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绿豆糕

20、第 20 章

　　当晚，我和高太医替同行的人做了检查，有三四个确认感染了疫病。一部分人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赶路。于是，我们同那些人的领头作了交涉，他们同意停留在山路上的破庙里，让高太医医治他们。
　　“我在这里替这些人治疗，进一步确认这些人是否被感染。不能让疫情在这些人里面爆发。”高太医写下一串药名。“我需要这些药，炎爷，你们先去淮城，看看能不能把这些药先送过来。我不能离开这里。”他将药单递给轩炎，转身看向我。“小夜，你的悟性高，今晚我和你说些我的经验，然后淮城的人要靠你了。”
　　“我？”我有些吃惊，睁大眼睛看着高太医，“高先生，我不行的。”
　　“疫情当前，我们没什么人可以调用了。你就大胆的放手去做吧。你不做，那些人也是等着被瘟疫感染而死。你做了，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别忘了，淮城那些人中还包括炎爷！”
　　我侧脸看向一旁的表情严肃的轩炎。
　　是了，还有他。他会进入淮城。
　　我点点头，“高先生，我明白了。”
　　“嗯，你明白是最好的。”高太医望向轩炎等他下决定。
　　“夜，就按高先生说的做。”他的手落在我的肩上，将我推至高太医面前，“高先生，她就拜托你了。”
　　“谢炎爷的信任，老夫一定尽自己所能。”高太医作揖道，“请炎爷好生休息。淮城的百姓还要靠炎爷。”
　　轩炎点点头，挥了挥手。
　　高太医领命，带着我坐到火堆帮拿出书籍开始和我讲解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高太医将他要告诉我的都讲完了便去休息了。我一个人拿着高太医写下的重点反复比对着。
　　“一夜没睡？”
　　我抬起头望向说话的人。
　　太阳就在这时升起，光线穿透树叶，在他身后形成光芒。一时间适应不了，我眯着眼半天才看清是轩炎缓缓走至我面前。
　　“高先生已经去休息了。”我答道。
　　“我们该上路了。”
　　“好。”我将手边的书籍和手册收集拢起来，也许坐太久，竟然双腿麻木得站不起身。
　　“怎么？”他挑眉看向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我。
　　我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帮我一下，我站不起来。”
　　轩炎蹲下身，拉过我的手环上他的脖子。在我还没有会过意时，他一把把我横抱起来。
　　“呃，我想我可以自己走。”我尴尬的一手护着书籍，不让它们滑落。一手扶着他的肩，稳住自己的重心。
　　“我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别让自己出现在我的清单里。”他抱着我走向马车。
　　“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车夫机灵的拉开车帘，轩炎将我放入马车内，但他自己并不上车。他交待了车夫几句便走开了。
　　不是要赶路吗？他怎么没有上车？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可是车夫还在我的视线中。
　　那是谁在赶车？
　　“轩炎！”我坐直了身，急忙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寻找着他的身影。
　　“乖乖在车里坐好。我在这里。”车前传来他的声音。
　　赶马车？他？
　　我爬进车厢最里端，最靠近赶车人会坐着的位置。“为什么不让车夫赶车？”
　　“减少马的负担，我们可以走得快点。”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乖乖睡会，等到了淮城你就得忙了。”
　　“明白了。”我躺在车厢内的一侧，裹着车厢内准备好的毯子。在马车的颠晃中慢慢睡去。

　　颠覆朝纲……
　　妖惑众人……
　　祸国殃民……
　　没有……没有……我没有……
　　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睁开眼，一片无尽的黑暗。
　　无极宫？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无极宫？我明明在北武国！
　　“啊！”我痛苦的叫出声。
　　不要，我不要回去！
　　“怎么了？”
　　车帘被人拉开，帘外映入昏暗的夕阳。
　　我缓缓看清自己的周围，不是黑暗的无极宫。我在马车里。还好，我还在马车里。
　　轩炎走上车。
　　“不要，不要放下车帘。”我怕他一放下车帘，车厢里就黑得让我想起那个地方。
　　轩炎没有挂起车帘，走到我身边，摸摸我的额头，“做恶梦了？”
　　我点点头。轻轻推开他的手，“我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反复的低喃着仿佛在安抚着自己。
　　“饿了么？下车吃点东西吧。”
　　继续点了点头，钻出马车，室外的夕阳让我舒了口气。
　　“来这里坐。”
　　我寻声回头，看见轩炎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烤着什么。
　　“你……弄的？”
　　“难道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么？”他递来一小块兔子肉。
　　我接过兔肉，靠近火堆坐下，感受火堆周围暖暖的热流。慢慢啃着手上一小块兔子肉，夕阳不知不觉中不见了。天空暗了下来。
　　我抬头看见许多暗淡的星辰。
　　“你怕黑？”
　　轩炎的话让我一怔，摇头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
　　“还是不喜欢黑暗？”
　　他见我沉默不语又递上块兔肉，摇头推却。睡了一整天，加上之前的噩梦，总觉得心里堵着什么，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有兴趣弹琴吗？”轩炎没等我答复便走到马车边，拿着车上的琴折回我身边。
　　“这是首箫琴合奏的曲子，我先教你琴的部分。”他说着将琴搁在腿上，弹了起来。
　　这不是一首很难的曲子，而且很短。在他弹完两遍和我说了重点以后，我便能弹得八九不离十。
　　轩炎抽出随身携带的玉箫说，“试试看，跟着箫声弹。”
　　我点头，凝神听着他的箫声，渐渐加入琴声。这首曲子和我平时弹的不同。不是委婉清宁，却是荡气回肠……
　　如果说我以前弹的那些曲子是女子的委婉温柔，那么现在这首就是男子的壮志凌云。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曲毕我抬首询问道。
　　“苍浪剑赋。”
　　“苍浪……剑赋……这和我以前弹的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轩炎放下手中的箫，回首望着我。
　　我恍惚中把他负在身后的手中的箫看成了剑，“就像……就像……你拿着剑站在峰顶，傲视群雄。”
　　“还没开始做事就开始说胡话了。”他抬手用手中的玉箫敲了我脑袋一下，“心情好些了就上车去睡吧。明天就能到达淮城了。”
　　他教我弹着首曲子就是为了让我心情好一些？
　　我看了眼黑漆漆的马车，“我还是留在火堆旁边好了。”
　　“随你。”
　　将腿上的琴放置在一旁，蜷缩起身体，将下巴搁在区起的膝盖上听着火堆中的木材被烧得噼啪响。
　　半夜开始下雨，雨水浇熄了火堆。
　　我和轩炎不得不在马车上过夜。
　　换上我唯一干的衣服，那套白色丝绸睡衣。和轩炎靠在一起，裹着马车上唯一的毯子。
　　“会怕吗？”他问。
　　“不会。”
　　因为我知道黑暗中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苍浪剑赋 仙4配乐～～
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下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