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无心（修改版）》萧璇

31、12

　　天一告诉我，这次去墨城不仅仅是谈生意，同时也是为楚老夫人贺寿，所以要在那儿住一阵子。楚老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姐姐，她的寿辰应该会很隆重吧。另外，我还收到消息，青莲居被邀请到临云山庄表演，又能见到千萝了。
　　在武林中，天一的名气比较大，但在商场上，就是这个云起公子更胜一筹了，自从楚律接掌楚家以来，楚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全九州都能见到楚家的商号。
　　“天一公子，一路辛苦了。”一名俊朗的男子来接我们。
　　“劳烦楚兄亲自相迎，真是天一的不是。”天一寒暄着，我这才知道他就是楚律。
　　“哪里哪里。天一公子驾临寒舍，真使舍下蓬筚生辉啊。这位一定是水姑娘了，请。”
　　“公子客气。”我还了礼。跟着天一出来，还是要稍微讲究一下礼数的。
　　“两位先进来吧。水姑娘的房间我已叫下人收拾好了，请姑娘先过去。天一公子，我们去书房谈，如何？”
　　“楚兄还是叫小弟天一吧，小弟实在受不起楚兄的‘公子’二字。”
　　“好，好。愚兄虚长你几岁，叫你声天一也不为过。”
　　这两个人，在生意上是竞争对手，将来若争起皇位来也必然是两党，现在居然在这里称兄道弟，表面功夫做得还真好。不管他们，我先去休息，做了几天船和半天马车，我还真累了。
　　“你就是天一公子带来的水姑娘？”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站在我面前，她们就是楚家的双生子吧，看她们的模样，应该是同卵的。只可惜，她们的娘就是生她们的时候难产死的，也挺可怜的。
　　“是啊，你们可以叫我水姨，”我自动把自己搁在阿姨辈，估计她们的亲娘不会比我大多少，“能不能告诉水姨，你们哪个是惟妙，哪个是惟肖啊？”我只知道姐姐是惟妙，妹妹是惟肖，至于现在哪个是哪个就比较困难了。
　　她们两个互相看了看，说道：“爹爹说你很聪明的，你猜啊？告诉你哦，我们两个，连爹爹和奶奶都会认错呢！”
　　呃，看着这两个牵着手的有如一面镜子里映出来的双胞胎，我傻眼了。对了，还有那个方法不是吗？
　　“你是姐姐惟妙，”我指着右边的小女孩说，再指向左边，“而你，自然是妹妹惟肖了。”
　　“你怎么知道？”妹妹问道。耶！猜对了。
　　姐姐似乎对妹妹这么轻易公布答案不太满意，问道：“你是蒙的吧？”
　　“当然不是了，是从你们的手看出来的，主动牵着的是姐姐，被牵的自然是妹妹了。”这个方法是在某本动画片里学来的，想不到用在这儿还真准。
　　她们也接受了这个答案，后来，她们就换成妹妹牵着姐姐，但还是被我一眼认出来了。虽然她们很像，但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偏偏我就对这种差别很敏感。我大概可以明白我记草药的超强能力了。
　　也许因为我是第一个能轻易分出她们两个的人，她们对我特别有好感，总是来找我玩。我也乐意跟她们玩玩游戏，唱唱歌什么的，跟孩子相处，不用花太多心思，我绝不承认这是母爱泛滥。
　　“玩得开心吗？”是天一来了。这两天我住在临云山庄，而他则是在外面找房子。他说，我们一直住在临云山庄不合适，现在他来找我，应该是定好住处了。
　　“嗯，惟妙惟肖两个丫头很可爱。”现在要搬出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他又把我拥进了怀里，我也很乖，享受着难得的亲昵。
　　我搬出去的时候，惟妙和惟肖着实闹了次小孩子脾气，不过被楚律制止了，我没想到，自己竟会这样有小孩缘。其实，我们也没隔几天便又见面了，因为楚老夫人的寿辰到了。
　　跟我想的一样，这次寿宴办得很隆重，连太子都亲自前来贺寿，可见楚家有多么显赫。不过，我最开心的是见到了千萝，我们有差不多半年没见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天一也很体谅我，就让我跟千萝一起准备寿宴上要表演的节目。
　　终于到了楚老夫人的寿辰。
　　“糟了，千萝姑娘糟了。”小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说。
　　“什么糟了，说清楚。”千萝严肃地问。
　　“禀千萝姑娘，是如思姑娘，如思姑娘的嗓子哑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快带我去。”千萝赶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今天晚上的表演千萝跳舞，如思唱歌，缺一不可啊！
