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无心（修改版）》萧璇

6、6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有位萧璇姑娘熟知天下事，姑娘要不要去问问她？”
　　难得司空会主动提意见，可见这位萧璇姑娘必定不是凡人。我笑了起来，那就去见识一下吧！
　　萧璇是一名说书女子，通晓江湖事，游走于各大茶馆，行踪诡秘。我是不知道司空从哪儿得知萧璇会在轩城出现，但只要能见到萧璇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是，司空的情报似乎不准，我们在轩城云来茶楼等了三天也没等到萧璇的出现。
　　“阿剑呐，我们要等多久啊？”我的语气带着稍稍责怪之意。我不喜欢等人，非常不喜欢。司空也很愧疚，向我告了罪便又出去打探了，于是，闲来无聊的我又只得一个人在城里乱逛。
　　人一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容易出事。这不，走路不看前面的我就撞上了一个人，更倒霉的是明明是我撞的人偏偏摔倒的也是我。
　　“哎哟！”什么地啊，这么硬。
　　“你没事吧？”那名被我撞到的女子伸手将我拉了起来。
　　我还能说什么呢？毕竟是我自己的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笑着说道：“没事。”
　　这时，她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木牌，端详了许久之后，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我愣了一下，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当然是我的了。“是，谢谢你啊。”说着，我便拿回了木牌。
　　她又道：“哪来的？”
　　呃——让我想想，这牌子是老爷子送的，记得下山那天他千叮咛万嘱咐，说是遇到了困难就用这木牌去找什么江湖前辈，好像这木牌就是老爷子的象征。不过，鉴于这木牌是老爷子翻箱倒柜最后才在装满旧衣服的积满灰尘的破箱子里找到的，我当下断定它不会像老爷子说得那样管用，所以一直挂在身上没用过。说实话，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不过，看这名女子的表现，似乎她认得这木牌。
　　“别人送的。怎么，姑娘有兴趣吗？”如果她出钱买的话我很可能就卖了。
　　“谁送的？”她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心里的疑团逐渐扩大，她不是对牌有兴趣，而是对人有兴趣。“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慢慢谈。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她想了一想，应道：“好。”
　　“对了，我叫水无月，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萧璇。”
　　不是吧，上天也太眷顾我了吧！
　　“现在可以说了吧，水姑娘。”她看出我是女的了，不过就我这种变装水平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吧。
　　“当然当然，不瞒萧姑娘，”我也管她叫姑娘了，“此木牌乃是家师所赠。”在古代混久了，连说话都文绉绉了。
　　“敢问令师是？”
　　“其实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叫天道老人，反正他住在不周山上。”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带我去见他！”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我一跳，她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失态。“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没关系，”我很好奇她会有这种反应，“带萧姑娘去见家师也不是不可，只是……不周山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况且家师并不喜欢生人……”我尽量说得委婉一些，毕竟老爷子这个人还是非常奇怪的，我要是随随便便带个人回去他说不定就把我灭了。
　　她的脸色黯淡下来，我转念一想，有说道：“如果萧姑娘有非见家师不可的理由的话，我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把你带上山。”
　　萧璇听了我的话竟笑出声来：“水姑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过奖了，呵呵。”有时候我说话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对马嘴的，不过我把它当做幽默。
　　“其实，天道老人是我爷爷。”
　　“啊？”我讶异于她的话，“你蒙我吧，老爷子怎么说也快百岁了，说是你曾爷爷我还相信一点。”萧璇最多也就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是老爷子的孙女？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天道老人的亲孙女。”
