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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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非常小心地避开地上抽搐不停的某个士兵虚弱抖动的手，冒极大风险瞄了眼打翻在地的餐盘中什么都像就是不像食物的焦黑粘稠状食物。前方那个还穿着厨师服的大个子海贼正小声清点着倒下海军的数目。他忍不住问盘腿坐在长椅上的梅菲斯特.雷亚：
“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我南海最强嘛！”
身后厨房半掩的门内噌地飞出十几把菜刀，刚刚还满脸得意的女孩条件反射地只顾躲闪，摔下地连滚带爬着挪到船长脚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船长你才是南海最强！！”惊惶之色和方才开门引路时的恶意全开简直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的两个人。
正巧这时口袋里的电话虫叫了起来，基德也不多费口舌转移了注意力，向来表情丰富的电话虫一反常态地只维持严肃脸：“基德，码头清空了！幸好海军发现得晚，弗里克正在把船开过来；我派了两个人去盯梢，钟楼出入口已经被维图的人封锁了，你快从基地里出来！”
他环视了跟人间地狱没差多少的餐厅，告诉大副：“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老子要跟他们讨点精神损失费……”
“基德你别闹了！！维图很快就带着大批人回基地了，赶紧出来！”
正在兴头上的船长完全不理苦口婆心的大副，咔嚓就挂了电话，一步步踱到丧尸面前，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坏好意：
“走，带老子去军火库转转！”
三个海贼从口吐白沫的海军身上搜刮了几把刀枪，几乎一路小跑得直奔副楼，中途遇到看守的海军，往往还没来得及反应，不是被枪子儿贯穿了脑门，就是他自己手头的武器莫名其妙地反了水；更甚的是丧尸被他们半押着跟着跑，白袍灰发得随动作飘荡，效果直接震住了好几个胆小的。
基德回头对乔和雷亚吼：“快点！维图那老不死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赶过来！！在那之前我们得想办法毁掉他们的武力装备，老子出海的时候就被他拖累……我可不想进伟大航路前再重蹈覆辙！！”他眼尖瞥见前方像是被封了的死路，毫不犹豫地拎起跑在前头的丧尸就往扔过去——墙壁应声轰塌；里头墙灰散尽露出满地弹药和排列整齐的大炮。
走运了。
船长基德在大好心情里刻意忽略了身后两个船员虚弱的埋怨——
“神奇生物不是这么个用法啊船长（老大）……”
在基拉夺命连环催的电话虫攻势下，船长的脾气好了没几秒又转暴躁的常态了，吩咐雷亚和乔一同搬了水桶往一箱箱的弹药上头浇；他自个儿则挑爆裂起来杀伤力更大的武器可劲地搞破坏。两个手下边浇边跨过脑袋血流如注、还昏迷不醒的丧尸，提心吊胆地听房间另一头船长引发的爆炸声。“真是的，明明他自己就可以解决还硬拖俩苦力干吗？！”孰料听进耳朵的乔.寇克立马松了手，本就偷偷靠在水桶上借去大半力道的女孩自然地扑了街，好死不死的队友还接着补刀：
“老大，雷亚骂你浪费人力资源。”
“哈哈哈哈乔你别开玩笑了，快看有刀子冲我们飞过来了喂……喂！！！”
毫无船员爱的海贼们哈哈大笑地看她被飞刀追着满屋子乱跑，跑了几圈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雷亚猛地刹车，毫无淑女姿态地一拍大腿怒吼：“妈的！被压迫惯了都忘记现在翻身了！”说话间就抬手制止了刀具继续的飞窜，忽然失去牵引的武器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她没注意她比前几日更快的动作让尤斯塔斯的眼神几乎一瞬间就暗潮涌动。不知何时被弹至四处的铁器波及而转醒的丧尸反倒比他更快地开了口：
“早就听说‘归零’的效果，没想到……”
其余三人闻言半是惊讶半是期待地瞪着他。
“没想到落到这么怂的人手上，一下子觉得效果也打折扣了呢。”
“……”
“……”
“……噗”
“喂刚才谁偷笑了吧？！——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能力？它叫‘归零’吗？说起来我从来不知道它的名字诶，为什么别人好像都很清楚的样子？”
