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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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遗憾啊，本来以为你也能逃出去的。”
牢房对面被铐子结结实实捆住的女孩似乎根本没听见丧尸说话，全身骨头都像被打散了，只是被枷锁固定着脖子、手腕与膝盖，不得不‘吊’在架子上头。手被倒钩刮出深浅不一的口子，血珠积聚了十几秒后才缓慢地汇成细流，爬过有些颤动的细纹，和身上其他伤口挤出的血液一道滴滴答答地流下去，被枯萎的杂草给一口吞没。
看上去好像是昏睡了。
过度疲劳事件不断的十几小时，海楼石的强大效力，例行公事的‘审问’，以及被自己所在的海贼船‘丢弃’的打击；可是他知道她没法如愿，每隔半小时便轰鸣而至的钟声令所有回到这牢房的人再也无法如愿。
奇怪的是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崩溃的神色。
丧尸很是纳闷地细细观察，梅菲斯特.雷亚在被抓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紧张或惶恐，相反总是不时地自言自语，偶尔眉头紧皱又很快舒展，甚至夸张地扩张到讥笑的面部活动。他只能捕捉到断开的字句：“道过歉了”、“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找人”、“有用”、“恶魔果实”——怎么都连不到一块去。到后来她甚至笑了出来。
丧尸刚想开口问她在笑什么，身后传来粗重的脚步声，节奏明显地加速而来。
他回过头，正对上来势汹汹的维图少将：没梳齐的银灰头发此刻根根竖起，更是让身后的其他海军都自觉保持一米距离。维图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踏过，被带起的大衣上工整的‘正义’二字还没脱离视线，少将抬脚狠狠地踹上海贼的胃部，她配合地呕了半口血污出来。
踹人的倒是迅速变了脸，几乎是用和蔼可亲的口气笑眯眯地问：“醒过来啦？”
“咳——呸，咳咳，您都是这么叫人起床的话，离断子绝孙也不远啦！”
“嘿，嘴巴还挺刁，可惜啊可惜……尤斯塔斯那臭小子也太绝情了，瞧瞧，替他受了这么多苦，说跑就跑了……”维图说着，隔着手套蹭上她肩膀处一道淤青，暗暗用了力道，满意地瞥见女孩疼得吸气，他嘶哑的嗓子搭陪刻意柔和的语调，越发阴阳古怪。
“尤斯塔斯的船已经开走了，唉，就为了进个狗屁的航路，他杀了多少人，卖了多少人哟——小姑娘，我知道你才刚上船不久，连赏金都没有，索性投靠海军怎么样？”
“行啊。”
“不要不识抬举，年轻人多得是选择嘛，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行啊，投靠海军，没问题！”
“……”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全是问题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他妈这么没骨气没胆量吗？！这种时候应该怒目圆睁地说‘呸！谁他妈要当海军的走狗！老子宁死不屈！’才对吧？！！你这样也配叫海贼吗？！！”
喂喂，怎么还自己怒目圆睁地演起来了啊。
自顾自演完一幕的海军老头又接着换了副颓败的表情顺势演出第二幕：“这世道真他妈越来越烂了啊！以前的海贼再残暴好歹也有点志向！现在全是帮见风使舵吃软怕硬只想着在混乱的海上捞一笔的混蛋……哼，不过既然你那么识相，我们也就不客气了！等着被押回总部吧！”电光火石间他又换回了狠厉的脸。
“啊，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对着雷亚笑嘻嘻的脸的维图又勉强地牵动面部肌肉，试图摆回刚才的亲和状态。
“恩？”
“尤斯塔斯.基德到底拿我卖了多少钱啊？”
已上了年纪的海军凝固在原地，沉着脸目睹这个名字生冷奇怪的女孩任由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等到确认他的视线完全地与自己对视后，突兀地将表情刹住收回，她再次开口的同时，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戏谑的笑：
