手指来回屈伸着,一个傀儡在他手上来回扭动,只是那傀儡动作似乎稍显生涩,神情也难以和荒木的协调。伏行!他握紧手,眼中露出恶毒怨恨的目光。上次那个傀儡被辟邪一把火烧了。
哼,五行操纵术。荒木冷哼一声,伏行家的五行操纵术十年前他就曾见识过。辟邪啊,辟邪,既然你在我面前用了五行操纵术就不要再妄想能隐瞒身份。可是,如果朝颜不是苏绮颜的话,那么谁才是苏绮颜呢?莫非苏绮颜真的死了?
“禀堂主,青长老来见。”
荒木点点头,便见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他四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服也洁净整齐,可见平时是极严整的人。他肤色棕黑,目光深沉。一见即知极难对付。他见了荒木只对他点了点头:“荒木堂主。”
荒木忙站起身,躬身一礼:“青长老。”
这个青长老本名青成一郎,本是前代青家家主的养子,现任的青家家主青牙原与前代家主不慕,甚至宣布与青家断绝关系。前代家主一气之下收养了这个青成一郎做养子。但自从十年前前代家主被逼自尽后,青牙忽然重回青家。此时又有青家长老宣读前代家主遗令,命青牙接任家主之职。青牙素有知人之能,心思玲珑,对青成一郎一直多有提防。虽说让青成一郎做了长老,但青家实权本来就在家主与四堂主手中,长老只不过是地位尊贵,论实权是一点也无。甚至这次派人来中国也委给了荒木最高权利。至于青成一郎,说得好听点是来监督荒木的;说得直白点儿就是青牙要他从青家的权利核心中消失。虽说如此,荒木为人谨慎,对青成一郎从无半点怠慢。
青成一郎对荒木道:“不知堂主找我来何事。”
荒木见青成一郎落坐自己方坐了,回青成一郎道:“席方刚刚回话说,朝颜并非苏绮颜。席方行事缜密,应该没错。”
青成一郎微微点头:“所以呢?”
“我们还有一条线索。”荒木于是拿了一张地图给青成一郎过目,地图上一点用红笔圈了。
“这是……”
“苏家故宅,我们可以来个守株待兔。”
青成一郎微微一笑:“你料定若是苏绮颜还活着,必定会回苏宅去?”
荒木点头道:“家主是这样吩咐的。”
青成一郎右手手指敲打着桌面,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荒木,你说家主为何如何重视苏家?”
来了!荒木心中一沉。面上却无一丝起伏,仍是恭敬地答了:“荒木不敢妄自揣度。”
好个不敢妄自揣度,青成一郎心中冷笑一声。明知荒木不肯说,但也不再问,只说道:“你想让我去守这个株?”
“是。”荒木又补充道:“多带点人去,还有死灵。恐怕青龙和他在一起。”
“为何不派席方去?”
“席方熟谙汉语,我想让他回来对付苍之团。”
荒木的回答句句在理,青成一郎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便答应道:“好吧,我即刻动身。”
荒木一礼:“如此偏劳长老了。”
天色渐晚。止水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优雅地吃着一块蓝霉蛋糕。
“真的不吃?”他向朝颜看去。
“不吃。”朝颜瞪了止水一眼:“我可是很坚定的,别想诱惑我。”
“人类的女人真麻烦。”止水依旧是冷冷的调子,脸上却分明带了捉狭的神情。
“圣兽真好,怎么吃都不胖。”朝颜恨恨地叹了一句。她看了看天色,天已黑透。她站起身向止水道:“可以开工了。”
止水站起身,“要我做什么?”
“帮忙做个结界。”朝颜道:“不要让人发现我们就可以了。”
止水点点头,摒息凝神,缓缓伸出右手,他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辉。那伪装的棕色头发在瞬间变成飘逸的银色长发,左金右靛的双眼湛湛有神。过了数秒,他放下手,向朝颜点点头。
“好快!”朝颜咂舌道。她一脸崇拜地向止水道:“止水你太有本事了,有帅人又好,我崇拜你~”
止水冷冷地回了一句:“有拍马屁的时间不如快点开工。”
“嘻,”朝颜轻笑一声:“不是拍马屁,是拍龙屁。”
止水佯装没听见,可是想想又觉得有趣,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
朝颜看了看止水的脸,那一瞬间的笑容像孩子一样纯净,她不禁叹道:“你要是能多这样笑就好了。”
笑容从止水脸上淡去,很久很久前似乎也有谁对他这样说过。他抿了嘴,扭过头去,淡淡催促她:“快做事。”
朝颜暗叹一声,越过花丘,向花丘后面的一个树墩走去。那原是棵北方最常见的白杨树,本种在苏家后院。苏家出事后被人砍了去,现在只剩一截树墩。朝颜暗自庆幸,若是他们连树根都挖了去就惨了。
她站在树墩前,双手放在以前曾是树干的地方,闭上眼从上到下感受着。
止水看得有趣,不知朝颜的双手在空空荡荡地摸索些什么。如此上下摸索三遍后,忽然朝颜的手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朝颜心中一喜,心中记了那个位置。微扬右手,道:“碧玉索,刀。”右腕上的碧玉索立刻化成一把锋利的小刀。朝颜驭起小刀,微一咬唇,一道白光,小刀从她的双腕上横掠而过。
“朝颜!”止水一惊。
朝颜回头,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她把手放在刚刚记下的位置上。血从她双腕浅浅的伤口中流下来,那血流到空中却不滴落下来,只是凝在空中。
过了一会儿血流得渐渐少了。朝颜神色不变,轻呼:“刀!”那柄小刀又一次从她的手腕上割过。更多的血流了出来。止水看得清楚,那血似乎在空中铺成了一个形状。那是――一个箱角。一会儿,半个箱子便呈现在面前。
朝颜看了这个箱子,面露喜色。驭起小刀,又要往腕上割去。
止水凌空一指,那柄小刀铮然坠地。
朝颜一惊,回头道:“止水?”