“你他妈倒是先弄清楚名字再吃东西啊！！”
“欸~好麻烦的啦，做人就是要爽快地接受人家白送的食物！毫不犹豫地填饱肚子嘛！”
“这样也能活到今天你他妈简直是奇迹啊你！！”
雷亚捂住耳朵勉强抵挡船长愤怒的魔音穿脑，好半晌俩人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转过去质问丧尸：“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制造我的人，他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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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是心血来潮还是聊得兴起的神奇生物甚至不用他们提问，一股脑地倒出了他们猜测许久的来历：他是疯掉的科学家在军方授权下用尸体碎块拼凑缝合出的‘人造人’。本来他该拥有编造完善的记忆，拥有绝对的正义观，拥有不可违背海军命令的‘程序’设置。
可是制造他的人疯了，他出错了，也许早在手术刀划开第一块冻结的血肉前，他脑子里的神经就崩掉了——于是这个本该完美如机器的‘人’从一片空白中带来更大的空白。他茫然接收未知世界的全部指令，又同时对所有的指令产生莫大的疑问；苦恼着究竟该用人或机器或怪物来称呼自己，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被称呼的权力。
后来制造他的人带着所有可能的回答，和那间他在里头‘出生’的实验室一道烧得干干净净。
咦，还是在火焰燃尽了所有的腐臭肉块和未知试剂前，他就已经死了？
名字，身份，任务，过去，全都没有了。
是他杀了他吗？他为什么要杀掉唯一能够给他答案的人？
他不肯提供答案，他疯了，他想去死，那么就杀掉他吧。
然后答案会出现吗？
他叫他要替海军卖命，他叫他不准走出这个基地，这些他都遵守了；
然后答案会出现吗？
曾经被仔细缝起又强行撕开的嘴巴一张一合，本就非人的面貌说出非人的话语，搭配起来反而成了顺理成章的情节。有很久很久丧尸没有跟人讲过关于他的事情了。
“他叫什么？”
他试图在空白中捞出几个字眼来回答女孩的问题。
“他说他叫贝加庞克。”
不，不对，那不是正确的问题；
他又捞出了那本本子，那本在液体浸泡后字迹模糊的记录，那上头写着——他深呼吸着，感觉空气从残缺不堪的鼻腔穿过喉咙进入肺部，被身体污浊的氧气在骨头间撞击发出近乎哽咽的回音——
“不，他的真名叫做卡里加里。他曾经是海军总部科学实验室的人，天才贝加庞克取代了他的位置，卡里加里偷了他的笔记从伟大航路逃出来……可是他看不懂天才的东西，久而久之不甘心的蠢货走火入魔了，他以为自己是天才贝加庞克，那些笔记都是他的杰作。有海军误信了他，提供给他实验室和大批的尸体，让他制作军方能够使用的人造人。可是笔记本来就未完成，他精神又彻底崩溃。我是他唯一的成品，后来他就死了。”
像是忽然开了窍得到灵感的天才科学家，他扭曲的脸孔呈现出不自然的雀跃公布正确答案：
“啊对了，不该说是成品！卡里加里……卡里加里和我一样，是残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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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箱底蔓延开的水流与被强行拆毁的弹药嗞声中三个听完故事的人陷入了古怪的沉默。梅菲斯特.雷亚打不定主意该不该打着马虎眼骗船长把神奇生物一道带出海算了；坦白说，她现在既不知道答案，也不清楚需要问什么问题。
也许她应该再赌一把？反正尤斯塔斯都耐着性子听他讲了这么久，说明也不是全无兴趣。照‘程序’走这种时候她只要随口推波助澜，就能让本该发生的事情接着发生的。
不过说起来，尤斯塔斯船长怎么突然这么有耐心？他不是该——
“嘭！”
在谁都没注意过来的时候，梅菲斯特.雷亚眼睁睁看着身后袭来的那枚炮弹炸开，一阵刺目呛鼻的烟雾后，她已经被海楼石打造的软网给钉趴在了原地。
紧接着是大批人马的脚步声，和一个颇为耳熟的嘶哑声音气急败坏地骂：
“妈的！老子叫你瞄准尤斯塔斯那个臭小子！！这么点眼力界都没有吗？！！”
敢情她这还是替人受罪啊！雷亚皱着眉伸手去拔牢牢钳进地板的网钉，还没接触个几秒就全身瘫软，乔.寇克果断地冲上来帮手，没几下被细密的倒钩划得血肉模糊；已经整齐冲进武器库的海军有序地排成一列列，步枪搭在肩上只等维图下令。