“进了这个镇子以后就一反常态地对我百般照顾，居然还为了‘微不足道’的事情特意跟我道歉两次，想来他其实是为了这事儿觉得憋屈吧……啧啧，也真是辛苦尤斯塔斯船长了，明明是个暴躁无比的性子，还要陪着演这么久的戏，你答应给他什么了？贝利？武器？还是航海图？”
少将眯起眼睛又好好地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与此同时他做作的和蔼状也彻底变换成了原有的杀气，在几秒的僵持后他似乎放弃了狡辩，伸出一根手指在梅菲斯特眼前晃了晃——
“一个机会。我给他一个进伟大航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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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前暴动不安的码头此刻陷入诡异的宁静有序。
偶有镇民路过，想要打听下一班开往不同地区的船，得到的确实海军“即将有暴风雨来袭，码头暂时封锁”的回答，颇为模棱两可，带着官方的印记却不得不遵守。有人离开前不甘心地回头张望，惊讶得瞥见有海贼船的身影夹杂在几艘军舰当中。
也许是想要进伟大航路前‘不幸’全军覆没的海贼吧。
他们这样想着，也就抛之脑后。随着巴拉莱卡的大钟又一次敲响，每天都被钟声膈应得起鸡皮疙瘩的人们不得不抖掉关于不平静大海的胡思乱想，回归日常的忙碌生活。
在旁人猜想里已全军覆没落网的海贼此刻却在码头上大摇大摆地搬运着搜刮来的货物和武器。完全不顾忌周围士兵眼中的不满和怒气，大喇喇地叫喊着‘喂！再来两厢威士忌嘛！’、‘还有那个熏肉也要！’、‘啊啊海军的存粮也太奢侈了吧’之类的话，边笑骂边麻利地动作着。
终于有级别稍高的将士站出来对着杀戮武人基拉说：“就算是维图少将答应的条件，也请你们适可而止——”话没说完他已经轰地被一箱货物当头砸倒。
没来得及试验刚装回去的手刀的大副颇有微词地看着出手过快的船长。
“你也稍微收敛点吧，万一海军反悔再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他们敢？！”
“——出了岔子也无所谓，干脆杀回去好了。”神不知鬼不觉溜到他们身后的瓦莱恩开了口，言谈里甚是轻松，基拉心里闪过几声警报，果不其然地头蛇接下去说：“正好我还挺舍不得那小丫头的。”
话出口周围的空气瞬间紧张起来。几乎像暴风雨前，隐形的电流在大气中劈啪作响；好在几秒后又渐趋平和。
尤斯塔斯.基德冷笑一声，对地头蛇说:“这么舍不得的话，你陪她去海军总部送死好了。”说完他自己表情又是一滞，仿佛很是厌恶嘴里说出的‘送死’二字，为此又补充：“维图那老不死的东西早就弄清了她的能力，这时候不扔掉她，等进了伟大航路，也是被海军一路追杀……哼，反正她小聪明用不完，识相的话就投靠海军，说不定不用死呢。”
这话他自己更不信了。尤其在听闻过‘钟楼怪人’及其造物主的的事迹后，越发坚定了总部那个什么贝加庞克估计也多半是个疯子，加上海军一向忌惮高危的恶魔果实——说不定会被切成七八块再缝起来，下半辈子睁着眼泡在福尔马林里吧。
算了，他又不欠那家伙什么。倒是当初为了找到她，还特意搬出好久以前认识的那个怪人，重名也算是个便宜的巧合了。反正现在不管是那个多年前忽然出现又消失无踪的梅菲斯特，还是这个除了恶魔果实能力外一无是处的梅菲斯特，都会离得他远远的，自生自灭。
正想得出神，被钟声余波惊动的乌鸦从附近的高楼顶飞过，盘旋俯低间掉落的羽毛不痛不痒地擦过他倒竖的红发，基德不耐烦地轻松抓住不识相的黑鸟，对方挣扎了几下，竟然乖乖地也未发出不详的叫声。
“多谢你的识相了，”他对着那生物嘀咕，像是在回答那个说出‘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去伟大航路了’的船员；“老子当然会去伟大航路。”
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闭着嘴的愚蠢乌鸦抽搐几下后再也不动，随着松开的禁锢笔直地掉落在地。他大步踩踏过地上杂乱散落的几根羽毛，在听到大副汇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小时’后，眺望更远方的大海。
还有三小时，尤斯塔斯.基德会踏上伟大航路。
开什么玩笑，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他当然会去往那片通往One Piece的海。