“用我的血好了。”他扬起手腕。
朝颜温柔地笑着摇摇头:“这是血继结界,必须用苏家的血。不过,谢谢你。”
血继结界啊?止水暗惊,布置一个血继结界极耗灵力,用血继结界藏起来的东西必得要家族的血才能释放。若是家族被全灭,那么这个结界就永远打不开。苏家弄得这样鱼死网破的地步,难道他们当年便已预言到来日的灾祸了?
思忖间朝颜已在腕上割下了第四道伤口。那个箱子在空中渐渐成形。朝颜欣喜地看着那个已经成形的箱子。在鲜血的浸润下,箱子的每个纹络都无比清晰。她伸手一提,那箱子竟被她拿在了手中。这已是一个真正的箱子!
“你的手!”止水看着朝颜腕上八道纵横的伤口,她的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不要紧。”朝颜扬起双腕,轻念:“有绿来兮,愈吾伤痛。”立刻有些如苔藓般的植物从碧玉索中爬出来覆上朝颜的双腕。
止水稍稍放心,转头去看那个箱子。那箱子约二十厘米长宽,十厘米高。箱体上是很多奇怪的星象与符号,大概是占卜用的。箱面上一个由七颗星星首尾连成的环,应该是苏家家纹。刚刚的鲜血已凝成像漆一样的东西。朝颜伸手打开箱子。止水避嫌,走开几步,不再看箱中的东西。
朝颜细看之下,箱中有一封信。信封上书:吾儿绮颜启。字迹挺拔工整,正是父亲的字迹。她鼻子一酸,忍了眼泪,打开信,信上只有廖廖几行:
阿颜:
我以苏家家主之身份命你看到此信时立刻接任苏家第九代家主之位。
你看此信之时,青家必已卷土重来。伏行、莫非皆可信任。虽卜相如此,我宁愿我学艺不精,卜相出错,青家不生是非,你便可终生不卜,嫁得良人,幸福终老。
苏家因卜致祸。此卦关系重大。若你能卜出那一卦,当助伏行成事;若卜不出那一卦,当立刻远走,遁世避祸。
日后苏家便寄于你一人之身,念我女纤纤弱质,父心实不忍,然无法可想。卜者能知天命而无以避祸,悲夫!悲夫!
父字
朝颜看了一会儿,回想父亲说的“卜者能知天命而无以避祸,悲夫!”不由得悲从中来。父亲必是卜到了苏家大祸将至,但已来不及应对,只能做了这个血继结界。信中还有一张照片,她和弟弟微笑着站在前面,父亲和母亲宠溺地看着他们。朝颜记得清楚,这是她五岁生日时的留影。
箱中还有一个指环,上面刻着苏家家纹。朝颜将指环取出放在箱子上,恭恭敬敬的对着指环叩了三个头,肃然道:“苏绮颜领家主命,接任苏家第九代家主之位。”言罢起身,把指环戴在手上。
再翻看时,箱里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上书:天言。朝颜稍稍一翻,正是苏家占卜的精要。她仍放回箱中,准备来日仔细研读。箱中另有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株鲜红的草。那草被摘下日久,但仍鲜嫩如初。它茎极柔弱,有三片血红的叶子。叶如卵形,上面的脉络极清晰,像要破叶而出。
“这是……”朝颜想到一物,但不敢确定,便唤止水来辩识。
止水接过那草,放在鼻下嗅了嗅:“没错,是蓂荚。①”
蓂荚占卜极准,即使是王室也只有皇帝继位或殡天才能用,端的是千金难求。朝颜把蓂荚放回。阖上箱子对止水道:“我倒不知该把这个箱子放在何处了。”
止水看了看朝颜手上的戒指:“你想一句话。”
“为什么?”
“你想便是。”
朝颜一向信任止水,于是不再多问,真的在心中想了一句话。
止水一抬手,一道青色光芒从他的指下投射到朝颜的戒指上。大概过了半分钟之久,止水头上微微见汗时,青色的光芒才慢慢淡了。
止水道:“现在看着箱子,默念一下你刚刚的想的话。”
朝颜依止水说的做了,面前的箱子竟忽然不见了。“这……”她转向止水。
“现在想着箱子,再念一下刚刚的话。”
朝颜依言做了一次,箱子又出现在了面前。这次她看清了,有一道白光极快的从戒指中射出。
“你不是说你想要个芥子袋吗?我在你的戒指中安置了一个空间。你心中想的那句话便是开启的咒语,”止水淡淡解释道:“不过只能放下这个箱子。”
朝颜看到止水额上微微汗迹,料想这事做来极为不易。然而止水并不是施恩图报之人,她也不想点破,只向止水一笑:“谢谢你啦。”
她刚刚一只都皱着眉,这一笑如春花初绽,清丽无比。朝颜知道,这才是止水想要的。不管活了多久,经历了多少,看起来多不近人情。止水他想要的其实和更夜一样――只是想要身边的人幸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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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蓂荚:瑞草名,王者以是占历。《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