　　如思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小若在一旁急得快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中午还好好的，喝了盅燕窝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呜……”
　　我端起那盅燕窝，闻了闻，果然，被下药了。
　　“没关系。现在开始只能喝清水，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小若，还不快去！”我吩咐到。
　　“是。”小若止住哭泣，出去了。
　　“别怕，这药没什么毒性，明天就好了。”我安慰如思。如思点点头，表示相信我。
　　“谁会给如思下药，有什么目的呢？”千萝不解，我也不明白，但是晚上的歌如思是不能唱了。
　　“当务之急是找个人顶替如思。”千萝看向了我，她的意思我懂。
　　“好吧，青莲居的名号受损对我也没有好处。但是我的身份不能泄露哦。”我无奈答应。
　　“姑娘放心，这次带来的都是自己人，只是麻烦姑娘了。”千萝一脸愧疚。
　　“不麻烦不麻烦。不就是弹个琴唱首歌么？小意思。”
　　楚老夫人的寿宴果然不同凡响，到场之人非富即贵。老夫人坐在首座，两边分别是太子和宁王，楚律和天一都只能坐在下面。我被安排在天一身旁，不过在千萝表演之前我就借故离开了。
　　今晚千萝在台上跳舞，我则在台下一堆琴师当中弹琴唱歌，非常不起眼。
　　随着千萝翩翩舞起，我的歌声随之响起：
　　“绿纱裙 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静夜思 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心转淡
　　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
　　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
　　一曲唱罢，我悄无声息地退场，祈祷没有人注意到我。
　　“回来啦。”天一笑着对刚刚换完衣服回到大堂的我说到。
　　“嗯。我没错过什么吧？”我假意询问。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没说话。
　　此时，千萝刚刚向楚老夫人祝完寿，而楚老夫人似乎不打算放千萝离开。
　　“千萝姑娘，刚才唱曲的那位姑娘，可否让老身见一见？”
　　“这……”千萝也没料到楚老夫人会有这个要求，只能应付道，“恕千萝无礼，恐怕不太方便。”
　　“她是什么人，连楚老夫人的面子都不肯给么？”说话的居然是太子。这种时候他添什么乱啊！
　　“楚老夫人，太子殿下，”这时，天一站了起来，“想必千萝姑娘也有难处，请楚老夫人和太子殿下见谅。今晚受千萝姑娘的歌舞感染，小侄也想以箫助兴，不知老夫人赏脸否？”
　　“哦？真能听到天一公子的玉箫，到也是老身有耳福了。请。”
　　得到主人的应允后，他转过身来，对我道：“跟我琴箫合奏好吗？”
　　“弹哪首？”我跟他可从未合奏过啊。
　　他笑着，令人如沐春风：“你弹什么我便和什么。”
　　天一……未免太有自信了吧……
　　向千萝借了把琴，我略一思索，终是做了决断。琴音缓缓从我指尖流出，天一的箫很快便和了进来。这是我们唯一和过的一首曲子，再次配合也算得上天衣无缝了。
　　一曲终了，果然赢得了满堂喝彩，楚老夫人更是对我们的合奏赞不绝口。回座位时，我的目光不期然地对上了太子。我隐隐感到，太子看我的眼神不太寻常。不过这也很正常，我安慰自己，毕竟凤佩在我手里啊。
　　突然，我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是天一，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起了我的手！难道，是在宣示所有权么？
　　天一似乎很开心，整场寿宴下来都笑盈盈的，甚至持续了很多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他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我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这个理由令我一头雾水。他要找的人是谁，那个人又在哪儿？不知道不明白不理解。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么？或许，我又在自欺欺人了。