　　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是在说谎，我再仔细算了一下，如果萧璇的爹是老爷子的老来子，萧璇又是她爹的“老来女”……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我相信你了，我可以带你去不周山，不过不是现在，而且，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去锦陵青莲居说书，随便你什么时候去，但是每月至少一次，从下月开始，为期两年。”我暗暗自忖，我也是个很负责任的老板啊，啥时候都把青莲居的生意放第一位。
　　“可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我接着说：“第二，你得帮我找个人。”
　　看她有点迟疑，我便解释道：“只要你尽力就好，实在找不到我也不强求。”
　　“行。第三个条件？”
　　“第三么，”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好……先搁着吧，不过我保证不会是过份的要求，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的。”其实，所谓三个条件也只是说着顺口而已。
　　“好吧，那就从第二个条件开始吧。你要找谁？”
　　萧璇果然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说了：“祈菲，女性，长相的话……跟我挺像的。”妈妈跟小姨是双胞胎，我又长得像妈妈，所以自然也像小姨了。
　　她略一思索，又问道：“哪两个字？”
　　我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祈菲”二字。
　　萧璇面露惊讶之色，道：“你确信是这两个字？”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她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道：“全九州只有破风山庄的主人姓祈。”
　　我点点头，这个司空已经跟我讲过了，但我没有在破风山庄找到小姨的线索。
　　“祈家对姓氏的管理十分严格，非祈氏血脉不得姓祈，祈氏子孙一旦离开破风山庄，所生子女也不得姓祈。”
　　这个我倒是从未想到，难道“祈”这个姓氏很尊贵吗？
　　萧璇继续说：“事实上，在所有的九州历史中，名叫祈菲的只有一人。”
　　我讶异：“谁？”
　　“凤后。”
　　这个称呼我在史书中见过，凤后是后人对九州首位皇后的敬称，作为圣祖——也就是开国皇帝唯一的妻子，凤后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为圣祖育有一子一女，可惜红颜薄命，未满三十就因病去世。此后，圣祖一直不续弦，不纳妃，堪称痴情之极。
　　“这个凤后跟祈家有什么关系吗？”如果她是祈家人，那么就不会是我小姨了，也许小姨穿到九州之后像我一样用假名也说不定。
　　萧璇疑惑地看着我，仿佛对我会问出这个问题很不解，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说道：“五百多年前，九州没有‘祈’这个姓氏，直到凤后出现，‘祈’才做为一个姓氏写进了《姓氏全谱》。破风山庄的先祖原本没有姓氏，是在跟凤后结拜后才改姓祈的，所以，破风山庄可以算是凤后的娘家，在这五百年里，祈氏一族极为荣耀，出过三位皇后，七位贵妃，四位驸马。”
　　“凤后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么？”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史书记载凤后的出身，传说倒是有一个，说凤后是仙女下凡，为九州百姓带来福祉，所以，九州百姓十分爱戴她。我不知道凤后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是关于‘祈菲’这个名字，我知道的也就只有凤后了。”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凤后会是我小姨么？如果是，那我来九州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跟小姨的穿越会相差五百年？
　　“萧姑娘，”我正色道，“怎样才可以确定凤后的长相？”
　　毕竟已经过了五百年，萧璇也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她道：“圣祖对凤后用情至深，曾亲手为凤后作画，只是这些画像都随凤后仙逝葬入凤后陵寝，后人都见不到了。”
　　“你是说凤后的陵墓里有画像？”
　　她点点头，又道：“可是那只是个衣冠冢，里面机关重重，没人能进去的。”
　　我好奇了：“为什么是衣冠冢，凤后又葬在了哪里？”
　　萧璇突然笑道：“你不是九州人吧，九州百姓全都知道凤后与圣祖是合葬的，凤后的骨灰在皇宫中祭祀了五十多年最终才和圣祖的骨灰一道移入圣祖陵寝。哦，对了，皇宫里应该也有凤后的画像，只是五百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显出凤后的真正容貌。”
　　无论是皇陵还是皇宫，我的下一站必为京城无疑了。萧璇则要立即前往锦陵履行第一个条件，我们便分别了。司空告诉我，萧璇的足迹遍布九州，可从不踏足京城。
　　于是，我要她在青莲居等我，从京城回来之后，我便带她上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