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绿豆糕

21、第 21 章

　　第二天的下午，我和轩炎到达了淮城。
　　洪水退去后的淮城一片狼藉。
　　雨没有停过。
　　轩炎带着我被迎进了城主府。
　　等我换上干净的衣服，被送到会客大厅时，正好听见他们的争论。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等死么！皇帝不管我们的死活，爹，我们还守着这个城等死么！”
　　我的闯入正好打断他们的争论。屈身行礼，然后习惯性的走到轩炎的身边站着。他的发上还在滴着水。根本就是还没好好擦干就被请来商议事情了。
　　“城主，我已经下令封锁了周围，没有人可以离开。”轩炎从座位上站起身，“请您相信我，我是来帮助淮城渡过这个难关的。”
　　“哼，是来玩的吧。还带了个宠姬。”
　　“住口。”城主终于开口阻止自己的儿子的口没遮拦。
　　我抬起头，看向城主身边的三个男子。他们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写着惊艳。
　　“在开口前，请先想想炎爷的立场。他是皇上的儿子。封城是逼不得已的决定。皇上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困死在城里的。既然炎爷在城里，也意味着他会和淮城的诸位共生死。”我伸手用袖子抹去轩炎顺着发滑落的水滴。“你们不为淮城的百姓考虑，却在这怀疑他的用心。是不是要等到城里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才觉悟？”
　　“夜，你放肆了。”轩炎拉下我的手。“去道歉。”
　　虽然他是这么说着，但我没看到他一丝的不快。
　　“是。”我走到舒城主面前行礼道歉，“小夜，一时冲动，请各位多多包涵。”
　　“城主，或许这个能说服您让我帮助淮城的百姓。”轩炎从怀里拿出块令牌展示在舒城主面前。
　　老城主马上变了脸色。
　　我回头望去。那不是轩炎考验我时，从舒德那里拿来的令牌？
　　“舒德那个兔崽子。”城主小声的低咒传入我的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走回轩炎身边，听着他对淮城的部署。
　　“集齐城里所有的大夫，先把已经感染的病人查出来隔离起来。”
　　“炎爷。恐怕……”舒城主心虚的低着头。
　　“让我去吧。”我拉拉轩炎的袖子，“我先去查，等找到了别的大夫，再让他们分担着查。要尽快把病人隔离出来，不然感染更多的百姓可不好办了。”
　　轩炎点点头，算是同意我的建议。
　　“你要多少人手？”他问我。
　　“一个熟悉地形并且知道城里多少户人家的人。两个手脚灵活的侍从。”
　　“夜姑娘，恐怕……”
　　“小夜明白城主的担心。接触到病人就有可能被感染。希望跟小夜去的人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过，小夜会尽最大的可能不让他们被感染。”
　　“姑娘那……”
　　望着城主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微微笑了笑，“城主，小夜不在炎爷身边的时候，还请城主替小夜多多照顾炎爷。”
　　“老生惭愧。来人，照夜姑娘的吩咐去做。”
　　“多谢城主。”
　　在等人来的时候，我让人请来了管家，然后嘱咐了下应该怎么消毒衣服和一些防范疫病应该做的事情。必须确保这里的人都不会被传染到。

　　一家一户的查病人比我想象中来得困难。
　　为了保证城里剩下的百姓不产生恐慌，调查是低调进行着。有些人家，任我怎么解释都不肯让我进屋。
　　半天下来，进度缓慢。
　　不顾地上的湿冷，我坐在一家民宅门前的门槛上，轻轻捶着自己的脚。任自己放在一旁的伞被风吹走。
　　从来都是由马车软轿代步的我，从来没有走过那么多的路。
　　“夜姑娘。”
　　头顶出现一顶白色的油纸伞。
　　“谢谢。”我抬头仰望着这个替我捡回伞的人。
　　“夜姑娘真的打算一家一家走完全城上千户人家？”
　　“除了我还有别的人选么？”酸胀的脚略微得到了下舒展，我便站了起来，“管事，请问下一户是哪里？”
　　现在可不是能休息的时间。
　　“夜姑娘可以去久光大夫家试试。”跟着我走了大半天的管事终于给了我一个建议。
　　“久光大夫？”我侧头望着这个唯一肯跟我去调查的管事问，“他是这个城里的大夫吗？”
　　“嗯，这个城里唯一的大夫。”
　　奇怪，这么大一个城，为什么就只有一个大夫？
　　“久光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成为这个城里唯一的大夫？
　　“冷血的怪人。”
　　管事的回答让我一寒。既然他是城里唯一的大夫，我想我还是应该去试试运气的。毕竟在这个时候多一个大夫，就能多些人得到救助。
　　我点点头说，“那么麻烦管事带路了。”
　　管事带着我走到一户红砖琉璃瓦的大户门前停住。
　　“这里就是久光大夫的家。”
　　我抬头看着门口的牌匾——久光府。就外观来判断，绝对不比百花阁差多少。
　　“这是……大夫的家？”
　　一个大夫要多有名气多有技术才能维持这样一个家？
　　“是的，这就是久光大夫的家。”
　　我正要伸手去敲大门上的门环，大门在我们面前打开了。
　　“小姐，找我家大夫吗？”门内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头。
　　“是，我找你家大夫。”我不禁为门内浓浓的血腥味打了个冷颤。
　　“请跟我来吧。”老头在前面领着路。
　　我知道我该转身走的，但是不受控制的脚跟着老头踏进门槛。嘭得一声大门在我身后关住了。管事被关在门外。
　　“管事！”我回头看着关上的大门。
　　“我家大夫说了，只见姑娘一个人。”老头回头看着我说，“姑娘这边走，院子大，不要走丢了。”
　　院子里种满了开着粉色小花的树，花瓣徐徐的从树上飘落。漂亮得像是书上描写的仙境。
　　“姑娘请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请我家大夫。”老头作了请的动作。
　　我看清他身后的凉亭里有张石桌，石桌上放着热茶和点心。
　　“有劳老人家。”我踏进凉亭，回头时那老头已经不见了。只剩院中不知名的小花伴随着细雨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