“阴魂不散的老不死。”她听得出基德这回真动怒了，气得都没顾上骂她没用；他机警地掂量敌人的数目和周围环境，一手拿出电话虫联络基拉；对方很快有了回应，听出情势不对着急地说：
“基德！怎么回事？！你还在基地里吗？！我看见维图——”
“喂喂！！当着老子面求援军吗？尤斯塔斯你个臭小子越混越不行了啊！！”维图银灰夹杂的头发在止不住的笑声里跟着颤动。他笑得正高兴之时突然停了下来，声调丝毫不抖地命令道：
“射击。”
“反弹！”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烦意乱的缘故，基德比平时慢了半拍；有几颗子弹仍旧躲过了他的防御范围急速地穿破空气，有一颗擦着他的耳朵嵌进了墙；还有两颗在反弹后好死不死地钻进了乔的腹部。
“嘶——”
“乔！”雷亚猛得反应过来，用手肘支撑，试图直接撞开铁网；然而身体碰到海楼石的刹那又没了力气；由于刚才的动作使得几个倒钩缠上她的头发，硬生生揪下几根来。
“基德！别跟他拖时间！！”电话虫难得失常地大喊；
基德朝她和乔的方向瞥了一眼：“妈的，他把那女人扣住了！”
雷亚自个儿的惊讶程度远超了电话那头的基拉。维图像是打定主意不跟他光明正大地肉搏，下令了第二轮的开火观望他们狼狈的防御——不对，要是没有她的话，绝迹不会是这样的狼狈。她咬着牙伸手拔住眼前的网，借着倒钩划进掌心的疼痛来集中被海楼石击散的注意力，正想试着再使劲拨开——僵白的脚掌丝毫不顾忌倒刺，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
头顶传来和几分钟前叙说着自己是个残次品时一模一样平稳冰凉的声调：
“我说过了，只要他们命令，我会对你喷火的。劝你最好别试。”
“你他妈的！！”乔从后方怒吼着冲上来，丧尸张大的嘴巴里真的喷出巨大的火焰来；基德冲过来就是狠命一拳砸在他后脑勺，逼得他踉跄几步退离了海楼石网；险些被灼伤的乔捂住流血加速的腹部，满脸忿恨。
“基德！你还在拖什么？！！”电话虫又跳起来；
“给老子闭嘴！！梅菲斯特被海楼石扣住了！！”基德捏得电话虫奄奄一息，电波都变得不稳起来：“海军……赶……码头……船……入口……”
她只能凭借断续的字眼推定海军又有援军去了码头，照计划他们的船再不开，怕是要被拖上很久加损失重大；估计和她猜得差不离的船长索性摔了电话虫，稳下阵脚来伸出两手操纵另一头海军举着的步枪，旋即传来大片武器自爆时引发的硝烟和惨叫。
他在烟雾庇护下拎起丧尸往维图头上扔，随后试图踢开缠住她的网，狠劲踹了几下都无果。
“尤斯塔斯船长，你再踹就直接踹我脸上了。”
“妈的你给老子闭嘴！！”
“尤斯塔斯船长——”
基德刚回过神，纳闷梅菲斯特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镇定自若地要命。头上顶着网朝他看过来的女孩看起来有点可笑，再仔细看她竟然真的在笑着说：
“就到这里吧。”
“……你什么意思？”
“再下去也只会拖累你。趁乔失血还不严重，你们拼一下就冲出了，码头不远。”
乔有些虚弱地强撑起生气的样子问：“那你呢？”
她像根本没听到这个问题，自顾自地接下去：
“尤斯塔斯船长，谢谢你啊，你可以去伟大航路了。”
他暗红的眼睛里隐约映出梅菲斯特的笑脸。漫不经心的，只固定在脸皮上，像是她刚刚开了一个讽刺全世界的玩笑，现在洋洋得意又不想别人看出来的笑脸。
叫人不爽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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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雷亚很耐心地翻了个身躺平，全程睁大眼睛观赏烟雾散去之后，维图少将怒吼着提刀冲上来的英姿；他身后跟着两拨已部分伤残的士兵；没了拖累的尤斯塔斯.基德带领着凶悍的‘厨师’一气呵成地正面迎敌、击倒、在墙上轰个大洞出逃、背影消失在夕阳下的海平线——啊好像还没到夕阳的时候。
眼看七窍生烟的海军少将一步步地走到眼前，俯视的眼神里满是寒光。她颇为难地想起那位莫名其妙宰了她老板、逼着她上船、要么把她扔海里要么往死里抽她、每每被她抢白个几句就大动肝火、告诉她要带她去更大的海然后现在拍拍两手就跑掉了的船长基德好像在跑掉之前还留了一句——
“喂，你他妈不准死啊！”
这可真他妈难办。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