……虽然事实是这样，凶残的新人船长脑子里还是反复回放那句‘你可以去伟大航路了’，搞得像是有她的允许才让一切成行一样？！因而莫名得不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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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图挥挥手已经驱散了跟着的海军士兵，只剩下一两个把守着牢房门口。他也不在乎地脏，雪白的制服裤子就这么盘坐下来。
“我答应尤斯塔斯那臭小子，只要他把你交给海军。我会让军舰带着他的海贼船一道从官方通道进伟大航路，那可比让他的航海士研究怎么爬山要来得稳妥的多。”
“哦~怪不得之前问他想好怎么进去的时候，这么胸有成竹呢。”
维图闻言斜了她一眼，似乎才想起来什么，咂了咂嘴：“不过那小子也真有本事，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你。”
“不，那个真的只是巧合——而且他说我跟他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同名，他是在找另外那个人来着。”雷亚说着忍不住腹诽，亏她当初还真信了这套，看船上其他海贼的反应，搞半天船长带着全船，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下大棋了呀。
“什么鬼话？老子是看着那臭小子长大的！我可不记得他认识什么姓梅菲斯特的怪人……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维图被她一脸的暧昧表情给震撼住了。
“我就说嘛，”成功捕获到关键字眼又自行推理脑补了一大圈的梅菲斯特.雷亚豪迈地宣称：“但凡一个海军追着一个海贼跑，没有奸情我让你扇耳光，随便扇！”
和尤斯塔斯船长有长达十几年‘交情’的维图少将果然秉承了船长的性格，一点没跟她客气。
抽完人甩了甩手的老头还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喃喃自语：“整片大海最强的果实，落到咖啡店女招待手里也就算了……居然还是这么个货色，真他妈的！”
“嘿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对不起‘全海最强’也就算了，我还对不起咖啡店女招待吗？！”
维图又嚷嚷着嘲笑了她几句，被突兀响起的钟声给掩过去了。雷亚不出意外又吓了一跳，愣神间脑子里突然电流般蹿过什么字句，她趁着钟声余响的平静努力地倒带好几遍总算是抓住了那句话。
“让军舰带着他的海贼船……”
“恩？”维图抬起眼皮看她，随后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她重复的话以及隐藏的意味，眼神慢慢地警觉起来。他神色的不一和积聚的杀气让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手腕扭动间带动了锁链哗哗作响。意识到怎样也不是逃脱的时机后她反倒也轻松了，干脆开门见山地说：
“你根本就没打算让尤斯塔斯.基德进伟大航路是不是？”
“这话怎么说？”
“航道本来就不是问题，问题出在船身上，你让他用自己的船跟着军舰，还是会让海王类攻击的吧——等海贼船在无风带束手无策时，你也就有机会逮住所有人了……你根本没打算遵守约定吧。”
多棒的计划，用他唯一的梦想做诱饵，交换海军忌讳的能力者，等他顺利进了航道，正意气风发打算大展手脚之际，沉着放松的警惕再用现实当头一击；被大海和海王类包围的人，再怎么也得比平时的战斗力削弱个三成不止。
此时维图不知道是否和她所想的一样，眼珠转了几圈后，嘴角也跟着抑制不住地上扬，甚至整个身躯都兴奋得微微颤抖起来。他开口说话时刻意的柔声细语更加的令人悚然：
“那是当然的，跟海贼做交易有什么好守信的？到底还是个小鬼，过多久也是个愚蠢自大的小鬼而已——老子绝不会，赌上命都不会，让尤斯塔斯.基德进入伟大航路！！！”
也直到这时，梅菲斯特.雷亚才彻底地醒悟，她所一厢情愿认为的——这个年纪的海军都该像那位著名的“英雄”中将一样，即便嘴硬，行事作风和内心都是好心肠又耿直到不行，哪怕表面诅咒着自己看着长大却顽劣不堪教化的小鬼们，实际还是会手下留情地照顾他们的梦想——
完全是无稽之谈。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